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弟媳的那点往事 我替弟弟照顾弟媳

2017-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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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接到雨兰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回家的火车上,我半开玩笑地问她:"是不是小毅让你给我打电话的呀?出什么大事啦?"电话那头是半分钟的沉默,而后传来雨兰的嚎啕,我生平听过的最骇人的哭声-- 我的弟弟小毅,我从小一起长大,好得像一个人一样的弟弟,在除夕的前一天车祸而亡,抛下他刚怀孕1个月的妻:雨兰. 没有坐车,而是从火车站走回家,我竟然花了四个小时,有时走着走着,泪水就喷涌而出,找个马路牙子随便一坐,我这个大男人多次哭出了声.但当走进家门的一刹那,我知道我不会再流泪了--这是一个已经濒临死亡的家,

接到雨兰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回家的火车上,我半开玩笑地问她:“是不是小毅让你给我打电话的呀?出什么大事啦?”电话那头是半分钟的沉默,而后传来雨兰的嚎啕,我生平听过的最骇人的哭声……

我的弟弟小毅,我从小一起长大,好得像一个人一样的弟弟,在除夕的前一天车祸而亡,抛下他刚怀孕1个月的妻:雨兰。

没有坐车,而是从火车站走回家,我竟然花了四个小时,有时走着走着,泪水就喷涌而出,找个马路牙子随便一坐,我这个大男人多次哭出了声。但当走进家门的一刹那,我知道我不会再流泪了——这是一个已经濒临死亡的家,我的父母,雨兰,还有同样悲痛不已的邻居们。放下行李,我镇定地走到了众人面前。

尸检、定案、火化、向法院起诉、取证、上庭……此时我才明白,人在遭遇突如其来的变故之后,是没有时间自怜自伤的,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处理。我承担了一切,但每每看到父母纵横的老泪和雨兰憔悴失色的脸,我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做得更多——小毅从小就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父母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心血,全家的积蓄都用来保住这个让人揪心的小儿子,而我也扮演着父亲的角色,像长辈一样爱他,照顾他。

和我们全家人同样关心他的人就是雨兰,同一条街上的邻居,小毅中学的同桌——那个当年拖着小毅的书包,帮他练习引体向上和俯卧撑的小女孩,多年后成了小毅的妻子。他们是让人心疼的一对儿——就那样相互扶植着,相濡以沫,艰难地爱着。

小毅因为身体原因没能考上大学,而是做了古董行的店员,他异常努力地汲取与古董有关的一切知识,去年刚刚成为店长,雨兰师范毕业后在中学教美术,帮助我这个常年在外的长子尽孝道,而我处了每月固定的1000元钱,再没有帮他们分担过什么。邻居提起他们小两口,无不翘起大拇指:做丈夫就要像小毅,努力奋斗让妻子过上了好日子;做妻子要学雨兰,忠贞不二又善良贤惠。他们二人是大家眼中幸福的代名词。

而如今,弟弟身亡,死时身首异处,惨不忍睹,肇事者是官宦子弟,与人飙车斗勇酿下惨剧后,拖着未死的弟弟走了300米后逃逸。我们拒绝了私了,坚决让法律制裁凶手,但判决结果令我们震惊:三年有期徒刑——全家上下都无法面对这个结果,于是上诉、上诉……为此我辞了工作,雨兰被学校定为待岗人员。

最后的庭审开始了,我安顿好父母,也说服雨兰待在家里,一个人到了法院。由于我四处托人活动,凶手终于被判刑十年。我不知该不该感到欣慰,正准备回家报告结果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凶手母亲的高声谩骂,回头,是一脸汗水的雨兰。我发疯地冲过去推开了将她团团包围的人:“她怀孕了!你们离她远点!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我揽着雨兰的肩离开了法庭。

“不是不叫你来吗?”

“我想亲自听听结果……”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哥!连你也不理解我吗?”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他都不在了,我好又有什么用?”

“你不要这样自暴自弃,小毅地下有知,会很伤心的!你还要为孩子想想呀!”

雨兰轻轻点了点头,眼泪簌簌地淌了下来,她靠着我的肩,仿佛睡去一般静默着。我能感觉到她的脆弱,那20多年的坚强,在唯一的精神支撑消失之后,已然不堪一击。

回到家,父母已经做好了饭等我们,听了结果,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在他们的心里,判死刑也是轻的,有什么能取代小毅呢?

躺在小屋里大睡三天,而后我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从此,这个不一样的人生我该怎么过?事情似乎都已经结束了,我却感觉自己责任未尽,根本不能重新开始生活。我知道,雨兰此时的情绪,比我更混乱。

事情果然没有就此完结:凶手的母亲,那个仰仗丈夫的权势横行霸道的泼妇决心要让我们家不好过,而且目标就定位在雨兰的身上。雨兰出去买菜,回来时已经满身是泥:“他们追我,做出要打我的样子,五六个人,我什么都没想,一个劲儿的跑,为什么?他们凭什么对我下狠手?明明是他们的错!”懂事的雨兰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母,但我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那些人并未动手,控告他们?我知道法律惩戒不了这些人,他们逍遥在法律之上,作为男人,我感觉自己很无用,虽然我在北京是个叱咤IT行业的精英。精英?这个精英只能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一群小城市里的社会渣滓毁掉吗?我开始失眠了,我知道我此时应该去看心理医生的同时,我开始担心雨兰。

“哥!我有话想和你说!”

“什么?”

“我想做引产手术。”

“什么意思?”

“我……想打掉这个孩子……”

“什么?雨兰?你说什么?”

“……”

“雨兰,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了?你怎么了?”

我有点惊慌失措,望着她清澈却忧郁眼睛,我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

医生告诉我,雨兰患上了产前忧郁症,天呀!我早就该注意的,却忽略了,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能自拔,却让雨兰一个人承受痛苦。

“你不能这样做,残忍地说,为了爸爸妈妈,你不能这样做,我求求你还不行吗?你冷静些。我知道这是你的自由,我这次只能自私一次了,而且我没有想到过你会动这样的念头。我问过医生,孩子已经很大了,最好还是生下来……”

“哥!你听我说:我最近的情绪波动太大了,而且身体一直不好,我有种预感:孩子可能不好的。而且,我实在不想让他一出生就没有爸爸,我不是担心自己抚养他的能力,而是真心为孩子着想,你能理解我吗?我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我知道那种痛苦。我想小毅会理解我的。”

“不!他不会的!你不能这样做!”

“我只是找你商量……”

“我觉得没有商量的必要!这次你要听我的!”

“哥!我可以自己决定的,不用争得任何人的同意!”

“你能够自己和爸妈说吗?你能吗?”

我气呼呼地走了,留下雨兰,那个忧郁的、痛苦的、单薄的……我心疼的雨兰。

失眠在那一晚持续到天亮,我一大早就敲响了雨兰的门。

“是我!”

“哥!昨天是我不好,我太不冷静了!”

“别说了雨兰!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毅!我们还是好好谈谈!”

“哥!别苦了自己,等我生下孩子,你回北京吧!”雨兰轻轻把手放在我的肩上,手上是淡淡的青色,因为瘦弱而显出的静脉。我握住她的手,无言。这样的女人,万中无一!

5斤9两,一个红通通的,皱皱的娃娃,可爱的娃娃,让我、父母和雨兰的脸上终于绽放出发自内心的微笑。他是我们的生命延续!一个健康的,虽然瘦弱,哭声却非常响亮的小小男子汉,一定是小毅在守护着他的儿子。我在医院安了家,全心全意照顾着雨兰,这个我心疼和敬重的女人。病房里的人都把我当成了雨兰的丈夫,不知为什么,雨兰只是静静地接受着他们对她“丈夫”的夸奖而不解释,淡淡笑容浮现在脸上。若是往常,我一定会解释,但这次,心里却隐隐地非常快乐,也有了动力。我知道我有了悄悄的改变,对雨兰感觉的改变,但是,小毅,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深夜,我陪着雨兰在走廊里散步:“雨兰,将来怎么打算?”

“嗯?打算?好好照顾宝宝!”

“还有呢?不考虑自己的事情吗?”

雨兰把脸沉下来了:“我没有别的想法,哥你怎么这样说呢?”

“有想法是很正常的呀?我和爸妈都会支持你的,等宝宝长大了,我带他去北京,你不用担心!”

“他已经没有爸爸了,你想让他没有妈妈么??!”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你愿意,我们一起去北京!你父亲不是有弟弟照顾吗?”

“不行!我去北京干什么?我的一切都在这里!”

“但那里有我!”

“你?”

“对!我已经到小毅的墓前发过誓了,帮他好好照顾你!雨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