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女神张辛苑:对红起来感觉上瘾 很难不膨胀

2019-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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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但其实,我那时没有做过任何的医美项目,照片的对比仅仅是因为我变瘦了,也逐渐建立了自己的审美,我开始真正变得自信,发现了表达自己样貌最恰当的方式,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装扮和面对镜头的方式.而且,我发出来的照片也是经过我本人挑选和修图的,我确实会PS照片,我对这个技术一直很热衷,我从未掩饰这一点,我也并不认为ps图片本身是一种罪.豆瓣女神张辛苑:对红起来感觉上瘾 很难不膨胀Q:那么,你怎么看待他们对你PS的指责?他们又为什么要对你出写真书进行批评呢?A:对于PS,其实当我在PS照片的时候,我非常知道那

但其实,我那时没有做过任何的医美项目,照片的对比仅仅是因为我变瘦了,也逐渐建立了自己的审美,我开始真正变得自信,发现了表达自己样貌最恰当的方式,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装扮和面对镜头的方式。而且,我发出来的照片也是经过我本人挑选和修图的,我确实会PS照片,我对这个技术一直很热衷,我从未掩饰这一点,我也并不认为ps图片本身是一种罪。

豆瓣女神张辛苑:对红起来感觉上瘾 很难不膨胀

Q:那么,你怎么看待他们对你PS的指责?他们又为什么要对你出写真书进行批评呢?

A:对于PS,其实当我在PS照片的时候,我非常知道那是一个被美化过的形象,因为她的每一根腿毛都是我修掉的。我从来都不觉得我就是这个创造出来的人。“她”可能是一部分的我,但不是全部的我,我也从来都没觉得她是全部的我。

豆瓣女神张辛苑:对红起来感觉上瘾 很难不膨胀

我那时出写真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我想给我创造的这些图片或这个形象一个实体的归属,这个初心和很多作者是一样的。再者,当时我传到网上的那些精心制作的图片,不管受到多大程度的喜爱,社会还是会把你当成一个漂亮的模特、一个“网络红人”,一个在这些图片制作的过程中从未有过专业贡献的人。

豆瓣女神张辛苑:对红起来感觉上瘾 很难不膨胀

但结果很多人都知道,豆瓣上的网友集体给那本书刷了一星,甚至在它尚未出版前。他们觉得出写真是一种商业行为,觉得我利用了不光彩或不正当的手段去谋求发展。我开始被最初喜欢我的那些人抛弃,被我曾经非常喜爱的群体所孤立。

Q:当时,你对这一系列负面评价的反应是什么?

A:它掀起的(负面)舆论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也完全不是那个年纪、心态的我可以接受的。在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这只是一时的争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舆论对我的讨论开始由样貌转向对我人格的质疑。当越来越多完全编造的故事在网络上被无责任的传播,我发现一切都变得失控了。

当看到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在信誓旦旦地编造我的过去,辱骂我的家人,甚至连身边的人也开始因此而对我产生了怀疑,我再也无法相信清者自清。我发现这个世界有很多我不懂的东西,我第一次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恶,更可怕的是,我没有任何能力去对抗它。

2010-2013年,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两三年。我无法处理那些网络上的攻击,一开始,我非常愤怒。当那个叫做“母神么么哒”的帐号(注:一个专门发布张辛苑“黑料”的帐号)出现的时候,当我看到一张照片后面有100多页的留言在互殴,里面那些骂我的话特别的脏的时候,我的感受就像当年看到自己的卫生巾被贴在黑板上,想把那两个男生按在地上一样,我恨不得去以暴制暴。

我也用自己的小号去和他们对骂过,甚至想要去注册一万个马甲。当时我觉得,对抗坏人是不是只能用坏的方式。我觉得自己必须这样。

Q:你经常会说自己“必须这样”,比如必须减肥,必须考上好大学,必须要制服坏人。你觉得有很多事情是别无选择的吗?

A:其实哪有那么多别无选择的事情,只不过在每个那样的时候,我把它想象成“别无选择”,会让我觉得好受一点。我的潜意识想要做到一件事,我渴望做成这件事能让我变得更好,但当它非常难做到的时候,我就只能对自己说,我是别无选择的,我不得不这么做。

Q:在那段黑暗的时间里,最让你感到痛苦的是什么?你又是如何走过来的?

A: 在那时,我还经历了一段难堪的恋情。我当时交往的对象是一个外表光鲜的人,他曾经是我的网上的粉丝。网络上因为我和一位经济实力强于我的人交往,他送我的礼物被解读成我贪图他的钱财,似乎这一切只因为我是女性,所以我与一个经济实力比我强的人在一起就是一种居心叵测的交易,这一切都被说的很脏。

在这个过程中,我渐渐开始察觉在和他的感情里,我的价值似乎真的只在于我在互联网上那点可怜的名声,或我当时的样貌。后来我变得非常的自我厌恶,厌恶到我希望能以在经济上完全跟他切开来告诉那些污名化我的人,我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我不愿意花他的钱,每和他出去吃一次饭,看他买一次单,我的心里会对自己升起鄙视和厌恶。因为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他说的那种没有价值、只能依附于他的人。

那段时间最痛苦的,是我真的开始觉得自己变成了他们口中的人,是大家用最恶毒的语言去形容的那个人。这可能才是网络暴力对一个人最毁灭性的影响,因为我本来不是这样一个人,也不应该被这样粗暴地定义,但在暴力面前,我渐渐开始承认自己的弱,开始相信自己是负面的、是应该被否定的,之前我所建立的那个我,似乎也是假的,不真实或者不光彩的。

在2013年10月,他和我提了分手。我一度觉得他就像救命稻草,觉得自己完全不能失去他,我当时觉得,无论如何这段亲密关系也会多少给予我力量,但其实这反而是我虚弱的证明。因为我虚弱,我才会觉得如果没有这段关系,我就会失去一切。在那次分手之后,我觉得自己真的被毁灭了,陷入了极度的抑郁;但同时,也正是因为他离开我,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和他分手以后我要不顾一切地净身出户,即便当时在经济上近乎陷入赤贫,但就是感觉如果我不这么做,将会永远也无法解释我的这一段人生。似乎只有通过一种毁灭的方式,才能去重建我在这段关系中被摧毁的自尊。

在经历了最开始的愤怒和挣扎后,我在一段时间内开始回避,假装这一切没有发生,也因此经历了一段很严重的抑郁期,我几乎放弃了自己,绝望从我的内心一点点外化到身体上。那段时间,我非常麻木,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对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在意,任由它发胖,扭曲,或者因为安眠药浮肿。我也不再照镜子或者自拍,其实经历过这一切之后,我真的不再那么爱拍照了。

记得当时有一次,我已经一个月没出门了,早上一起来就给朋友打电话,说我不行了真的很难受,想她们来陪我。朋友来了以后,我脱光了自己的衣服,伏在床上,让朋友拼命地击打我的后背直到红肿,因为只有如此,我才能短暂地脱离那种巨大的虚无和无力,勉强感到跟这个真实世界的连接。

我记得当时我的朋友哭了,她说,张辛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当时真的只有如此,我才能感觉好一些。当时想要努力逃脱的并不是类似悲痛和愤怒这样激烈的情绪,在那样的状况中,如果能拥有激烈的情绪,其实会更安全一些。

重生之后,我觉得自己真正独立了

Q:那段时间里,你身边有支持和帮助你的人吗?还是说,你是靠自己走过来的?

A:最终还是靠自己。那时,我身边一些非常好的朋友也远离了我,和我绝交,甚至在网上黑我(好在,后来我们又和好了,就在不久前)。后来我下定决心,非常惨痛地分手,才开始找回自己的力量。

2013年底,我开始练习弓道,这是一种能够让人平心静气的运动,它会告诉你,想要命中靶心的心会成为一种阻碍。一开始的时候,我连把弓拉开的力气都没有,也不相信自己可以拉开弓。但当我坚持练习,一点点把弓拉开的时候,我能够清晰地感到自己身体的力量。在弓道中,我渐渐重新发现了自己的能力,也重新建立起了自己和身体的关系。

到2014年,我去东京拍戏,有一天我走到东京港旁边,对面是富士电视台。我一个人走在海边,海风吹在我的身体上,我听着耳机里的音乐,突然觉得自己恢复了“感觉”。我觉得我真的活过来了。那时我激动地浑身都在发抖。

从那以后,我又是一个活着的人,拥有了脚踩大地的感觉,我真正变得不虚弱,试着重新抓住自己。我努力地去工作,拍戏、接广告,其中也被摔打过许多次,但最终我实现了经济独立,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让自己好好生活,这是转变的一个重要起点。从经济独立开始,我又学会了看见和直视自己,慢慢地不再有羞愧感。我觉得自己在被毁灭之后重生了。

Q:这段经历会影响到你的价值观么?你说你现在已经能够做到独立,那么,你对独立的理解是什么样的?

A:会,我现在会觉得,自己千万不要做一个恶人。生命真的很短,要多去建设,而不是摧毁。一个人去对外施加摧毁的时候,自己也会被摧毁的,会变得很病态。

我从青春期就开始追求独立,那时我对独立的理解还很简单,就是依靠自己的能力考一个高分,或者在某一场比赛中胜出,在同辈中取得优先地位。到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我开始赚钱养活自己,实现经济独立,我认为这是一切独立的基础。之后,我开始经历更多的挑战,经历自我摧毁和重生,独立又有了更丰富的含义:

我越来越了解自己,明确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应该怎样去要;在面对事业、金钱、情感上的动荡时,能够具有稳定的修复力。在这个过程中,你会变得越来越自洽,会始终清晰地知道自己,完全地接受自己,也越来越有力量。

现在,我能够接受有人喜欢我、有人不喜欢我,接受别人对我可能持有各种各样的观点,有些负面观点可能会让我有情绪,但是我不会再真正地在意这些事。这就是我对于真正的独立的感受。

Q:如果让你给女生关于独立的建议,你会给什么?你认为女生该独立吗?

当然,因为你是一个女生的前提,是你是一个人啊。

我会想说,不要因为自己是女性而觉得有束缚,在性别之下大家都是人。不要被对女性身份的各种各样的话述裹挟,什么女性到了某个年龄要结婚生孩子,或者因为我是个女的,我就理应在一些领域里要比别人强,另一些领域要比别人弱。这都不是真的,这些话述本身经不起推敲。这些话述会影响女性对自我的期待,以及对自我价值的判断。

也不要因为别人这样的价值观,对自己造成的伤害灰心。比如说,我很努力受到了好的教育,是个有健康价值观的人,但她们说我不结婚以此贬低我,如果女性因此感到自我怀疑,我认为是没有必要的。我们无法改变别人,但我们自己可以选择做进阶的人类。

我也格外想要强调,也不要为了证明自己的独立,刻意“去女性化”,用一些中性的行为表现保护自己。那反而是一种对不健康的价值观的深度认同,本质上还是服从了男性崇拜。我要以女性的身份,很自如地在这个社会上生活,以女人的形态去获得自己定义的价值感。就比如很棒的职业家庭妇女,只要自己感到满意,一样富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