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明画集 郎绍君谈李学明的人物画
曾在刊物上看到李学明的画,很有印象。这次看到画集,印象更深了一层。大家称赞他有"童心",我想,画儿童题材并不意味着有童心,而且,童心也各有不同处。白石老人画儿童多表达乡思,丰子恺画儿童多表达亲子之情。李学明画儿童,有时是追念幼年生活,有时是以童子喻意"真"与"诚"(如他反复画的《童子拜佛图》)。
他题画说以"童画养心",其非儿童题材作品也与他的"养心"密切相关。所谓"养心",即重视内在的修养,包括诗、文、书、画、琴等。
这正是文人画的传统,其精神大抵源自庄禅。谁都可以说自己是以书画"养心",但说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真正能做到的,少见得很。李学明喜画僧人和礼佛,但这些画并不刻意寓寄禅理,而更多追求生活情趣的和情景交融的诗意。作品自然、平和、含蓄、有余味。这正是艺术家而禅者的态度。
当代人物画多小品,小品则多古人和美女。但古人难画,所见极少有可信、有趣、有个性、有古意的形象,也极少有练达传神的笔墨,而大多概念化、戏剧化,弄姿作态,要么丑陋,要么甜熟,要么恶俗。近百年画古人生动而有趣者,只齐白石、傅抱石、李可染等数人而已。
李学明笔下的古人如钟馗、老僧、文士等,皆以简笔出之,适度夸张,诙谐而不流于戏谑。结景平中见奇,笔墨则刚柔适中,没有常见的江湖气,有很高的格调。李学明在人物造型和笔墨上,似乎借鉴了金冬心、齐白石、李可染的写意人物,但又形成了自己的特点。在追求诗意上或许受到了丰子恺的启示,但画法风格与丰子恺没有关系,丰氏画近于现代漫画,李学明则是充满古意的写意画。
以李学明的能力,其人物画取材还可以拓宽些,刻画人物还可以更加深入。古人、儿童之外,应更多关注当代人物。丰子恺的成功,主要在于他的作品以大悲悯之心关注现代人生。中国正处在历史转折的大时代,人与人世诸相最丰富,也最可观,中国画最需要对人与人世的深度刻画。用自己的眼看人看世界,独自观,独自思考;画家不仅要有童心、爱心,还要有悲天悯人之心,以及在艺术上超越前贤的大气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