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流周耀辉 金牌词人周耀辉:他们向上奋斗 我们往下漂流
台湾地区有方文山,香港乐坛则有三位词人各领风骚,林夕、黄伟文、周耀辉——林夕很主流,黄伟文很时髦,周耀辉是其中最低调一人。
然而,低调不妨碍吃香,达明一派、黄耀明、梅艳芳、王菲、黎明、陈奕迅、谢霆锋、莫文蔚等,都在他的文字之下,唱得瑰丽明艳又深不见底。这位传奇词人,此次只为看黄耀明的演出而来,可扭不过喜欢他的"词迷"。聊起旧书《突然十年便过去》,竟几番落泪,这大概就是周耀辉的可爱之处。在记者的专访中,他那些隐晦的深刻与温和的坚持,更是一览无余。
华丽之下的隐晦深刻
"对不起,我迟到了"。见到记者的第一句话,是他的诚恳歉意,前一晚他现身黄耀明"人山人海"演出现场当看客,却被歌迷们堵在剧院的小角落聊天,直到深夜才回酒店。而按照他的习惯,每天一定要睡到八小时,"规律对我而言,是我对世界对我的要求的反抗,因为生活在上海也好,香港也好,周围都会对你有很多要求,有时候是他们决定你什么时候睡觉、起床,我觉得起码在这些方面,我需要自己来决定"。
大概就是秉持着这份"与世界讨价还价"的小任性,躲在华丽文字的外衣下,周耀辉总在作品中提出耐人寻味的疑问。好比他为黄耀明写的新作《下流》,一句"他们向上奋斗,我们往下漂流"为人称道。对此周耀辉如此解读:"生活在历史洪流之中的人,我们很身不由己。
时代决定我们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承认这是很强大的力量。可是,有时候是我们自己的不甘心,看着人家有房有车,而忘记我们本身想过的生活。其实我们不需要那么多钱,有很多时候只是因为不甘心,让自己很忙,有时候也是贪心,很多事想要做,可是常常忘了:我们只是一个人。"
二十多年前,周耀辉以达明御用词人的身份闻名于圈内,而后被林忆莲、王菲、陈奕迅等越来越多的歌坛坐标们钦点,在填词人的领域,他当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但直至今天,他与黄耀明的合作仍是初心不改。另一首不久前与老搭档合写的《汕尾以南》,黄耀明将其中一句"没有承受不了的纠缠,只有惊心动魄的喜欢"反赠他,以此形容这位御用词作者的其人其作。
"这两句是我写的。我们对未发生的事情用什么态度?对我而言,是要保留希望。我们对纠缠很害怕,过去的纠缠往往叫人痛苦,下一次的纠缠可能会不一样,你只要相信不一样,就不会承受不了。
如果你能这样相信,两个人的喜欢可能会是惊心动魄的"。周耀辉说歌词是要表达现代人的情爱观,这亦是自己对爱情的理解:"我是常常这样想,如果你活在过去,过去带给你无奈、无助,你只会保护自己。如果你放弃一点对自己的保护,纠缠就纠缠吧。"
外部世界是创作灵感
相约在上海文艺坐标"红坊"的茶座,周耀辉很好奇地四下张望,满眼是对于这个城市的求知。作为旅客的他,不想从外部观看这个城市,为此还会装作买房子的客人:"我很希望用不同的方法去进入平常人家的房子,作为旅客跑去街巷,那始终在外面,要进入别人的房子,除非是朋友的朋友。
其实‘买房子’是一种方法。"周耀辉说自己住在阿姆斯特丹,很喜欢邀请友人来家里,运河很漂亮,可除了旅馆以外,如果没有进过任何民居,那是不完整的。
在全世界,他只有两个古迹非去不可,长城和埃及金字塔,其他的旅程在他看来,与人交往比单纯观光有意思的多。也因此,他还鼓励自己的学生以时下流行的"沙发客"方式旅行,借宿陌生人家里的沙发,"香港人很小心翼翼,爸爸妈妈很紧张。可我的学生试了,感觉很好。作为旅客,我希望看人们怎么生活,与当地人聊生活"。
周耀辉说,这些与外部世界的关联便是他写词的灵感,他兴奋地讲起几个礼拜前的台北行:"计程车司机从机场接我,他很健谈,我问他到过香港吗?他回答刚去过,可什么地方都没有去,几天都在一个地方。原来他爸爸妈妈都在台北市郊做有机农场,他这次去想要帮他们把菜进口到香港。
他是一个司机,大概和我差不多年纪,平日会帮爸爸妈妈种菜,到香港去卖菜,而他的父母退休以后做农场又是另一种生活的选择。他开阔了我的眼界,我原本不知道九龙旧区有这样一个专卖有机菜的地方,从四面八方进口蔬菜。刚好我住在那一区,我现在可以去买菜,这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吗?如果不问他,我就错失了。"
有人这样评价:"周耀辉所填的词,质素普遍较高,不似林夕,杰作与行货共存。"黄耀明则是这么评价三人:周耀辉很关注外部世界,林夕则注重人的内心,黄伟文是比较时尚的。"对,这是我很早之前便知道的选择,我想像邻居一样穿着街坊装去了解别人,因为生活是很重要的。
有一次有人给我一个选择题,创作和生活之间如何选择?我要挑生活,我的创作是为了让生活过得更美丽,让别人也过得好一点"。周耀辉举例英国流行乐队PULP,主唱很时尚又另类,一度很红,可他突然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在巴黎出现,"人们问他:为什么?他的回答很有意思:本来我做音乐是对生活做一些观察,慢慢变成了整个社会观察我,我必须离开。
对我而言,我也想做前者,参与在生活中,得到一些感受,再创作。生活本身对我就是很大乐趣,再在其中创作是另一层乐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