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镗急就章 王世镗:于右任评其章草"三百年来 世无以并"(图)
于右任评价“三百年来,世无以并” 实际上,即便是做官期间,王世镗也很少搁笔。由于汉中多摩崖石刻,得天独厚的环境令他得以近距离地感受真迹的艺术魅力。
“中年至汉中,抚褒斜摩岩,见汉、魏诸石刻,方窥得汉魏擅递之源。”在他看来,魏晋书法,是有法度的书法,上溯 章草,便是法度之嚆矢,到了唐人兴起狂草,书坛法度荡然无存——也许,此言有些过激,但却明白的表达遵循章法的态度。
这种态度,即便对时下以丑为美,以曲折、奇异为审美态度的书风也是一种抨击。
在此情形下,王世镗严格区分章草与狂草的分野,发愤修改了前人的《草诀歌》——撰写了《增改草字诀》稿本。写成后,经镇巴一位富商赞助,该稿被刻石,后因石质较差,最后中途而废。 不料此次刻石,竟平白为王世镗惹来莫须有的罪名。
被人扣上一顶偷袭前人书法,沽名钓誉的帽子。而“冤案”之后,却使得王世镗因祸得福,遇上了平生最重要的一位知音。 原来,二十世纪初,研习书法者众多。
一位姓卓的人在得到镇巴刻石的拓本后,竟伪托为明人所书,在市场上印后高价出售。发现自己书写的文字竟以明代人面目刊世,王世镗愤然澄清,不料却为一些书家以“掩毁名字,剽窃宝藏”嘲笑、中伤。
由于王世镗地处汉中,交通不便,虽有百口,也无法说清,几成为他的一件痛事。 不料,于右任偶然也购得卓某的影印拓本。
见其字体古拙、雄劲,他认定为明代以前的人所写。后得知作者王世镗就在汉中,令他大为惊讶,决意托人接来南京一会。如此,寂寞了大半生的王世镗遂被人知。 汉中至南京,山高水长,年逾花甲的王世镗一走,就走了大半个月。
初到南京,烟柳繁华,令久居乡间的王世镗多有隔世之感。 天气已冷。到后第二天,于右任亲自把王世镗父子接进了公馆,并口口声声称王世镗为老师。
见此,王世镗起身郑重地说,先生与鲁生年虽相若,但鲁生德望过浅,谬许朋辈已属僭越,请直呼世镗为宜。于右任慨然应允,并将王世镗留住在府上。 在于右任广为称誉的情况下,一时间,写章草的王世镗名声大振。
建康名士,都希望见见这位“在世的古人”。接连举行的王世镗书法展,展品均被一抢而空。 过了数日,于右任又以饱学之名荐举王世镗为南京国民政府监察院秘书。
不过,王世镗在任职数天后,就感到非常拘束。在征得于右任的同意后,他把房子租在了瞻园路古董店的附近。
在此期间,他埋头碑帖,苦研书法。由于十分辛苦,他身体颇感不适。不久,国民政府监察院发给他简任三级秘书的任命状,并且同意王世镗每月只到监察院去上几次,月薪三百元。 至此,王世镗得以有时间同于右任谈诗论文,切磋书法。
这时,有人建议王世镗利用和于老关系起诉卓某盗印,王世镗以斯文事不堪对簿公庭拒绝。其实,此时的王世镗已非当日的王世镗,实至名归,无需再辩白了。
可是好景不长,王世镗与于右任相会仅仅七个月,不幸于1933年12月4日病逝,享年六十六岁。于右任甚为悲伤,出资将其安葬在了南京牛头山娃娃桥畔。
并作挽诗四首。其中,“虞公臂痛兴犹酣,白首埋名亦自甘。稿诀歌成前数定,汉南不死死江南”;“牛首晴云掩帝京,玉梅庵外万花迎。青山又伴王章武,一代书家两主盟”两首,悲痛之情,溢之于外。
如果没有于右任,王世镗不知道何时才被世人所识。对王世镗的书法,于右任在其逝后给予了极高评价,“古之张芝,今之索靖,三百年来,世无以并”。认为其章草是“三百年来笔一支”。
遗墨丢失之憾与“苦研”不再之憾 遗憾的是,战乱中,王世镗在南京展出的遗墨上百幅,不幸丢失。
据称,王世镗的作品装在两个大樟木箱里被人运往上海,结果中途便没有了消息,是毁,是丢,不得而知。 存世的书法作品不多,也是造成王世镗不为很多人所知的一个重要原因。
目前现存他最重要的作品是《稿诀集字》、《于母房太夫人行述》等。《稿诀集字》是王世镗在镇巴刻石之后对《增改草诀歌》的订正之作,同时也是他“十载恨墙面,三冬忘鱼筌”的呕心沥血之作。
这部作品梳理了章草的书法源流,明晰了章草与今草的分别,而且,徐泽生、程履端等汉中9位著名书家用楷、行、隶三种字体作释,堪称书坛盛事。 著名书法家钟明善说,“于老称王世镗的章草书法为‘三百年来笔一支’是中肯的,他对草书笔势、草书源流,草书结字规律都有很深的研究。
” 当代书法大家孙伯翔先生认为王世镗章草写得极好,有工夫,有性情,意趣天成。
细分王世镗的章草书法,大概分为三阶段。早年临习《急就章》《月仪章》等诸帖,骨力雄健,但稍显迟滞。后“陶冶篆分,疾涩兼施,笔势畅达。
含蓄古朴而无唐突挥驰之弊,用毫多变更得浑朴淋漓之致。变章草之每字断离而略呈上下牵连之态。一幅之中,大小参差,形完气足,极富韵律而意趣盎然。”到了第三个阶段,就是他到南京与于右任先生朝夕切磋之后,融会贯通,集其大成; “唐人止重晋书,少章草一层工夫”,王世镗认为,“有学识者,多致力于行书,唐则有颜真卿,开宋四家,而苏为冠,然偶作大草,每苦于无根底而失规模,少有能知其故者矣。
行书由唐至明、清,亦云观止,欲外此三者,再别创一体,皆自困之道,不则野狐禅耳!故唐人有一种书,不章不今,意在兼取,字体一律而不牵连,笔画一致而无波磔,一字一笔,如绳盘旋,略无姿势,既非难作,又不易识、两失章今之旨,强欲自成一家,绝无精神可贵之处。
” 在他的字里,看不到媚俗之气,也无所谓的技巧。一派古拙、浑厚的墨迹当中,更多的是端正、大气。
“文人何事忌相能,一字千金悬国门。义到春秋无泛设,书临汉魏得奇蕴。”他孜孜以求的章草,是不应被遗忘的书体,是书法源流的一线真脉。 遗憾的是王世镗的书法因存世较少,已不太为人们所知。
更遗憾的是,他对于艺术的苦研精神,在时下已不为一些书家所看重。许多书家耐不住寂寞,不求在学养上下工夫,反而一味追求新奇,将美字写丑,正字写歪,求奇求怪,实与真正的书法大相径庭。尤其是众多的书法比赛,更是市场化的怪胎,不仅催生出了轻薄浮漫之风,也使很多初学书者舍本逐末,以书法为博取名利之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