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济宗现在的传人 宜丰黄檗山 临济宗的当头棒喝
撰写:熊玉清 朱吟 林峰 龚晓明 谭育林 刘密
插图:丁晓景
第十九回 大雄山上的老虎
上回说到沩仰宗创立最早衰落也最早,而禅宗五家中影响最大,法脉最长的是临济宗,临济宗的发端是由黄檗希运禅师开始。
希运是福建福清人,生得气貎奇特,额头中间隆起一个大肉珠,幼年时便在家乡黄檗山出家。后来游天台山的时候,碰到一位奇异的僧人,两人相约一起前行,经过一处山涧时,碰到山水暴涨,希运站在水边犹豫,僧人上前邀希运一同渡过溪涧去,希运心想,这么大的水怎么渡过,就说:“要过你自己过。
”哪知道僧人掀起衣服,踏水就像走在平地上,上了对岸,僧人对希运说:“过来呀,过来呀。”希运呵斥他:“你这自私的和尚,早知你会一个人过河,我应当先砍了你的脚。”僧人赞叹希运说:“你有英灵的底气,杀人不眨眼的手脚,最适合马祖的禅风,去参马祖道一的禅吧,今后可立地成佛。”
不巧的是,当希运禅师赶到南昌开元寺时,马祖道一已经过世了,听说马祖道一葬在靖安宝峰寺,怀海禅师在守塔,于是前往靖安,参拜怀海。希运问怀海,马祖有什么道法,怀海此时不是很信任希运,只是默不作声,希运说:“你这样不说话,是想让马祖的法门将来断子绝孙吗?”怀海说:“有了你,马祖的法门就传承有望了。”于是收了希运为入室弟子。后来希运跟随怀海到奉新百丈山,当时沩山灵佑也一起在怀海门下学禅。
一天,怀海讲马祖的道法,说起当年的一件事,当时怀海站立在马祖的旁边,马祖拿起床边的拂子高高举起来,怀海问:“这拂子挂在那里有什么用,举起来又有什么用?”马祖把拂子又放回原处,马祖对怀海说:“将来你去传法,你将怎样教导弟子?”怀海立刻学着师父,拿起拂子高高举起,师父马祖同样问:“这拂子挂在那里有什么用?举起来又有什么用?”怀海学师父把拂子放回原处,马祖忽然大喝一声,这一声喝得怀海三天都耳聋。
希运听了之后,吐了吐舌头,不解地问:“马祖为何要大喝一声呢?”怀海回答:“参禅悟道,不能刻板去模仿照搬前人的东西,必须要有自己的体悟,马祖大喝一声,是让弟子在迷执中惊醒。”最后怀海问希运:“马祖的法门如此峻烈,你今后能继承么?”希运说:“听师父您这么一说,我认识到了马祖法门的奇妙,但我还未完全悟透。”
为了进一步开悟希运,怀海有一天问希运:“刚才你干什么去了?”希运回答:“我在大雄山 (即百丈山) 下采蘑菇去了。”“看见老虎了么?”希运立即学老虎叫,说:“我就是老虎,老虎在此,百兽后退。”百丈怀海立即拿起斧头,作出砍老虎的样子,希运立即打了怀海一掌,百丈怀海大笑“这老虎真厉害,咬了我一口。”直到这时,怀海知道希运已经完全开悟了,不害怕老虎,不迷信权威,能逢佛杀佛,逢祖杀祖了,可以另开山门了。
不久之后,希运离开百丈山,来到宜丰的鹫峰山下开坛布道,希运一到这里,就将这座山改名为家乡那座山的名字,叫“黄檗山”,这种舍我其谁的虎气可见一斑。从马祖的“大喝一声”到希运的“猛击一掌”,“洪州禅”就在希运这里悄悄过渡到“临济禅”了。
这真是:
马祖当年一声喝,振聋发聩到如今。
黄檗希运一击掌,禅门从此有传人。
第二十回 当头棍喝临济宗
上回说到希运在宜丰黄檗山弘法,一时,四方学者望风云集,往来常有千余人,希运为打破学人的迷执,或棒打或大喝或棒喝交差使用,以这种特殊方式来教人领悟佛理,但学徒虽多,能领悟其中微妙的却鲜有其人。有一日上堂时,希运骂道:“你们这些人只是来这里图个热闹,都是吃酒的糟汉,哪里懂什么佛法?”于是挥棒驱赶,众和尚仍然不散,正在希运苦恼之时,来了个弟子叫义玄,投于希运门下。
义玄,山东荷泽人,俗姓邢。传说他父亲有次进山打猎,听到树上鸟巢中有婴儿哭声,于是爬上树去,把婴儿抱回了家。义玄年少出家,四处游学参禅,到希运门下三年未敢问法,有一天,希运门下的首座弟子对义玄说:“你来了三年,问过禅法吗?”“没问过。
”“你不去问,怎么能知道佛法的大义呢?”义玄于是去问住持希运,问声刚落,希运便打,后三次发问,三次被打。义玄非常失望,灰心丧气,认为自己没有佛缘,便想离开,辞别希运时,希运让他去参拜高安的大愚禅师,一见面,大愚禅师便问他:“你从哪里来?”“从黄檗山来。
”大愚和尚又问:“希运禅师有什么话说吗?”义玄回答说:“我问了三次,三次都被师父打了,不知道我有什么过错?”大愚和尚开示他说:“黄檗真是用心良苦啊,为了让你悟道,弄得自己都疲惫不堪,你还说有错没错。
”义玄猛然醒悟,自己问佛法西来的要义,师父不说而打,是为了让自己彻底摆脱佛法捆绑在自己身上的枷锁,于是大彻大悟地说:“原来黄檗禅师的佛法,也就这么一点点。”
义玄辞别大愚禅师,又来到黄檗希运门下,黄檗问他:“你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 义 玄 说 :“你太慈悲了,我三两下就参悟了。”于是义玄把他与大愚禅师的对话说了一遍,黄檗欣慰地笑道:“这个愚老汉,下次见他要打他一顿。”义玄说:“为何要等下次,现在就打。”说完就打了黄檗一下。黄檗大笑,心想,今后光大门庭的人就是他了。
这之后,义玄充当黄檗的信使往来于各地,有次到沩山见到了慧寂,慧寂对义玄说:“将来你到北方去,会大有所成,有个人会辅佐你,这个人只是有头无尾,有始无终。”义玄暗暗记在心中,这之后,义玄游方参学,遍访丛林,逐渐坚定了独创门户的信心。
在唐宣宗八年,义玄来到河北正定,城中河边有座小寺院,因临近渡口而取名“临济”。义玄做了临济院的住持,在普化、克符等弟子的辅佐下,开创了临济禅风。
普化禅师是义玄最得力的助手,他游走四方都是摇铃乞讨,有一天,普化在城门口摇铃乞求大家给他一件衣服,可别人给他棉袄、皮衣、长袍等,他都不要,义玄知道后,送他一口棺材,普化笑着说:“这才是我的衣服。”于是向众人宣称:“我明天到东门死。
”第二天,很多人到东门为普化送葬,普化说:“今天不吉利,我明天到南门死。”大家于是又到南门,普化又说:“我今天不死了,明天到西门死。”大家都认为普化是说疯话,就无人跟着他。第四天,普化和尚自己扛着棺材出了北门,摇着铃,躺进棺材,闭目而逝。这个普化,就是慧寂说的“有头无尾,有始无终”的辅佐义玄的人。日本临济宗中有一派为普化宗,就是尊普化为鼻祖的。
临济禅风峻烈,棒喝交加,星驰电掣,有迅雷不及掩耳之效,这种随缘自在、天机活泼的禅风独树一帜,风靡于世,成为禅宗五家中最兴盛的,后世有天下禅林七分在临济之说。
为什么临济宗会如此风行呢?参禅就好比进屋子,一般人进屋子,是先找钥匙,再开锁,再进屋。如果钥匙丢了,还要找钥匙,借钥匙,配钥匙,繁琐且呆板。而临济宗的当头棒喝就如破窗而入,破门而入,单刀直入,直截了当,痛快淋漓。
这真是:
义玄三问被三打,虎口顿悟敢拔牙。
正定临济开宗门,禅门开出稀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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