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云路的妻子 柯云路专访:孩子的成长比成功更重要

曾在上个世纪80年代因创作出长篇小说《新星》、《夜与昼》、《衰与荣》、《龙年档案》等重大社会题材作品而备受关注的柯云路,近年来却将视点转向了关于孩子的教育等问题,由于经常在博客上回答家长和孩子的各种提问,他的博客成了近来点击率最高的博客之一,他还相继出版有《情商启蒙》、《把孩子培养成学习的天才》、《中国孩子成功法》、《中学生成功法》等一系列书籍。六一前夕,围绕着孩子的成长以及家庭、学校、社会教育等话题,本报采访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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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孩子要求过高是拔苗不助长

问:现在人们一直呼吁孩子的负担太重、压力太大,应该给他们一个快乐的童年。 可是具体到每个家庭,又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家庭教育的关键是什么?

柯云路:家庭教育的关键是家长自身。做一个好家长是一件最难的事,也是一件最容易的事。当你的方法观念正确的话,做个好家长非常容易,否则做个好家长就非常难。我周围就有一些朋友,他们为自己的子女特别焦虑,有的学习不主动,有的是没有行为能力,有的是学习效率怎么也提不高。

对他们来讲,天下最苦恼的事情之一就是孩子的成长问题。我曾跟他们对话,我说你们要研究研究自己是怎么成长的。这些人自己都还比较成功,但是他们可能从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成功。

一些人的解释往往是:我从小就自觉,根本就不像孩子这样需要别人赶着学习。可你从小怎么就自觉了?你要研究一下。我小的时候学习就很主动,我父母从来也不太多地管我,但是他们在对待我的态度中给了我几样最基本的东西:一个是学习向上的积极性,一个是兴趣,还一个是自信。

但是有一些家长总是看到自己孩子的不足:他的数学不如班里最好的,他的语文不如班里最好的,他的外语也不如班里最好的,又不是体育特长生。

他的孩子综合起来可能还是个不错的孩子,但叫他这么一比,哪儿都不是了。这种看来对孩子严要求、高标准的做法,他其实是在每天伤害孩子的积极性、兴趣和自信。不管你怎么催他,不管你怎么给他找学习材料,不管你怎么出钱让他上补习班,没用,因为他的状态特别不好。

做父母的急于让孩子各方面成功,但是你要方法得当,否则是拔苗不助长啊。我的孩子从小到大对学习可喜欢了,在北大附中是高才生,在北京大学是高才生,在学校一直是球队队长。为什么?他只要哪个地方做得特别出色,我的欣赏和夸奖从来没有缺过席。所以家长要善于引导,每天找到孩子的一点进步给予表扬,去激励孩子的积极性、兴趣和自信。

问: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你对教育这个问题怎么看?

柯云路:我觉得教育是我们社会的几大重要问题之一。无论从一个国家的人力资源的培训、整个社会的文化建设来讲,还是从任何一个家庭的基本建设来讲,教育都是个重大问题,它涉及到一代人的成长和家庭及整个社会未来的命运。而现实中,周围大量的有关教育问题的个案,在身边此起彼伏、耳濡目染。一个作家了解社会调查社会,看到教育上普遍存在着的问题,有的问题非常尖锐非常典型,自然而然引起了我对教育问题的越来越大的关注。有了第一步的参与,就有第二步的参与。所以这些年我写的有关教育的书有《情商启蒙》、《把孩子培养成学习的天才》、《中国孩子成功法》、《中学生成功法》等,涉及到从幼儿到少儿、到青少年——初中生、高中生、大学生等不同年龄段的教育。这个教育包括家长对孩子的教育,社会对孩子的教育以及人到高中、大学以后的自我教育。

童真是孩子的天性快乐比成功更重要

问:有一种说法,孩子你不管他,他就会放任自流。你对“管教”怎么看?

柯云路:现在很多孩子被管得几乎没有了自己的空间:上学被学校管起来了,回家以后父母的斥责之声不绝于耳;孩子永远在父母的羽翼之下,玩也是大人带着玩,购物也是大人带着购物,星期天也是跟着大人一块过,度假也一定是大人带着。

到了初中到了高中,甚至到大学都这样。一个孩子从小这样被大人的羽翼笼罩起来,他对环境就失去生存能力了。前一段我听说,我们的华南虎运到野生环境里以后,它躲进笼子里不敢出去。我们的小孩也一样,你总是笼罩着他,他成长不起来。

而这种画面我们每天在周围都看得见。比如在我住的小区,有一个孩子都上高三了,每天晚上打篮球,他妈是必陪着。不知是孩子离不开他妈,还是他妈离不开孩子。孩子一旦把球打飞了,他妈就跟着去捡,捡得慢了点儿,孩子对他妈又数落、又训斥。

这种关系都特别不正常。这种孩子没有独立性,也不懂照顾别人,今后是很难在社会上立足的。又比如我们现在有很多家庭,虽然孩子有自己的一间房子,但这间房子的卫生肯定是家长打扫的,床上的被子肯定是家长来叠,抽屉里面的东西也是家长给归置。

这样真的不太好。所以我有一个观点:要让孩子从管理自己的抽屉开始做起,然后管理自己的房间,即使是刚开始他管得不太理想,家长也不要包办,因为这是孩子自我管理能力的发端。随着年龄的增长,今后他会逐渐过渡到自己安排自己的时间,自己管理自己的学习和生活。让孩子自由自在地成长,孩子幸福,家长也幸福。

问:为什么说快乐比成功更重要?你眼中的强者是怎样的?

柯云路:我觉得成功和快乐是联系在一起的。成功和快乐有的时候是一致的,但有时候是不一致的。我们就要在成功和快乐的一致和不一致中处理好两者的关系。为什么我讲快乐比成功更重要?是针对我们目前对成功的强调过于偏颇了。这个社会是崇尚成功的,每个人甚至是不惜血本来追求成功。但家长一定要明白,既要让孩子成功,同时还要让孩子快乐,因为快乐能使孩子拥有一个健康的身心,这比成功更重要。说到强者,我认为他得是一个全面的人,除了学习好智商高,还需要情商好,要有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要有在社会上交往的能力,还得道德高尚。有的人大学毕业了,甚至读了硕读了博,可面临求职他就迈不开这个腿,敲不开这个门,张不开这个嘴,抹不开这个面子,到任何地方都发憷,到二三十岁了,找工作甚至还要父母出面,找对象还要父母介绍。这怎么行呢!这样的人肯定不是强者。

写作让人陶冶精神不该承载太多的功利

问:你曾经在作品《新星》中写到:“在我们这个社会,老师是最应该受到尊重的,因为一切应该受尊重的人都是他们培养出来的。”小时候老师对你最重要的影响是什么?

柯云路:小学和初中的时候遇到的好老师,对我的人生影响很大。我在小学第一次做作文的时候,老师不仅给了我一个“5分”,而且把它当做“范文”,让我站在讲台上面对全班同学大声朗读。我当时很受鼓舞,一下子就喜欢上作文,成为了作文爱好者。如今我成为作家,和这篇作文肯定是有关系的,因为这是我真正的处女作啊。还有一段经历也和我能成为作家有关。我是在北京101中上的高中,这是北京市的一个重点学校。我上高一的第一次作文课,是当堂写作文,语文老师在我旁边站着看了一会儿。作文课下来之后,语文老师把我叫到教研组,问我愿不愿意到校刊《圆明园文艺》工作,于是我在高一时就成了《圆明园文艺》的副主编,后来又当了主编。我负责组织稿件,审读稿件。当时是几个大玻璃橱窗,每隔两周出一期,都是各班同学写的文艺作品,有诗歌、散文、小说。我自己也写,文学爱好正是在那个时候有了长足的培养和发展。

问:很多人认为写作是名利双收的职业,但你却认为文学是一条寂寞的小路,并不鼓励年轻人去追求?

柯云路:文学这个东西它是能在青少年时代给人们带来幻想的,所以在这个年龄段,有相当的人会有文学梦。但真正能成为作家又是一件比较难的事情。比如说工程师,在我们中国可能以百万计,有数百万;但真正成为作家的,成为作家协会会员的,又写了一定数量作品的,顶多以千计,因此我认为文学不是一条大路,它是一条小路,它不是很多人都能挤上来的。为什么是寂寞的小路?从文学本身来讲,它需要你能潜心地进行创作,因为书是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之前还要有大量知识与生活积累。许多人用多年心力写作一本书,却可能不得出版,有的即使出版了也默默无闻,悄无声息地淹没在书海中,只有很少的作家有面对公众的机会。当人们看到作家面对的鲜花和掌声时,并不知道这一瞬间的光荣是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的努力。所以我对年轻人的建议是,将写作当成一种陶冶精神的业余爱好,不要让它承载那么多的人生功利。

柯云路,从小在北京读书,1968年去山西农村插队。1980年开始文学创作,处女作《三千万》获同年全国短篇小说一等奖。著有长篇小说《新星》、《夜与昼》、《衰与荣》、《龙年档案》,《嫉妒之研究》、《孤岛》、《汾城轶闻》、《超级圈套》、《东方的故事》、《成功者》、《合欢》、《父亲嫌疑人》、《焦虑症患者》等。其中《新星》、《夜与昼》获人民文学奖。近年还出版有《童话人格》、《心灵太极》、《今天我们为什么结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