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先生陈景润之三----儿子欢欢

1981年初,由昆怀孕了。听到这个消息,陈景润的眼眸甚至挂上了一层细细的雨雾。让先生表现出孩子一样的欢喜和快乐。他握着由昆的手说: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如果是个男孩,我们就让他学数学,如果是个女孩子,希望她像你,学医,将来当医生治病救人,你说好不好?1981年12月下旬,由昆已经30多岁了,是十足的高龄产妇。作为医生的由昆知道,生产可能面临很多风险,甚至危及生命。面临分娩那天,医生建议由昆剖腹产,要陈景润签字。面对知情同意书上可能会发生的诸多情况,陈景润一下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紧张,半天都下不了笔。在医生的一再催促下,陈景润在“同意”一栏的旁边慎重地写下了“请一定保证我爱人由昆的生命和健康,保证她以后能正常地工作、学习和生活!”临进手术室前,医生又回过头来问先生:“如果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你们要保大人还是保孩子?”陈景润斩钉截铁地告诉大夫:“当然保大人!”
孩子最终安全出生了。陈景润给孩子取名陈由伟,由于他长得胖嘟嘟的,非常可爱,陈景润还给儿子取了个小名叫欢欢。
欢欢出生后,由昆和陈景润仍然两地分居。由昆一个人带着欢欢在湖北,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着实吃了不少的苦头。陈景润则独自在北京思念着妻儿。1983年,***知道了这些情况后,亲自出面把由昆调到了309医院,还给他们安排了住房,他们全家才算是团聚了。
这时,欢欢已经快两岁了。陈景润就成为了孩子的启蒙老师和玩伴。即使摔过两次落下了腰伤,他还是会经常让儿子骑在身上做游戏。看到欢欢对植物感兴趣,先生十分高兴,他陪着孩子去认识各种植物,不厌其烦地给欢欢讲自然知识。为了培养欢欢的兴趣和自己动手的能力,先生和欢欢一起,在家中用罐头瓶,花盆甚至汤碗,种上了番茄、葱蒜和辣椒,还在欢欢的奇思妙想中,将苹果核中在盆里,看着长出的像牙签大小的细芽,欢欢高兴地笑了,先生也像孩子一样地开怀……
陈景润特殊的工作性质,要求有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于是,他被特批在家中办公,秘书和研究生会经常过来帮忙。家中谁也不敢在工作时间打扰他,可小欢欢却不管这些,时不时就会闯进爸爸的书房,让他陪自己玩。每天上午9点来钟的时候,保姆出门买菜了,陈景润就会带带孩子,家里就是爷儿俩的天下。
有一天上午,父子俩决定,为家中满窗台、阳台的花和菜翻土、浇水。于是,他们在客厅的地上倒出泥,又装进去,玩得不亦乐乎,由昆回到家,只看见父子俩脸上、身上全是泥巴,地上是还没装进花盆的土,正要发作,他们却像两个孩子,冲她直乐。后来,家里种的番茄能结出拳头大的果实,又红又甜,先生舍不得吃,拿糖拌了给欢欢吃,边喂他还边说:“看咱们欢欢种出的番茄,多甜啊!”欢欢一边吃着,一边还说:“爸爸,我还要和你一起种番茄!”先生就是这样,让那么小的欢欢懂得了有劳动付出,才能有收获的道理。
而先生白天为孩子付出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晚上就得熬夜工作。看到这种状况,由昆将还不够年龄的欢欢送进了幼儿园。这时,刚三岁的欢欢在父亲的循循善诱中,已经学会了200多个英语单词,会算简单的加减法,还认得许多的植物,对很多事物培养了良好的兴趣,有了一个良好的学习习惯和开端。
欢欢要上小学的时候,陈景润和由昆商量说:“能不能让欢欢不去上学,由我这个爸爸来做他的全科老师?更早地让他多掌握一些语言,也能及早接触更高深的数学!”由昆听了大惊,连连摇头说:“我知道你心情迫切,也能教好儿子,但是这样会让他失去集体生活的机会,更可能得不到全面的发展,是不可以的!”
在妻子的坚持下,欢欢上了小学。同时,陈景润把他送进了华罗庚数学兴趣班。可让陈景润和由昆都没有想到的是,从小就表现出一定数学天赋和爱好的欢欢却对这件事非常抵触,甚至在上了几堂课后,主动地退学了。
陈景润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虽然有些失落,却并没有追问儿子缘由。夫妻俩商量,既然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不如放任儿子自己选择吧,希望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是儿子愿意。
慢慢的,通过观察和了解,由昆才知道,原来欢欢就是因为每天眼见爸爸研究数学实在是太辛苦了,那些分子式、几何图让爸爸没日没夜地不休息,所以,欢欢小小的心里,一边是对爸爸辛劳的心疼,一边还对数学表现出一种本能的抗拒。
小学四年级时,由昆送欢欢到北大附中报英语兴趣班,却被管弦乐队的老师相中了,坚持让他学习吹小号,说他的口型和身材特别适合这种乐器。由昆左右为难,回到家中问陈景润,该如果为孩子做选择,没想到,先生嘿嘿一笑,只是问欢欢:“欢欢,你想上英语班还是去吹小号啊?”欢欢对那些乐器有着浓厚的兴趣,当即就说:“我要去吹小号!”陈景润高兴地对夫人说:“那就让他学小号啊,没准咱家将来能出个音乐家呢!”
就这样,欢欢进入了北大附中的管弦乐队,这个乐队有着悠久的历史和赫赫的声名,曾多次出国交流表演,欢欢在这里开始了音乐的启蒙,也丰富了他的人生。初学时,他喜欢拿着小号在家吹着还不成调的曲子,陈景润就在边上合着,那时陈景润最喜欢唱的一首歌就是《十五的月亮》,他对儿子说:“欢欢,你什么时候能为爸爸伴奏啊?”欢欢摇晃着小号说:“爸爸,我很快学好了,就会给你伴奏的,到那时,我们合作给妈妈表演啊!”见父子二人都喜欢音乐,由昆买回了卡拉OK,任他们在家中开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家庭音乐会,一家人其乐融融。在陈景润这种全心支持下,欢欢对音乐和小号一直十分热情,后来还到中央音乐学院专门学习小号……
因为尊重儿子的选择,陈景润也获得了儿子的绝对信任和尊重,欢欢会和父亲分享自己成长过程中的点点滴滴,他们的关系,既是父子,也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