王陶阳事件 京剧童星陶阳事件采访记
干爹与亲爸争得面红耳赤;看着面对自己毫无表情的亲生儿子,妈妈几度落泪。天津《每日新报》记者应本刊特约记录了这次特别的采访。
被誉为“京剧神童”的9岁的陶阳本可以出现在2007年的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上,但发生在他身上的一连串事件葬送了这次机遇。改姓风波、父亲与师傅的抢夺之争、被强行抱走……
半夜出击,了解“一抢”
2007年1月21日晚11点,天津《每日新报》接到热线电话,“我是一名出租车司机,刚才在中国大戏院门前,我亲眼见到几个人抢孩子,被抢的那个小孩据说是梨园童星陶阳,可抢他的那两个外地人却自称是他的亲生父母。”
接到值班记者打来的电话后,考虑到该起突发事件非比寻常,我们马上联系摄影记者,三人分别从家里出发,将集合地点选在了该事件的第二现场——天津市和平区小白楼派出所门前。
冬日的凌晨,马路上已经见不到什么行人,但此时,小白楼派出所门前却是人声鼎沸。不仅大门口聚集了十几人,推开派出所接待室的大门,房间里仅有的几把休息椅也都坐满了人,椅子旁边还站了四五个人,他们表情凝重,脸上满是忿懑。细问才知,这些人全是陶阳的家人,其中不仅包括陶阳的父母、姐姐,还有他们一家在天津的亲人、朋友。面对陌生记者的介入,这家人倒是非常乐于倾诉。
对于陶阳父母陶国平和龙叶凤的采访还算顺利,在经过将近一小时的询问后,我们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被抢的男孩今年9岁,名叫陶阳,江西省南昌市人。陶阳从小喜欢戏曲,5岁这年,跟随在大连打工的父母到大连一所戏校学习京剧,在学习过程中,陶阳先后参加“东三省京剧大赛”、“第九届小梅花京剧大赛”等比赛,拿到不少大奖。陶阳之名很快在京剧界叫响,不少名家、票友邀请小陶阳四处演出、唱戏。
在众多“追随者”中,一名中年男子找到陶国平夫妇,提出要栽培小陶阳,这个人也正是这起“抢孩子”事件中的另外一方“主角”——王福忠,他是一名自称陶阳干爹的东北籍中年男子。陶国平夫妇说,自从陶阳跟着王福忠到沈阳去学戏后,他们夫妻很少有机会和儿子团聚。
特别是2006年的下半年,想见上儿子一面,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在他们决定抢儿子之前,陶阳已经拒绝与亲生父母交谈,情绪激动时甚至出口辱骂亲生父母。为了能让儿子回到自己身边,陶国平夫妇决定强行带儿子回家。按他们所说,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2007年1月21日晚8点半左右,陶阳在干爹王福忠的陪伴下顺利结束了在中国大戏院的演出,回到后台准备卸妆。陶阳的一位忠实“粉丝”郭先生此时也已经等在后台多时,他拿着相机,就等着小陶阳回来一起合影留念。
因为与王福忠非常熟悉,在得到允许后,郭先生带着卸妆的小陶阳来到中国大戏院门前,准备拍几张照片。但没想到,就当他们摆好POSE,准备摁下快门的瞬间,突然从不远处冲出两名男子,抱起陶阳转身就跑。听到小陶阳大声喊“救命 ”后,郭先生拿出手机拨打110报警。
此时,抱着小陶阳的两名男子已经钻进一辆出租车里,而闻讯跑出来的王福忠正在和另外几个人厮打,其间,刺耳的咒骂声从纠缠者中传出。直到事后,大家才知道,强行抱走小陶阳以及与王福忠厮打的这些人正是陶阳的父母以及亲友。
民警赶到后,将这几名“绑架者”连同“被绑”的男孩一起带进派出所。在接受派出所的调解时,我们三名记者赶到,见到了实施“抢孩子行动”的所有“绑匪”。
派出所里布置,揣测“二抢”
事情闹进派出所,是陶阳父母和家人没有预料到的。他们以为,跟民警说清楚与陶阳的关系,民警肯定会支持他们将儿子带走,用派出所民警的话来说,他们确信陶阳是陶国平夫妇的孩子,可是现在孩子并不愿意跟他们回家,不能强迫孩子。也正是因为要这样一句承诺,从凌晨开始,陶家全家人犹如“走马灯”一样轮番上阵,拼尽全力让小陶阳说出“我愿意跟爸爸妈妈回家”这样一句话。
陶国平作为父亲,理所当然成为了第一个“说客”,母亲龙叶凤则第二个出马。接下来就是小陶阳的叔叔、大爷、姑姑、姨妈,听到消息赶来的老乡、朋友,甚至跟着爸爸妈妈一起从大连跑来的陶阳的姐姐陶俊,这个11岁的女孩也被陶家人当作了“主力”。
龙叶凤说,他们已经找了儿子好多天,幸亏王福忠曾经和他们提过要来天津演出,而在天津打工的老乡又恰好看到了陶阳的演出海报,他们才知道儿子21日在天津演出。所以,马不停蹄地赶在19日就来到天津“守株待兔”。
也许在“登场”之前,谁也没想到,说服一个9岁的孩子竟然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小陶阳的叔叔、大爷、姑姑、姨妈先后败下阵来,就连陶阳的亲生父亲陶国平也几次因为情绪失控被民警劝出接待室。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陶国平是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发誓一定要将倔强的儿子带回家。
只比陶阳大2岁的姐姐陶俊是这群陶家人中最受陶阳“看重”的人,在跟姑姑、姨妈说话时,陶阳连头都不抬,但陶俊却还能让弟弟开口说话。可就是这样的“优待”,也让急于想将弟弟带回家过年的陶俊伤心不已。小姑娘几次因为“碰壁” 从接待室里走出来,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接待室的大玻璃墙边发呆,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可每当有家人败下“阵”来的时候,小姑娘的眼睛里又总会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
“弟弟变了!他不愿意和我说话,连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原本以为可以和弟弟像在家里一样相处的陶俊失望极了,“他说让我劝爸爸妈妈回家,不要闹了,他是肯定不会跟着我们回去的。”陶俊说,这是弟弟跟她说得最多的话。
连续三个小时的劝说对这个年仅9岁的孩子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陶国平夫妇彻底没辙了,陶俊也失望了,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非常无奈。既然好言相劝没有结果,大家似乎开始了另外的打算——干脆再抢一次。
于是,刚刚安静下来的派出所再次“热闹”起来,这群陶阳家的亲戚朋友操着江西方言,对于站在一旁的民警和我们没有任何避讳,因为他们再明白不过,北方人根本听不懂他们的家乡话。直到后来,我们才知道,当时,为了能让计划顺利进行,他们准备制造一个放弃争取陶阳的假象,让民警和王福忠都相信他们确实死心了,然后将事情解决,让王福忠领着小陶阳从派出所出来回宾馆去,而第二次“抢”则安排在从派出所到宾馆的这段路上。
按照他们的计划,等王福忠带着陶阳从派出所出来后,大家一拥而上,把陶阳抱走。为了计划周全又不被人发现,这一大家子人一直操着江西方言讨论,并按部就班地分头布置,将周围几个路口全都把守起来。
虽然他们的方言我们听不明白,但从几个人的表情和动作中,我们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要有事情发生。除了我们,站在一旁的民警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他们的计划很快被民警猜到。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最终民警没有在半夜将王福忠和小陶阳放出来;也正因为没有实施的机会,“抢孩子二次行动”中途“夭折”。
为了能将问题妥善解决,民警决定在第二天一早将他们送到调解室继续调解,如果调解再次失败,双方当事人只能选择诉讼解决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