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全一生心血耗尽 耗尽一生心血的大哥好好安歇吧
进入龙年腊月,让我回忆起八年前猴年腊月的一天,我背着患了多年糖尿病的大哥到浴池洗了一次澡,大哥的糖尿病已到了并发症晚期,手足的末梢神经已经坏死,双目视力已模糊。我给瘦骨嶙峋的大哥搓澡,搓下的是满身皮屑,他的汗腺已经枯竭。我宁愿相信那是大哥一生勤勉劳作、流尽了体内的汗液所致因为在这之前的冬月里,他还推着手推车穿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捡拾废品,直到春节临近,我们兄妹才发现了他的病情,逼着他放弃了捡破烂。
大哥并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年患上的糖尿病,平时他只有疲倦困顿感,他以为自己能吃嗜睡是每天的劳动强度大所致。他自信坚持劳动锻炼是抵御疾病的灵丹妙方。他捡破烂,在许多人眼里是“发贱”,因为他是早期的八级工匠退的休,退休金足以让他跟老伴过上充裕的晚年生活,可他却闲不住,不顾劝阻,每天乐呵呵地捡拾废品。
从被勒令必须住院的那一天起,仅仅过了三个月,大哥就在2004年的春天病逝了,终年才71周岁。我们兄妹跪在他的灵前痛哭失声,追忆大哥曾在那个困难年代,用他的工资供我们兄妹3个完成学业,我们对兄长怀着深切的感恩之情:那是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大哥刚满18周岁就被父亲送进大连的一家工厂做工,他每月悉数把工资交给父亲,供我们兄妹3人读书,我上过小学、初中,我姐姐读过高中、师专,而我二哥是在北京上的大学。
没有兄长这个坚强的后盾,我们不可能在那贫困的年代读书上学。大哥省吃俭用供我们读书,自己没有积蓄,快到30岁结婚时,婚房里只有一只旧米箱翻新的堂箱,一只三十年代的座钟,还是大嫂的陪嫁。
我是兄妹中的老疙瘩,大哥与我这个小弟更亲密。他每次回家,都把兜里的零钱塞到我手里,那时的角儿八分,足以让我买上冰棍和糖葫芦吃。大哥回工厂上班时,多在周一的清晨,凌晨三点钟我就起床,陪大哥走过一段荒僻的山间小路,到金州火车站乘车。
我曾数次偷偷乘坐金州到大连的“闷罐子”火车到大哥上班的工厂,哥哥领我在工厂的食堂吃过油条、馒头和炒菜。都说手足情深,可兄长对我有着慈父般的关爱,大哥有恩于我们兄妹。大哥的脑子似乎“一根筋”,自己从不知道享受生活,退休之后,无任何负担还要收破烂、捡废品,让我们费解,他到底图个什么?也许如他所说:劳作才是生活的乐趣。
大哥的最后时光,是由我们兄妹轮流守护在他的病床前度过的。他一生没进过酒楼饭店,我们领着他逐家美食品尝过;他在大连工厂上班多年,没有逛过大连景点,我们抱着他坐面包车一一游览了所有风景……可我们这点回报比起他对家庭、对父母、对我们兄妹的奉献又是多么微不足道!斯者已逝,我祈愿大哥能在天堂里休养安歇,也在蛇年的除夕之夜,唤回他的魂灵回家过年……文/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