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烈钧李鸿章 第四章 在李烈钧与张开儒之间
对张开儒,丁娴鹤虽赞同他对革命的积极拥护,但她也看到,他有过于激烈而在自保和深沉方面有欠缺的问题,对唐继尧的“煞费苦心”的权术和调停,张开儒可能本人存在执拗的问题而难以应付。而如果她立即同意做张开儒的参谋长,那么李烈钧那边必然难以复命。于是她先在与张开儒的畅谈中保留了一部分,暂且周旋,找时间去见李烈钧,深入分析驻粤滇军所面临的局势和内外问题。丁娴鹤能够理解李烈钧的苦心,决计与李烈钧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对唐继尧那边深沉韬晦,对桂系等尽量维护在共同对战北洋军阀的大局之下,时机不到不轻易举动,而在韬晦中寻找时机以后对唐继尧进行“兵谏”而统一云南。
见到李烈钧,李烈钧记起上次曾经注意到的这位在军事和内政两方面都很有造诣的人才,想必她此次来访有不同寻常的信息。
丁娴鹤见李烈钧一贯符合传统文化修心养性之道的平静温润的神情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思虑与内涵,显然与驻粤滇军所面临的局势和内部问题有关。她开门见山地诚挚地说:“军长,我能够明白您现在的苦心。我这次来,所为的就是我们驻粤滇军所面临的局势与内外问题。”
李烈钧平静而不动声色中带了一丝苦涩的微笑:“哪称得上什么苦心,应尽的职责而已。原本以为没人会了解,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既然如此,那就说说你的想法吧。”
丁娴鹤淡淡而深沉地说:“袁世凯已覆亡,但北洋军阀盘踞,护法之役已势在必行。而我们以滇省护国军进驻两广方向,客军与本地军队关系本来不易相处,还须以大局为重。唐继尧元帅既以权术亦以苦心维持驻粤滇军之大局,目前不是胶着于倒地方实力派军阀的时候,而只能放眼于与北洋军阀之战的发展。”
李烈钧知道她的话已完全抓住了本质,想必她有更进一步的分析与良策,于是颔首表示赞同,让她继续说下去。
“于内部只能以韬晦为要,不能于无益之处胶着,而换来战略上更大的发展。而军事战略上,我们这一支部队应该争取到出湖南,或经闽赣而出湖南。而贵州地势封闭贫瘠,若驻贵州被贵州地势牵制则不易再图发展。”
李烈钧颔首,微微叹息:“驻粤滇军内部情势及与粤军关系愈演愈复杂,终应以大局为要,激烈举动究属无益。”
丁娴鹤淡淡而严肃地说:“一边顾全大局苦心容忍,一边行权以示仁爱提醒之心,此间苦心已至极。胶着于局部而执拗不顾大局以致内部问题愈演愈烈甚至暴露内部问题于敌寇面前之事,殊堪痛心。”
“若是藻林(张开儒)能体察我这份心意就好了,何至于演成如今的复杂局势。”李烈钧微微叹息。
“军长,张师长曾表示过要我担任他的参谋长这一层意思,我当时没有直接同意而是有所保留周旋,现今想来,要想化解矛盾不致让执拗不体察心意的问题继续滑向难以控制的一面,借这个问题或许可以做文章,一边警醒勿在执拗的问题上越滑越远,一边调节滇粤关系,毕竟驻粤滇军虽有内部问题但同唇齿之理,长期发展的保全还须做好调解。”丁娴鹤说。
李烈钧微微沉吟,唐继尧曾经给他发过密电让他调和滇粤大局,其实即使没有唐继尧的密电他也会尽量调解的。实际上他明了大局且处置轻重适宜,然而张开儒不明就里以为他倾轧自己,并且与粤军屡发争执,他虽然担任了救火调和的角色,但张开儒不明就里不体察他的心意反而与他发生了矛盾甚至以为他有与某些军阀同流合污的罪状,丁娴鹤作为两边都看好的有军事长才的年轻一代军事家,倒很有可能起到比较好的调解作用。
他感到丁娴鹤所说确实有道理,从以前几次与她的谈话中,发现她深知战略战术亦深知各方心意,对各方心理掌握极其透彻,起码在处理问题方式上与张开儒不同,至于深一层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虽然她担任李烈钧军部的参谋长尚无资望,但凭她在护国战役中的战略与战术精准得当的发挥来看,作为张开儒师部的参谋人员是合适的,虽然她没有留在军部是一个隐隐的遗憾,但在所掌握的她的为人性格和才能看,让她来牵制并扶持张开儒一把倒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他和丁娴鹤都考虑过一个问题,一旦需要弃车保帅时,作为张开儒的参谋长她又将如何抉择?李烈钧向丁娴鹤婉转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丁娴鹤诚挚地说:“军长,我明白您的苦心,从来不在意于矛盾,而是希望每个人都能保全。我会有办法既顾全大局又使每个人得以保全,一旦出现这样的状况,我可以策划张师长装作和我闹翻,这样我就会有办法保全张师长。”
李烈钧深沉颔首,暗暗赞许她的处理方式得当。他严肃而果断地说:“好。希望你顾全大局,不负所托!”
丁娴鹤淡淡而严肃地说:“一定不负所托。”
回头她找到张开儒,同意在张开儒师参谋部工作。在张开儒面前她只诚挚地帮助张开儒分析军事及局势,并不直接地说出张开儒性格方面的问题以免引发硬碰硬的冲突导致张开儒不能听自己的话,逐渐取得张开儒的信赖倚重,而在倚重中慢慢地渗透而约束张开儒性格中的执拗这一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