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步伟的星座 杨步伟:不能定义的奇女子
杨步伟没有一生持续不断的职业,但她一生帮助过太多的人,从中也获得许多快乐与安慰。她从没有为了孩子们中断过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与丈夫周游世界,比如她的各种喜好——看书、翻译、写作、看戏、游玩、种花等等,她这一生过得丰富而个性。
■ 张红萍
评价杨步伟是一件难事。
原因是人们对她的期待太高:以她的才分与能力,成就该更大。而她本来也是准备做一番事业的,她从日本念了妇科医学博士,1919年回国开了"森仁医院",自任院长。她最敬佩的祖父杨文会也曾说:我的孙女杨步伟,虽说是女子,志气却胜过男子。
她的名字,也是因为同学李贯虹认为她将来一定能做一番伟大事业而送给她的。而在这之前,20岁出头时,她也曾成功地做过女校长。她是那么有能力、有魄力、够决断的一个人。
更何况20世纪20年代,她还有一个榜样,那就是美国的玛格丽特·桑格夫人。桑格夫人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士,但由于她对妇女生育权的认知与坚持,终于成了全世界最著名的为妇女的生育权与性权做出最大贡献的知名女性。1924年,杨步伟在美国时拜访过她,次年又在中国接待过她,还曾翻译过她的有关计划生育的著作《女子应有的知识》。可惜,阴差阳错,杨步伟并没有成为中国的桑格夫人,
人们想,她本来也可以像陈衡哲一样成为高校教授,又或者成为一名高校的管理者,但也许她从来没有想过在高校任教,志向还在悬壶济世,可是,那时一个女人成家有孩子后要独立行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从美国回来后的1925年,她也曾开过进行生育限制的"诊查所",希望为贫穷的女性服务,却由于受五卅惨案的影响而关闭。她曾说:"这次在北京开生产限制诊所,可以说是无关紧要了。可是因为政治的意外而影响到我这个边缘的小地方。"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政府认为她做减少人口的事是大逆不道。在那时的中国要做点事情太不易,开医院又是个人力量所不及的,她的医疗事业因此只能搁浅。
她没有做成自己最在乎的事情,在予夫君赵元任的金婚诗中她曾写到"元任欠我今生业",说明她对自己事业的耿耿于怀。但事实上,她一生的成就已足够炫目了。
杨步伟一生写了四本书。她的第一部书是《中国食谱》,再版12次,译成二十多国语言。第二本书是《一个中国女人的自传》,也是畅销书。第三本是《杂记赵家》,其中写到近200位中国最著名的学者,从一个侧面提供了20世纪中国知识分子的人生百态图。
不管从有关赵元任的生平,还是我们了解民国知识分子的角度看都极有价值,她的两部传记更是20世纪了解中国女性知识分子难得的历史资料。她的第四部书是《中国妇女历代变化史》,这部书现在还没有看到,作为一个整日忙到无暇顾及自己身体的家庭主妇,能写这么一本专门有关妇女的历史(从母权社会到女权)是多么了不起。
仅就她写作的四部书而言,她就没有辜负自己的一生。这些书都是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的,当然这也归功于她有一个看重和理解她才能的丈夫,归功于她有一些独具慧眼的朋友,胡适就是她最重要的鼓励者。
除了写作之外,她一生还做了这些事情:在女子大学教过生理和解剖学;在各个妇女会、母亲会、女青年会、教育会、学校等演讲过生产限制;在夏威夷做过中文教师;在二战时的美国做过赈济中国联合会的负责人,用卖饭得来的钱捐献给中国的前线,还为中国募捐过书籍,在世界各地做过演讲。
帮助他人、关心他人成为她这一生的主业。她一生帮助过多少人?关心过多少人?招待过多少人?这绝对是一笔难以算清的账。
20世纪20年代,清华园成立成志小学时,她被选为董事长去和校长交涉;抗战前在南京盖房子时,她为许多人担保贷款;从南京避难到汉口再到昆明时,找车、找船、找房、找饭总是她冲在最前;到昆明慰问教师学生她又是忙前忙后;在美国她家成了中国中心,迎来送往,这一切都要她付出时间与金钱,她说她把友谊看得比金钱重。
她是最能担当、最具公心、最有能力、最能决断的女子汉、大姐大。最能说明她乐于助人、并有担当与威信的是蔡元培生病的例子。20世纪30年代,蔡元培在上海病重至昏迷,弟子、朋友与家人因治疗意见不同而起争执,最后朋友们决定由蒋梦麟与杨步伟负责调停与决断,因为他们俩最有决断力与能力。
那时正值西安事变发生,其他人都从上海回南京了,只留杨步伟一人留守上海,负责蔡元培的治疗。男人们临走时,蒋梦麟特意嘱咐"赵太太守着他,家眷不干涉",以此可看出当时杨步伟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
一句话,她就是那个时代知识分子中的一个人物,虽然她的称呼只是"赵太太"。胡适说:"杨步伟一家,父是天才,母是能人,女儿们则个个聪明得不得了。"傅斯年则说,赵太太是女中豪杰,女中英雄。她是既管理得了国家,也能下厨房做得一手好菜的女子,她就是那个时代的女中能人。
杨步伟一生花费时间最多的是陪伴丈夫与孩子,她还是最喜欢游玩的人,曾周游世界三次,国内游玩多次。她没有一生持续不断的职业,但她一生帮助过太多的人,从中也获得许多快乐与安慰。她一生以爱人与孩子为重,但却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贤妻良母,她从没有为了孩子们中断过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与丈夫周游世界,比如她的各种喜好——看书、翻译、写作、看戏、游玩、种花等等,她这一生过得丰富而个性。
她和丈夫都有自己奖掖后进的奖学金,去世后柏克莱大学成立了赵元任、杨步伟纪念室,可见人们对她的尊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