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巴人的微笑 珠峰:陈塘夏尔巴人的信仰之巅
陈塘,中国境内最大的夏尔巴人的聚集地
陈塘雪景
陈塘,中国境内最大的夏尔巴人的聚集地,喜马拉雅山脉深处珠峰东坡下的隐秘小镇。1989年,它被划入珠峰自然保护区。如今它处在珠峰国家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区内,喜马拉雅山脉中段南坡,珠峰东南侧的原始森林地带里;东南与尼泊尔接壤,北接定结县日屋镇,西临定日县曲当乡。境内气候宜人,四季常青,景色迷人,是一个野生动植物的天然王国。
发源于希夏邦玛峰的朋曲藏布、珠峰东坡的嘎玛藏布及从定结县日屋流淌而下的脱隆藏布是陈塘镇境内最主要的三条河流。朋曲藏布分别在藏嘎村附近与嘎玛藏布及在那塘村下方与脱隆藏布汇合,流入尼泊尔境内后,被称为“阿龙河”,其流域在陈塘夏尔巴人口中称为“斯巴瓦龙部门”,也为夏尔巴人的居住区。
陈塘最早出现在英文文献上,可能是1922年出版的《珠峰考查》)一书,作者英国探险家C.K.霍华德-伯里先生 (C.K. Howard- Bury)记录了他们从卡达·卡经嘎玛沟到达陈塘的经历。只是作者一定想不到,他在此书中关于嘎玛沟的描绘,现在已然成了嘎玛沟的宣传语:“世界上最美的山谷”。
在珠峰东坡山脚下劳作的夏尔巴人
夏尔巴人,藏语意为“来自东方的人”,他们世居深山老林,过去几乎与世隔绝,在漫长而复杂的历史过程中,始终顽强地保持着自己独具特色的文化。如今陈塘镇夏尔巴人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居民身份证”上,其民族一栏写的是“其他”。
陈塘的夏尔巴人分为“梯格巴”与“冲巴”两个骨系,老人们相传“梯格巴”骨系是由在头人甲本嘎玛带领下,从尼泊尔的夏尔昆布出发,穿过猛兽与黑暗的原始森林,披荆斩棘,最终在陈塘定居下来。而“冲巴”骨系是来自康区德格地方的一群人,为了躲避战乱仇杀等种种原因,在头人多吉玉登的带领下,他们经过拉萨、日喀则、定日等地长途跋涉,经历万险来到陈塘。
梯格巴与冲巴两个骨系的夏尔巴人虽然不远万里,历尽千辛万苦的迁徙到了世外桃源陈塘,但却没有过上丰衣足食的幸福生活。夏尔巴人有个谚语是这样说的:“陈扎陈扎,即巴即将”,意思为陈塘呀,就是个一模一样的地方。陈塘最大的洛本法师多吉平措解解释道:“以前陈塘就像个没有差别的原始社会,以前大家在一起劳作,一起生活,穿的也一样,吃的也一样,因为收获很少,再努力再辛苦劳作,陈塘人吃穿都不够用。
所以大家都没有多大差别,就是陈塘。”
生活在珠峰山脚下的陈塘夏尔巴人,居住在极其恶劣的自然环境里,在古时,其日常生活也是十分艰辛的。在这艰难困苦的背后,却感到自然力量的巨大作用。这些作用尽管各自不同,但却十分明显。不时发生的灾难是那样难于理解:庄稼突然被冰雹摧毁,河流突然洪水泛滥,岩石突然崩塌,泥石流突然爆发,住所突然被毁灭等等。
周围发生的现象让他们充满了悔恨和虔诚的感情——虽然竭尽心思去理解它,而多半在绝望中不幸的失败了;对于自己命运的解释又回到他们所发现的超自然的力量上。
对于生斯于珠峰山脚,以珠峰周边为最重要的生存圈的陈塘夏尔巴人,对珠峰的情感自然是最朴素、最炙热、最虔诚的。
生活在珠峰下面的夏尔巴人
珠穆朗玛山神是陈塘夏尔巴人重要的神灵之一,几乎每个佛龛都会供着一个代表珠峰的“颇炯”朵玛。它为白色四面金字塔形,塔身上划着横着的刻痕,一般是五条及七条刻痕,用白色的面粉做的,放在一个小圆盘之上。
代表着珠峰的“颇炯”朵玛
虽然“颇炯”四面都是白色,但是在夏尔巴人的民间宗教里,因为珠峰每个面都是由不同的材质所组成的,所以颜色也不一样。东面的珠峰是白铜(俗称藏银)的,所以是白色的;南面是铜山,是黄色的;西面是金子,为红色;北面是由绿松石组成的,呈绿色。
中间是“宝贝”,用三支顶端插着酥油团的竹技来表示。而四个面所形成的四个对角,代表着源自于珠峰的四条河流,嘎玛藏布、朋曲藏布、扎曲藏布及在尼泊尔境内纳·堪巴龙地区的另一条河流。除了在给初生婴儿举行的“托桑”仪式及婚礼上要使用珠峰颇炯朵玛之外,其它各种仪式上也都有使用。
除了特制供奉的朵玛之外,珠峰与莲花生大师的传说也是十分有意思的。莲花生大师,亦称“乌金大师”或“莲花生大士”。八世纪印度僧人,应吐蕃赞普赤松德赞的邀请入藏传播密法,并修建西藏第一座“佛法僧”具全的藏传佛教寺院桑耶寺,对吐蕃战胜苯教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被后世藏传佛教宁玛派尊称为“祖师”。他也是吐蕃王朝“师君三尊”中的轨范师。咕汝仁波切,乌金白玛炯乃等也是莲花生大师的称谓。
于莲花生大师的故事,陈塘夏尔巴人的传说是:相传莲花生大师进藏后,来到了珠峰,他看到夏尔巴人生存区域冰天雪地,植被稀少,而且妖魔鬼怪横行,人们苦不堪言。莲花生大师大发慈悲,于是飞到天上,运用无边的法力从天上洒下三朵神花;它们落到珠峰的周边区域,化为神山巨石;然后他在这些地方分别闭关了三年三月零三天,并且降妖伏魔,让冰雪融化,万物生长,于是这些地方风调雨顺,形成与高海拔地区不一致的宜人气候。
这三个地方如今被尊为“圣地”;然后在它们的周边,分别流淌着三条“圣河”,滋养着流域上的人民,称之为“三圣地三条河”。
三个圣地中,一个在珠峰的北侧,是珠峰北坡登山营地“绒布寺”上方的“绒布上寺”,它也叫杂绒布,意为“石坡”,它位于现在的绒布寺南面3公里处,靠近珠峰。与新寺相比,杂绒布寺就像片被人遗忘的死角。在旅游旺季,每天从它旁边经过的人与车熙熙熙攘攘,可是上到寺院的人却如凤毛麟角。
从绒布上寺流下来的是“扎嘎曲”河,流经扎西宗地方后汇入朋曲藏布,经原先的卡达·卡与陈塘后,流入尼泊尔,被称为阿龙河。
次久神山里的莲花生修行洞
寺内下方有山洞,即为莲师的闭关修行洞。闭关洞的洞口很小,钻了进去后,才发现别有洞天。一代又一代的僧侣“前仆后继”地在这里闭关修行,长明的酥油灯把洞壁熏得漆黑,洞里供着莲花生大师及其二明妃:曼达拉瓦与堪卓·益西措杰 。
这里除了几间低矮破旧的石房和石塔外,其它建筑多已毁坏。阿旺洛丹来自据绒布寺几十公里的珠峰第一乡——扎西宗乡,是这里的唯一的僧人。42岁出家后,就一直在这低矮破旧的石室中,孤独的守望着扎西次仁玛神女,至今已有18年。不知是扎西次仁玛女神的形象中有骰子〈宁玛派的书籍中说,她左手持一枝占卜箭,箭尾系有一个用白海螺做成的骰子〉的缘故,还是洛丹18年的闭关修行功力所致,洛丹的骰子占卜术周边地区享有盛誉。
在珠峰南侧的第二个圣地落在尼泊尔夏尔昆布地区的纳·堪巴龙地方,建有寺院,圣地下方的河流叫秋瑟瓦河。
第三个圣地就是“次久”圣地。对于所有的陈塘夏尔巴人来说,对“次久”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相传那里出产一种特殊的石头,若能找到它,能一夜之间暴富,发大财。去那里找这种石头,是不止一个夏尔巴人对我述说的梦想,包括一位很出名的法师。
为什么那里能有奇石呢?那是因为神山是莲花生大师加持过的。只是陈塘至“次久”的路途不便,健步如飞的陈塘夏尔巴人单程至少也要走三天,所以也只是说说,没见到他们特意去寻找宝石的。
也有人去次久不是为了去找石头,而是去治病的——次久是“曼然巴”——药师佛的圣地,用那里的圣水洗脸,喝它的泉水,能延年益寿,祛除病痛。还有去求子的,那是因为次久有天然显现的“女阴”泉水。
次久圣地座落在珠峰东坡的巴当营地的上方。嘎玛藏布就是次久下方的“圣河”。受沿阿龙河而到达的印度洋暖气流的影响,从陈塘出发沿嘎玛藏布到达巴当营地,从海拔2200米上升到4350米,一路上树木葱郁,原始森林茂盛,雪鸡在林下觅食;相传每一天都有不同种类的花儿盛开,共有365种;夏尔巴人说这些都是莲花生大师赐予的。
从巴当营地到次久,也会经过一些“圣迹”,一是次久所在的山体上,有横亘着一条长达几公里的林木,其品种与上下的树木品种不太一样,所以比较明显;这林木形成的细窄长条像溪流在山体间流淌,这就是传说中“空行母”献给莲花生大师的哈达;再往上走,在山坳中有一个小湖,两侧的颜色不同,一侧深绿,一侧蓝黑,是为“眼睛”湖。
经过一个高山堰塞湖后,就来到了次久的山脚下。次久的山形像半棵橄榄,完美又突兀的耸立在雪山之间,不知是叫巨石还是石山合适。山下有父子俩在此放牧,他们住在黑帐蓬里,基本上与世隔绝。我们的到来,受到了他们的热情款待,浓浓的酥油茶与在牛粪堆中烤好的土豆都是疲惫的旅人最好的食物。
父亲是曲当乡优帕村的村民,他对莲花生大师天降三朵神花形成了“三圣地三条河”的说法与夏尔巴人有点不一样。他说,除了次久与尼泊尔的纳·堪巴龙地方的两个圣地,第三个圣地应是在“哲木宗”,具体的地望有可能在珠峰西边的吉隆县。
但莲花生大师在珠峰北坡与珠峰东坡之间降伏女魔的传说是相同的。莲花生大师在绒布寺闭关修行时,发现了女魔的踪影,女魔见势不妙,于是往珠峰东坡方向逃窜,快到朗巴拉山口时,莲花生大师射出一支箭,射死了女魔,并把她的躯体压在朗巴拉下面的山体下,令她万世不得做祟,出来害人。
父亲还说,莲花生大师是与包括曼达拉瓦与堪卓·益西措杰在内的七位明妃一起在次久神山闭关修行的。这与传统上莲花生大师有五位明妃的观点不是太符合,可能是另一个体系吧。陈塘的喇嘛拉巴丹增也持同样的观点,莲花生大师与曼达拉瓦与堪卓·益西措杰及五位堪卓玛一起在次久修行,只是五位堪卓玛住在次久神山的下面,而莲师三人住在次久神山中央。
父亲在讲述时,儿子一边摇着直径超过一米,牛皮制成的“酥油分离器”,让里面的牛奶与酥油以古老原始的方式进行分离;一边微笑着,看着我们。
次久那椭圆形的山体下面,有一个巨大的山洞,建在洞里的老寺院被火灾毁坏后,几年前由曲当乡的村民自发集资又把它给重建了。寺院分成上下两室,下室佛龛上的主供佛是莲花生大师,为一片雕刻精美的玛尼石刻;上室主供着莲花生大师、无量寿佛及四臂观音,皆为泥塑造像,把它们运到这里,想必也花了大心思的。
相传可祛病及求子的圣水在一个绝壁之上。从绝壁之中喷出两道清泉,传说分别是曼达拉瓦与堪卓·益西措杰留下的。绝壁中挂着许多的哈达,那是信众供奉的。有很多信众,尤其是曲当乡的,他们会特意赶着牦牛,带上大下不一的各种水壶,走上一二天,特意来此取水带回去。
在现在的宣传口径里,陈塘是运输之路的意思,“陈”之意为运输,“塘”之意为路,合并之意为“运输之路”。《西藏地名》一书关于陈塘的解释是:乡名。属定结县。位于县驻地西南。意为引导坝、指引坝。汉字曾译陈堂,又曾写龙堆。似乎这种说法更贴切准确,更符合陈塘夏尔巴人的神说传说故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