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立风的老婆 尹亮:看得见风景的民谣——钟立风《在路旁》
在此之前,钟立风给人的印象是模糊的,因为很少有人知道他。10年前,年轻的他把《再见了,最爱的人》的歌唱权给了别人,以维持热爱音乐的生活;10年后,在生活里得到更多历练的他自己拿起吉他,在“麦田”里把这些老歌和新的生活用自然朴素的方式唱出,做回自己的主人。
《在路旁》在“新红白蓝”里的“白色”定位,只是一个概念,而民谣是必须要有诉求的。吉他、口琴、手风琴、手鼓等简单的乐器里,突出的是对生活的感悟和人文情怀的细节。虽不像大多数欧美民谣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或批判意识,但钟立风用民间的姿态和简单诚实的态度去歌唱生活,这正是时代大浮燥背景下人们逐渐缺失的功能,也是民谣必须具备的人文品格。这也许不是一张能被很多人听到的专辑,但他传达的温和、善良的歌唱态度对没有民谣生存土壤的市场来说,是对民谣的推广,是对这个浮燥且膨胀的时代进行清洗。
有人说钟立风的歌“土”,不够洋气,不够现代化。试想,真正动人的旋律和歌唱是电气化音色和时尚的节奏可以修饰的?那些因为生活而产生的朴素、真挚的旋律被过多的修饰后,必定要失去它的灵魂。而钟立风的歌唱是有灵魂的,有灵魂的歌唱即使不加修饰也可以动人。
这张专辑里看到的不只是钟立风的现在,还有过去和未来。作为对10多年音乐道路的小结,他把自己的成长过程安排在了里面。《吻》、《再见了,最爱的人》、《毛主席像章》、《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是刚来北京,蜗居在酒吧里唱歌,多愁善感的他;《在路旁》、《节日盛装》、《麦田上的乌鸦》、《皮皮》是现在温和、朴素、生活的他。而从现在的他里,依稀可以看到将来懂得欣赏生活的他。这个他不是钟立风一个人,而是更多从浮燥里走出的理想主义文艺青年。
钟立风说,在路旁代表了他的音乐方向和立场,相对“在路上”态度的激进,在路旁更加温和、包容,更具淳朴和人文关怀的民谣品格。他从文艺电影、美术、小说、诗歌里汲取的养分,让他在表达日常生活的时候,带上了民谣的诗意和一股看似平和却又厚重的力量,他的歌带来一幅幅的画面,这些画面存于有限的记忆里,不艰深、不苦涩,只是简单美好生活的一张剪影,听它们的时候,就像翻开一本记载着岁月流逝的相册。
《在路旁》里,他为失落的爱情、打雪仗的孩子们、等情郎的姑娘们、晒太阳的老人们歌唱,伴着路旁开放的鲜花和展开翅膀的鸟儿……这些像黑白电影一样掠过的风景,钟立风用自己对外界的观察和感触吹响欢乐的号角,一个裹着围巾的青年在路旁感悟到的生活场景在歌声里被提炼和升华。
《吻》是青春的,是很多年前钟立风和野孩子乐队在地下室排练出的歌,钟立风把这首歌收入专辑,是感怀住地下室、酒吧驻唱的青春时光,也是对野孩子乐队主唱小索的怀念。“那一夜我做了许多梦,梦见自己走了又回来了。”用共同经历过的青春去怀念,即使伤感也是有力量的。
《节日盛装》没有把歌名直接取成“傻子”,而是诗意地描述了一个傻子的生活:他为母亲准备的节日新装而欣喜,不懂得欺骗和伤害,总是安静地站在阳光里面发呆……他是个傻子吗?也许正是每个人想要到达的生活,即使有些伤感落寞。在冬天洒满阳光的院子里,邻居家大哥哥大姐姐脖子上围着毛线围巾、穿着棉袄,拉着手风琴打着拍子唱起那些充满希望和阳光的歌,脸上都是幸福和快乐的表情……这可以是一个人的缩影,也可以是一段生活的提炼。
《麦田上的乌鸦》是梵高的画,金色的麦田上扑动着几只乌黑的翅膀,乌鸦的黑和麦田的金黄并不格格不入。钟立风的叙事是委婉的:一群年轻人孤独地坚持理想,并不断探索,也许不被理解和认可,但那种热情却能让他们获得心灵上的快乐和宁静。“你歌唱着什么呀,是生命,是爱情,是轮回不变的四季。”他歌唱的不是自己,也不单是那几只乌鸦,而是一群群在理想道路上的赶路人。
《毛主席像章》里铭记的青春符号,《小妖》里喃喃细语带出的时空交错和感伤,《不要留我陪你过夜》里的无奈和自我调侃,《皮皮》里通过一只小动物映射出的生活真像,《再见了,最爱的人》的回归带来的深沉和希望,这些都是属于钟立风一个人的歌唱语言,但不是自言自语,他是在用通俗并且文艺的形式进行诉说。
现在,钟立风站在了主流舞台上,但他还是民间的,他歌唱的就是我们的生活,他的名字更多时候也还是与“栗正酒吧”、野孩子乐队、小河、万晓利、周云蓬这些民间的歌唱者排列在一起。“民间”不是舞台的大小,而是歌唱的态度和诉求,是民谣不变的歌唱姿态。
钟立风的歌唱方式是独特的,是这个浮燥的时代稀缺的声音。他用歌唤醒的,是人们对生活的麻木,以及对音乐的某种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