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是魔幻现实主义？
弗里达·卡洛《根》，1943年
时至今日，我们仍然能在一些关于欧洲文学和艺术作品的评论中，发现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子。当人们看到德国作家君特·格拉斯（Günter Grass）的小说，看到南斯拉夫导演埃米尔·库斯图里卡（Emir Kusturica）的电影，竟也会不自觉地形容它们是如此的“魔幻现实主义”！
沃尔克·施隆多夫《铁皮鼓》电影剧照，1979年
由此可见，“魔幻现实主义”这个词已经是多么地深入人心。可是它到底形容的是怎样的特征和风格？这可能得从它最早的发源处说起。
埃米尔·库斯图里卡《地下》电影剧照，1995年
虚假的自然主义
一战结束后，德意志帝国变成了魏玛共和国，魏玛时期的德国艺术像它的社会环境一样复杂多变。1925年，德国文艺评论家弗朗茨·罗（Franz Roh）出版了一本评论后期表现主义绘画的专著，他首次提到了“魔幻现实主义”这个词，并认为那些绘画呈现出了一种和表现主义绘画不一样的特质。
Max Beckmann作品
同年，弗朗茨·罗帮助德国画家古斯塔夫·哈特劳布（Gustav Hartlaub）策划了一个展览，参加展览的画家有Max Beckmann以及慕尼黑的一帮画家。这些绘画逐渐摆脱了表现主义强烈的抽象性和情绪性，转而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现实主义。画家以不同寻常的视角，通过对象的并置或分离，将“魔力”嵌入到作品的细节中。这就是魔幻现实主义的雏形。
Franz Radziwill作品
Franz Radziwill、Otto Dix都是非常典型的例子，他们常给自己的作品注入一种怪异的气氛，既不属于纯粹幻想的童话世界，也不属于完全意义上的现实。
Otto Dix作品
Carl Grossberg有时在他的建筑绘画中添加一些不寻常的元素，如蝙蝠、鸟类或猿类等；Christian Schad的作品一边展现出近乎摄影的清晰度，一边在其中加入天真和隐喻的元素。
Carl Grossberg作品
如此看来，我们就知道魔幻现实主义并没有明确的边界，所以它有时会被拿来形容新客观主义绘画，可能得归因于这些绘画的另一个重要特点：几乎不自然的清晰度。在许多情况下，这源于平坦的色调和理想化的照明方式。
Christian Schad作品
在上世纪20年代后期，魔幻现实主义在其它欧洲和美洲国家发展起来。Charles Sheeler和其他几位与精确主义有关的画家是第一批创作魔幻现实主义的美国人，30年代的美国绘画融合了超现实主义和社会现实主义，神秘而不可思议的元素常常被嵌入画作中，叙事常常模棱两可或部分隐藏。
Charles Sheeler作品
拉丁美洲的魔幻现实主义
拉美的文化和自然环境，好像和魔幻现实主义艺术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性，绚丽而富有传奇色彩的原始丛林、古老神秘的土著文化、近代曲折而沧桑的民族历史，与近乎荒诞并充满幻想色彩的绘画风格融合在一起。
弗里达·卡洛《与荆棘项链和蜂鸟在一起的自画像》，1940年
睁着眼睛出生、冰块很烫、驶向海边的装满尸体的列车、吃土的丽贝卡、坐着飞毯消失的美人蕾梅苔丝、长着猪尾巴的孩子……这些拉美文学里的意象也被表现在了绘画中。
弗里达·卡洛《两个弗里达》，1939年
弗里达·卡洛（Frida Kahlo）和迭戈·里维拉（Diego Rivera）的情感纠葛以及她与自身命运抗争的经历，已成为艺术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并且人们透过卡洛的个人生活经历，看到了她在绘画里表现出对痛苦、性、死亡与生育的迷恋。
弗里达·卡洛《弗里达·卡洛和迭戈·里维拉》，1931年
弗里达·卡洛《在亨利·福特医院》，1932年
卡洛用非理性创造了幻想的绘画空间，使之与日常现实分离。她所采用的方法不是出于朦胧的冲动或偶然的奇思怪想，而是深思熟虑后对现实和感觉的隐喻式呈现。
弗里达·卡洛《墨西哥与美国边界上的自画像》，1931年
一方面，绘画内容联系着卡洛的个人生活和情感，另一方面和古印第安人的泛神论观点有关系。在他们的观念里，人是自然的一部分，如同山川、河流、岩石、植物、动物一样。如此，卡洛才能使自己在自然形态中自由地转换。
雷奥诺拉·卡琳顿《绿茶》，1942年
墨西哥另一位重要的女画家是雷奥诺拉·卡琳顿（Leonora Carrington），她的一生颇为传奇。1917年出生在英国，小时候因为叛逆行为被两所学校开除，20岁和有妇之夫，同时也是超现实主义画家的麦克斯·恩斯特私奔到法国。不料，二战摧毁了两人的幸福生活，恩斯特被捕后，卡琳顿逃到了西班牙。
雷奥诺拉·卡琳顿《蛋的守护神》，1947年
不久，不堪精神折磨的卡琳顿陷入崩溃，被父母送进精神病院。所幸，卡琳顿后来逃走了，几年以后成为墨西哥颇具声望的女艺术家。
雷奥诺拉·卡琳顿《连在一起的房子》，1945年
雷奥诺拉·卡琳顿《Sissigy》，1957年
但是，在卡琳顿艺术生涯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精神病院和战争的阴影一直是她无法摆脱的噩梦，捆缚的形象和带着面纱的幽灵经常出现在她的作品中。
雷奥诺拉·卡琳顿《玛雅的神话世界》，1963年
不过，美洲给了卡琳顿充分的表达自由。她一方面逃离了欧洲艺术界以男性为中心的话语圈，另一方面在美洲充满神秘主义的文化中找到了新的灵感。慢慢地，卡琳顿绘画中早期的监禁形象淡化了，拥有改变宇宙力量的创造女神跃然纸上，仿佛象征着卡琳顿的重生。
雷梅迪奥斯·巴罗《鸟类的诞生》，1958年
卡琳顿的好友雷梅迪奥斯·巴罗（Remedios Varo）1908年出生在西班牙，内战期间逃到了巴黎，后来又辗转到墨西哥。和卡琳顿一样，在男人那里遭受的痛苦以及在欧洲艺术圈的经历，使得巴罗在绘画中不自觉地表达出女性的反抗意识。
雷梅迪奥斯·巴罗《拟态》，1960年
不过，和卡琳顿半透明、不精确的笔触所呈现的自由风格不同，巴罗的绘画更加精美、细致，她的作品常常是刮去又重画，这样多次的分层覆色，使画面具有薄薄的层次和幽深的空间感。
雷梅迪奥斯·巴罗《枯叶》，1956年
巴罗像一个魔法师，她在极其日常的空间里，用杯碟、水果创造星际空间，用变形的女人捕捉宇宙能量，不动声色地表达着个体的自由和“万物有灵”的宇宙观。
雷梅迪奥斯·巴罗《静止生命的复活》，1963年
魔幻现实主义已经成为过去几十年里最有趣的艺术术语之一，它和表现主义、超现实主义以及社会现实主义等艺术流派有很大的关系。尤其要认识到的是，风格和内容一起创造了魔幻现实主义绘画中的“魔力”！
监制/齐超
编辑、文/尚峥妍
发布/刘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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