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的马鞍德德玛 委员德德玛:不想给孩子们留下有债务的校园
德德玛委员:不想给孩子们留下有债务的校园
本报记者 李寅峰
采访德德玛老师,记者是笑着走进她的房间的,可是离开时,眼中却含泪水。她的那句“不想给我的孩子们留下有债务的校园”,和着她那首脍炙人口的《美丽的草原我的家》一起交替回响在耳边,让人不得不感慨唏嘘。
喜爱德德玛老师的都知道,1998年,她在日本演出期间因突发性脑溢血而晕倒在演出现场。后来,她以顽强的毅力战胜病魔,重回舞台。可是就在从生病到重新登台这段人生最困难的时期里,她却和一些贫困牧民的孩子结下了不解之缘,为了这些有艺术天赋的孩子们得到应有的教育而拖着病体四处奔波。
“先说乌尼尔吧。”德德玛老师开始给记者讲述那段非常时期里的感人故事。
蒙古族姑娘乌尼尔是德德玛老师家乡额济纳旗接待处的一个小姑娘,一次偶然的机会,回到额济纳旗的德德玛听到了乌尼尔的歌声。“这个孩子嗓音非常好,形象也很好,可是不识谱,家里穷,也没有条件接受教育。”善良的德德玛决定给这个孩子寻找一条受教育的路。
回到北京后,她“别有用心”地宴请了中央民族大学的领导,同时把乌尼尔叫到身边来献歌。“当时那孩子的歌声一下子就把他给震住了,他也赞美乌尼尔的音乐底子好,我接过话来说,好也没有用,上不了大学。”
德德玛当时就开始了一通“演讲”,把自己怎样从一个牧民的女儿走上了歌唱家的道路述说了一遍,并深切地感慨自己取得今天的音乐成就得益于党和政府的培养,得益于赶上了这个好时代。然而,现在有音乐天赋的少数民族孩子还很多,她们正需要帮助……她暗示校领导说。
熟悉德德玛的人都知道,她虽然和气,话却不是很多,为了一个孩子去“演讲”,真是有些难为她。也许就是这种精神感动了校领导,乌尼尔得以顺利地参加了中央民族大学艺术类的考试,并在德德玛的努力和资助下,进入了该校接受艺术专业的教育。
说到这里,德德玛开心地笑了,她说,这一招管事后,为了帮助更多牧民的孩子,这种“演讲”曾在无数场合进行了无数回。
“乌尼尔是个很可怜的孩子,为了能受教育经历了很多波折。我就想,草原深处、大漠之中,艺术天赋高的孩子还很多,他们都上不了大学,我不可能一个一个这样帮他们呀!牧民的孩子来到北京,估计连音乐学院的门朝哪边开都搞不明白!”乌尼尔的问题引发了德德玛更深的忧虑,“我就和‘老头子’商量,不如我们回呼和浩特去办所艺术学校,先给孩子们进行基础艺术的教育,再送他们出来考更好的大学!”
老两口一拍即合,2002年,他们回到呼和浩特,租用了一处旧校址,开始了办学之旅。
“我们学校就是给牧民的孩子办的,大门也是为牧民打开的。”第一学期开学时,德德玛本来还担心招不到学员,可是9月1日一早,五彩缤纷的“蒙古袍”站满了院子。“爷爷拉着孙女的、妈妈带着儿子的,树荫下,墙边,到处都是牧民老乡,那时候我特别感动,非常感谢家乡的父老乡亲能把孩子送给我来培养!”
牧民生活都还是比较困难,德德玛说,学校很多孩子家庭贫困,连基本生活费都不能保证,她在把学费降到最低、维持学校各项开支都困难的情况下,想尽办法资助孩子们,让一部分孩子得到勤工俭学的机会。“大家都说内蒙古是歌的海洋、舞的故乡,我不想尽办法把这些孩子培养出来,怎么对得起家乡父老!
”为了这个信念,德德玛老师不仅坚持不从学校拿一分钱,办学八年来,她还拖着带病的身体,从自己并不富裕的工资中拿出30万来资助孩子们。
记者问德德玛,既然这么困难,为什么还要坚持? “不办学校怎么办?”德德玛老师干脆利落地用了同样的问句来回答,“草原上的牧民还很苦,有艺术天赋的孩子很多,大家都在讲弘扬民族文化,怎么弘扬?不帮他们,让他们成才,怎么能弘扬民族文化?”德德玛老师轻轻地叹了口气。
德德玛爱她的孩子们,孩子们也爱她,“德老师”、“德妈妈”、“德奶奶”……孩子们把最真最美的称呼都献给了她。而孩子们给她最大的回报就是好好学习,拿出优异的成绩。“敖玉红、敖乌云两姐妹今年考到意大利罗马艺术学院读研究生了、珍珍在上海戏剧学院已经读到本科二年级,还有一个新疆来的孩子在内蒙古首届国际长调艺术大赛中获得二等奖。
孩子们毕业后,很大一部分考到艺术院校深造,还有一些被文艺团体直接录取,最次也到旅游景点的演出团体去工作了……”说起这些孩子,德德玛慈祥的脸庞上挂满笑容。
德德玛告诉记者,一想起办学过程中的种种艰辛,心里就非常“麻烦”,可是想起这些可爱的孩子们都像小鸟一样飞出大草原,飞向广阔的天空去,‘麻烦’就彻底地消失了,余下的,都是满足的幸福。
鉴于身体情况,加上自己年事已高,德德玛越来越想为孩子们安排好一切。德德玛说,为了这些孩子能有个固定的校园,不再借租在外,学校于2005年买下了一处旧院落作为新址。香港商人刘军先生资助了学校200万元,还有位深圳商人提供了200万的借款。可是,学校仍有600万元的债务无力偿还。
德德玛老师随手给记者拿出自己写出去的几封信的底稿,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用了一个令人心酸的字眼来描述写这几封信的缘由,“讨吃”——为了她这些心爱的孩子们!
“作为在生死线上徘徊过的人,我不担心自己的生死,”,德德玛无数次说起这样的话,“但是我放心不下这些孩子们,离开人世前,我最起码得给他们解决好校园问题,不能给他们留下一个有债务的校园!”德德玛的眷眷之心令记者动容。
“很多毕业的孩子们一有机会就回来,特别是在呼和浩特艺术院校或者艺术团体深造和就业的孩子们,他们甚至没事就回学校里转悠,特别可爱……”话题再次转移到孩子们身上,德德玛的脸上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