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的猫梁晓雪短叹 梁晓雪的音乐“导演”梦

“出道满7年,写了一张纯音乐作品作为回顾。终归,都是时间没能解决的问题。而关于爱与成长,最好还是不说。”

今年,时隔三年未发新片的梁晓雪推出了自己的全新专辑《耳边风景》。梁晓雪说,等了七年,终于有一个契机完成自己做纯音乐的想法了,没有任何所谓的目的性,特别纯粹。

这张专辑的创作从2010年开始,灵感来了先用手机记录下来,觉得好听就录成小样,一点一点积攒着。但由于各种演出和排练总是把时间占满,专辑的最终录制一直拖着。去年年末,梁晓雪终于抽出三个月的时间,把这张专辑赶制出来,他怕自己越不行动就越犯懒。

专辑做完后,混音师老郝先给自己的妈妈听了一遍,听后郝妈妈特别认真的手写了一份超长“听后感”,虽然内容多为“你的音乐让我心旷神怡,此处让我感受到那种波澜的力量…”

梁晓雪睡醒后看着手机里朋友发来的“文字”照片既感动又欣慰,因为老人没学过音乐,也不懂音乐,没人让她做什么,但她能自发写下这些感受,说明她真的有认真听这些音乐,也真的听到了心里去。

梁晓雪喜欢有故事的音乐,有开头有结尾,也有串联性。2008年他去过一次南戴河,新专辑中的《Wild Ocean》与第一张专辑中的《Simple Sea》几乎在同一时期完成,同一片海,一首描写了它平静的海面,另一首则描写了它浪起时的波澜。梁晓雪至今依然记得当时的美景,特别是夜里,大大的月亮打在光亮的海平面上,令人难忘。

也许这就是专辑介绍中的:安静与澎湃、温柔有力量,回到创作原点,赏味最初感动。

做纯音乐,做有故事、有画面内容的电影配乐一直都是梁晓雪的梦想。

去年,梁晓雪在机缘巧合下给一部网剧做了配乐。这26曲配乐最后合成一张原声带。有人留言说,在家开着这部网剧却不看,只是想听他的配乐。梁晓雪说这是自己做编曲十年来最舒服的一次创作,从跟导演交流想法到整个制作过程全部特别顺利,几乎一气呵成,没有反复修改。

虽然给影视剧音乐的创作带有一种命题性,但带着使命感的工作更能激发梁晓雪的兴趣,因为他的音乐要诠释出画面的情绪,要为剧情做陪衬,他不能随意,要强迫自己不断突破。

其实梁晓雪更想给电影做配乐,因为这是一个大工程,能体现一个音乐家的综合素质,不仅要熟知各种乐器的声音,还要做出带有连贯性的曲子,曲子的创作可能还要去采风。他喜欢做大工程,他也认为每个做音乐的人都应该最终能尝试一次这种大工程创作,由一个人带起一大批人干成一件大事。

纯音乐的创作只是他梦想的一个起步,35岁的年纪能让人安静下来,也刚刚到了能做纯音乐的时候,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梁晓雪喜欢埃尼奥·莫里康内,也喜欢坂本龙一,他和一起创作的朋友分散居住在北京丰台区、朝阳区、东城区等。他说:“平时我们开玩笑,他们就叫我‘丰台让’(丰台久石让),还有朝阳垅一、海淀威廉姆斯。”

△摄影:李乐为

与梁晓雪的采访始于一段记忆模糊、无疾而终的“相亲”经历。因为前一天他与朋友喝酒到深夜,导致今天晚起后他怎么也想不起这段往事。

不过他记得,前几天一个哥哥又给他安排了一次“相亲”,对方跟他一样35岁,双方见过面后都说“不错不错”,但就是谁也没再联系谁。

近些年,家人总是为梁晓雪的生活操着各种心,不久前他的一位哥哥喜得一女,他便在对方晒女的照片下真切的写下一段祝福,结果家人给他的回复是:晓雪啊,咱们家可就剩下你还没成家了,你得抓紧啊。

对此“关心”梁晓雪早就习惯了,年轻的时候他会嫌烦,把家人都屏蔽掉,现在他只是笑笑,继续自己的生活。

梁晓雪家里的装配属于现代简约派,客厅里深蓝色的布艺沙发,上面堆满同色抱枕,轻柔舒适,他平时就喜欢坐在上面看电视或者打会儿王者荣耀。木棕色的地板上铺着淡绿色毛毯,平时光着脚就能席地而坐。窗边一处不大的飘窗上铺着凉席,晚上他就在这望着楼下的夜景和各色行人。卧室常年拉着窗帘,工作室特别干净。

厨房的装修最考究,但那些成套的精美餐具被他收在柜子很久都不用了,他一日三餐全靠叫外卖,连啤酒都是送餐时顺便点的。他喜欢喝咖啡,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煮一壶咖啡,桌面上有各色杯具。他喜欢买些有趣的小物件,屋内随处可见,他在这间房子住了九年,随处可见他对生活品质的赏味。

梁晓雪本人与家里的环境相得益彰,当天他穿着灰色T恤加黑色短裤,大臂上的两个纹身各露出一半。

如果你以为他人如其歌,可惜他是水瓶座,是一位接地气的“王子”,性格开朗爱开玩笑。歌曲中的精致与生活中的“粗糙”形成强烈反差。

△摄影:郑天然

“人哪能永远都一副德行呢”。他说,不管是艺术家还是普通人其实都一样,在性格方面有一个表像和内像的反差,这很正常。生活中的他是一个样,音乐中的他又是另一个样子,但这都是他,每个人的心里都存在另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其实我这人还有点悲观”。小时候,梁晓雪总是喜欢听些带有悲伤旋律的小调音乐,自己也喜欢写伤感的作品,觉得只有这样的音乐才与自己有共鸣。前几年开始,他也喜欢听些欢快的节奏,觉得很多事自己都想明白了。“反正我遇见的很多人都这样,小时候就跟普通小孩不一样,人家都玩去了他就喜欢自己坐在那想事,结果长大就成音乐家了”。

梁晓雪的妈妈是一位音乐老师,爸爸也喜欢听音乐,家里有一架特别大的立式黑胶唱机,小时候梁晓雪听得最多的就是《南屏晚钟》,算是耳濡目染,从小他就喜欢音乐。

初中时他看到胡同边上一个会拉手风琴的哥哥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小姑娘,就回家翻出一把破旧的红棉牌木吉开始每天练习,他也要拥有一项可以耍帅的“技能”。没多久,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耳朵特别灵敏、乐感也特别好,特别在扒谱子这件事上,自己光凭听就能轻易完成。很多学古典音乐的人都有一种固式的固定调概念,要想扒一首歌他们只能用C调去转。但梁晓雪不需要,他的野路子擅长首调概念,随便一首流行歌听听就能弹出来。

初一时,在梁晓雪的请求下,父亲给他买了一把电吉他,他开始疯狂迷恋国外的各种摇滚乐,觉得只有摇滚乐才是他的最爱。

高三的时候家里选择送梁晓雪出国学习,当时家里让他在UBC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选择一所学校,因为两个学校在商学方面都很有名,家里希望他能去学个酒店管理专业,回国再找一个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工作。但当时梁晓雪看到UBC大学有一个音乐专业,就选定了这个大学。到了国外他先要上一个语言预科班,结果他上到一半就瞒着家人跑去学录音了。

三年的学习时间梁晓雪只有一年半在校读书,其余时间找到一家音乐公司实习。国外的工作看中动手能力,从实习期间就可以自己动手操作各种设备。当时是模拟录音时代,梁晓雪要熟记各种音色硬件,了解各式音色库,不像现在数字时代,一台电脑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一次在地铁站,梁晓雪遇到一位白发大爷靠在路边弹指弹,当时的他还不知道什么是Fingerstyle,只是觉得好听,所以就站在大爷旁边听了一个多小时。因为当时梁晓雪留了一头长发,大爷便问他:“你是玩金属的?”梁晓雪点了点头,大爷就换了一把木琴熟练的来了一段金属乐旋律。

那天让梁晓雪意识到,音乐不光局限于什么重金属、死亡金属,自己以前听的东西真是太过局限了。而真正伟大的摇滚乐队也不是一味的追求速度,弹得快不证明就是弹得好,能走进人们心里的音乐是要有旋律的。从那之后,他开始打破自己之前所听的音乐局限,什么都听,大量的听。而且也开始每天坚持在固定的时间练琴四小时,跟着节拍器,有计划的弹琴。音乐从他生活中的一种的陪衬品变成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

回国后,梁晓雪在姑姑的介绍下进了一家酒店工作,上班前他先是把自己的一头长发烫成大卷,但他越看越觉得自己像老太太,就又跑去理发店拉直,“我当时的样子有点像鬼,我这人吃饭又邋遢,每次吃完饭屋子里的一股油烟味儿全蹭我头发上了,我一想,算了还是剪个圆寸吧”。

没多久毕业证就邮到家里了,家人不懂英文,以为梁晓雪在国外这三年一直都在学酒店管理。到了酒店梁晓雪先是被分配到前台工作,没几天又被调配到行李部,每天帮客人拿箱子,有时还要穿着大衣去当门童。当时正是冬季,赶上北京最冷的那几天梁晓雪实在受不了了,一天他去休息室休息,一根烟的时间让他觉得自己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再说他们还都欺负我。

于是他就开始换衣服,正巧值班经理走过,就来问他在干嘛?他告诉经理他要走了,辞职。经理问他,太夸张了吧,怎么说走就走了。他认真的回答经理:对,不干了,我妈让我回家继续上学去。

就这样,梁晓雪在酒店干了不到一个月就辞职了。辞职后他没敢告诉家人,每天早上六点还要照常出门,然后在街上逛上一天或者去找朋友,时间久了家人发现他有点不对劲,他也就索性坦白自己确实辞职了。

当时梁晓雪的爸爸告诉他,你不去酒店上班我可不能再养你了。梁晓雪说,我不用你养,你只要再借我几千块钱让我买点东西,我就能养活自己。拿了钱梁晓雪马上购置设备,有电脑、监听音箱、声卡什么的。从那之后他开始每天在家研究编曲,每天基本就吃俩馅饼,冲杯速溶咖啡。

没多久,在朋友的介绍下梁晓雪开始去后海的一家酒吧做乐手弹琴,每天一百到一百五的收入,但没多久他又辞了,“在酒吧干久了人会废掉的,因为你没有自己的东西了,全是那些流行歌。”

在家又呆了一年,梁晓雪看到大地唱片招聘录音制作人,他就去了。但梁晓雪去时的大地唱片正处于衰落时期,黄小茂、高晓松、老狼和叶蓓这帮人都走了。

庆幸的是,梁晓雪在棚里听到了很多音乐人早期的母带,当时主流艺人用的录音机正是他所学的DAT式,他边听母带边继续研究录音和编曲。不幸的是,没多久他就赶上录音时代的变革,从模拟时代转到数字时代,所有的硬件音色都不再有用,当时梁晓雪觉得自己在国外这几年学的东西都白学了,这场技术上的革命让他开始心慌。

纠结了几天他就下定决心跟上时代、接受挑战,重新学习录音与编曲,2006年他的两首作品《何必在一起》和《微笑》卖给了张杰,两首歌给了一万块钱。

梁晓雪干了两年,大地唱片就变成了大地集团,他开始每天不停的参加各式会议,领导的题词也要他写成歌。公司投资拍摄的电影《孔子》上映的发布会他还要到场帮忙宣传、调试音响。没多久,梁晓雪再次辞职。这时一位颇有资历的制作人找到梁晓雪,说要给他和另一个男生做一个组合,在签了公司两年后都没能发片,梁晓雪彻底下定决心,离开这些人,既不签商业性质的公司,也不按传统唱片业那样按部就班,就自己单干。

2008年,梁晓雪在豆瓣网上传了第一首原创作品,传完起身去抽烟,回来梁晓雪发现有了四个点击收听,过不了半天就有了四百多点击率,不久就有两千多人听。然后和气音乐的老板找到了梁晓雪,2010年的夏天,梁晓雪发行了个人第一张创作专辑《Floral times/花样年华》。此后二人的合作连续了七年,他们不搞造星计划,就是正正经经的做音乐,发唱片,做演出。

期间,梁晓雪和朋友合资开过一家卤煮店。如果当年你在地安门内黄化门大街46号看到一个穿着海魂衫的男人在店里忙前忙后,没错,那就是梁晓雪。

当时梁晓雪交往了一位女朋友,但是女方家总是觉得一个做音乐的人不太靠谱,所以他就决定和朋友开个小店,至少能成为一个经营者,一个个体户,有正当职业。

当时几个哥们儿一人凑了几万块钱,就在胡同里把卤煮店给开了起来,他们相信酒香不怕巷子深,加上配方又是找人挑选好的,再找个朋友来开店,生意准没问题。但事实上,除了一些粉丝会听闻赶到店里吃一次尝尝,根本没什么其他顾客光顾,没到一年,卤煮店就关门停业了。

“反正对象后来也分手了,我觉得我还是别经商了,没那头脑,我就踏踏实实做音乐吧,也许我是一个歌手,但算不上明星。”

三十岁的时候梁晓雪选择给自己纹个身,算是送自己的而立礼物。两条大臂,一边是山,有云的山,梁晓雪希望自己能有高瞻远瞩的劲头;一边是花,海上花,漂泊在海上的花,象征着自己对自由的向往。

纹完身,梁晓雪的爸爸夸他勇敢,忍住了痛苦,而妈妈则严厉地说:“你这个以后会得皮肤癌的。”

现在的梁晓雪不再为生活担忧,也不再过得拘谨忧虑,没那么多苦大仇深的事就选择随遇而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开心就好。

年轻时,他对四季的刻画特别明显,会写《Spring》、《Summer time》,会对四季的变换有一种激动的感觉,会在每个季节有不同的感受和心情。但现在他已经逐渐失去了对四季的嗅觉,秋天来了的第一反应是,“我应该加一件外衣了,以前还会出去看看落叶”。

这些年,梁晓雪说自己没有什么变化,无非是生活变得更加平淡,最近让他感到开心的一件事是:我买了PS4,我终于能玩正版游戏了。

七年前梁晓雪曾在日记中写道:我想我们还是希望快乐的活着,生活本身是会感到枯燥,所以有了音乐,做音乐就是为了快乐,如果不快乐那就不要做,我们做让我们自己快乐的事情吧。

本周轮值编辑:李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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