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燕的学生 周小燕的最后时光:病榻上心念学生 永远有讲不完的笑话

“先生”往往是对男性的称呼,而如果一名女性被尊称为“先生”,足以显示她的贡献和在人们心目中的份量,周小燕先生便是其中之一。

2016年3月4日0时32分,著名女高音歌唱家、教育家、上海音乐学院终身教授周小燕99岁的璀璨人生划上了休止符。

“先生是用生命在教书,每每想起她,虽然心是痛的,但想念她的感觉是快乐和幸福的,先生是真正的女神。”周小燕的得意门生、上海音乐学院教授李秀英对澎湃新闻记者说。

被誉为“中国之莺”

“先生走的时候很平静,我们都陪在她身边。”担任了周小燕十多年秘书的涂怡岚哽咽着对澎湃新闻记者说。

周小燕,1917年8月17日出生于武汉,1935年考入上海国立音乐专科学校,之后又从巴黎俄罗斯音乐学院毕业,是享誉国内外的著名花腔女高音歌唱家、声乐教育家。她在巴黎从事声乐学习和演出9年,被誉为“中国之莺”。

1947年,周小燕回国从教。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她先后担任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主任、副院长、中国音协副主席等。她是中国美声声乐教育大师,先后荣获了中国音乐艺术最高荣誉奖“金钟奖”,法国政府授予她“法国国家军官勋章”等。她的作品有《长城谣》、《最后的胜利是我们的》、《蚌壳》等。

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光,周小燕在上海瑞金医院住院整整一年,最心心念念的还是她的学生,以及她钟爱的音乐。刚入院的一段时间,周小燕的状态还不错,所以尽管人在医院,心还在学生和学校身上,原创歌剧《一江春水》便是她的心愿之作,她亲自担任这部歌剧的艺术总监,躺在病床上,还在微信群里跟学生们讨论着。

“她的心里只有学生。虽然在住院,但是对学生的教育,对学校的关心,始终没有停止过。”涂怡岚说,周小燕关心学校的各种事情,上音的“高峰”“高原”学科建设计划她也尽力参与,“我会把学校的文件读给先生听,她再提出她的意见,然后再反馈学校相关方面。”

98岁还拼命工作

最近几年,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建议周小燕给学生上课每次不要超过45分钟,但她总是超时。后来,大家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一个上午只让她指导一到两个学生,结果她上课还是会上一个上午的时间,帮助学生找出问题。

“我们向她提意见,打算‘管’她,她就会说‘谁年纪大听谁的’,我们也拿她没有办法。”涂怡岚说,周小燕太累了,98岁了还三班倒,上午、下午给学生上课,晚上还去开音乐会,“怎么劝她,她都不听,先生太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住进瑞金医院的前半年,周小燕一直想回校上课,后来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就把李秀英叫到了跟前,“我还有几个研究生没有毕业,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带带我的学生。”李秀英哽咽着答应了。

“我特别感动,先生不仅用生命在教书,更是用快乐的精神感染着我们,即使在医院里,她永远都有讲不完的笑话,每每想起她,虽然心是痛的,想念她的感觉是快乐和幸福的。”李秀英对澎湃新闻说。

除了教书育人,周小燕先生还设立了专门的教育公益基金——“祥燕艺术教育公益基金”由周小燕先生向上海华侨基金会捐赠设立。基金的名字取了周小燕与其丈夫张骏祥名字中的各一个字,不仅饱含着她对已故丈夫深邃真切的情感,也寓意着这个基金要如吉祥的春燕般将善与美带入更多艺术爱好者心间。张骏祥是著名导演,1996年过世。

“祥燕艺术教育公益基金”长期帮助全国作出重要贡献的艺术类贫困教师和品学兼优、家境贫寒的艺术类学生,并带领受助对象参加国内外艺术活动、交流和比赛,培养艺术类青少年慈善公益意识,鼓励参与各类慈善公益活动。

离开时家人都陪在身边

2016年初,周小燕的身体越来越虚弱,2月时她已经无法说话,只能用眼神和其他人沟通交流。

3月3日,她的氧饱和度和呼吸都已经不太好,医院立即通知了学校,当天周小燕的儿子、媳妇、孙子、女儿、女婿、秘书等工作人员,还有上海音乐学院的校领导以及同事们,都一直守在她身边。

上海音乐学院声乐歌剧系副主任顾平老师、歌剧中心主任韩莉平老师夫妇说:“能亲自躬送先生上路,是憾事,是幸事。”

“先生走得很平静,我们大家都守着她,一直陪她说着话。这么多年,先生对我们很好,像自己家里人一样了。”涂怡岚数度哽咽。

周小燕的女儿张文和儿子张本都在美国工作。“我们姐弟都在国外,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们怕她一个人在家,不放心,问她要不要跟我们去国外生活一段时间。她说,我到国外最多只待两个星期,我的学生都在这里。替外国人培养学生我不干,我只为中国培养学生。”周小燕的儿子张本说。

周小燕培养了很多优秀的学生,鞠秀芳、张建一、高曼华、廖昌永、魏松、万山红、杨小勇、李秀英、孙禹、张峰、方琼等一大批活跃在国内外歌剧舞台和教育一线的优秀声乐人才都是她的学生。

“先生虽然走了,但先生永远在我们心里。”上海音乐学院教授李秀英22年前师从周小燕先生,“她把一生都献给了声乐事业,是一个真正的教育家,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怎么样做一个真正的教师,她是用生命在教书。”

“我们会把周先生的精神继续传承下去,她是我们所有人最敬重,最景仰的老师。”著名女高音歌唱家黄英对澎湃新闻说。

在周小燕先生位于复兴中路的家中,3月4日一早就已设立了灵堂,客厅的一侧,绿色和白色的帷幕衬着周小燕的大幅照片,照片上身披白色纱巾的周小燕笑容满面。当天,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上海音乐学院成立了专门的周小燕教授治丧小组并发布讣告,将于2016年3月10日上午10:30在上海龙华殡仪馆大厅(漕溪路210号)举行周小燕教授告别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