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田野上 有无数的婆婆花在美
少女是花,花是少女。少女妙龄,十八无丑女。如果熬到做婆婆的份上,虽不妙龄但依然美,成熟美。人如此,花也如此,田野上的婆婆花正是一一一美得一片金光灿烂。 一一题记
我们家乡的田野上,有无数的婆婆花在美,她们刚开时,色儿轻黄,含苞欲放。如遮半边脸的月芽,对你含情脉脉,又如手执罗扇欲言又止的美人,正在挑逗你的思想,更如春意欲滴的少女,令你爱惜不已。
欲开不全开,开一半留一半,这是婆婆花刚绽开时的样儿,把她们比作月芽,含羞美人,少女最合适。如果她们完全敞开胸怀,开得圆如月时,也就熬到做婆婆的份上了,这时的她们就更美了,美得圆润金黄,整个田野浸在一片黄金里。
田野上有婆婆花,村子美十分,婆婆花如给村子戴了顶金帽子。春天里,她们最早把村子装扮起来。田野上没有月季玫瑰这些登大雅之堂的花,有的是婆婆花。乡下人叫她们婆婆花,还叫婆婆丁。文化人叫她们蒲公英,她们还有个乳名叫木根根。文化人的叫法有些雅致,乡下人的叫法有些朴素,归根结底,婆婆花是朴素的,朴如她们脚下的泥土。
婆婆花喜欢群居,爱热闹,厌孤单,她们像猿人样一群一群住一起,一开就一大片一大片,放眼望去,金黄金黄。花朵儿虽小,乍看貌不惊人,其实更惊人,能惊到心里去。文人们习惯歌颂月季牡丹。
婆婆花们就说,我们不美嘛,你们为啥偏心眼。你们歌颂你们的,我们美我们的,我们要气死你们的笔,现在,狗尾草不是正歌颂我们吗?我们决定送她一顶黄金冠。我这株狗尾草一听她们送黄金冠就笑得合不拢嘴啦。
春天,婆婆丁谁也不给谁打招呼,不知是哪一天,哪一夜,悄悄地,悄悄地从土里钻出来。探头探脑的样儿,颤颤,微微,羞羞,像个躲在门后怕生的小姑娘。先露出一小片叶,二小片叶,三小片叶,……,叶儿尖细尖细,细得一丁点柔风就能把它们吹得弯腰。
春风吹一回,叶儿粗一回,阳光照一回,叶儿壮一回,用不了几天功夫,婆婆丁的身子就茁壮起来,继续往高长,如发育成熟的少女时就可以开怀了,心上便生出高粱粒大的花骨朵,花骨朵看上去不是黄的,是绿的,越长越泛出黄,越来越要开放,一开放就是婆婆花了。
小女孩爱摘婆婆花戴头上,扮新娘子,提前嫁一回,美得不得了。小男孩爱调皮又嘴馋,就摘了花骨朵放在嘴里嚼,不甜微苦,眉头轻轻一皱,咽进肚子里。摘一片婆婆花的叶儿,有一圈白色的汁液渗出,舌头一舔,苦苦。如果手再无赖,折断顶着婆婆花的那根细杆,就会有一滴稠稠的,乳状的汁液渗出,舔舔,苦苦,吃进肚,于身体有益。乡下孩子一到春天,就去田野上舔奶,舔婆婆花的奶。
婆婆花浑身是宝,她的花,她的叶,她的茎,她的根都可以入药,是泄火的天然药方。我们乡下人上火了,拉不下屎,撒不下尿,不用花一分钱,只要喝一碗婆婆花身子熬成的汤就能解决。婆婆花真是既好看又实用。婆婆花医学价值也很广阔哩。医生配草药时,喜欢用蒲公英多少克,也就是婆婆丁多少克。那些人喜欢叫蒲公英,叫吧,都一样,婆婆花乐得自在。
婆婆花开够了,就收拢起来,孕育一肚子仔粒,让风把仔粒捎到任意一个角落,仔粒就生根,开花,结果。再生根,再开花,再结果。
秋天,百花凋零,百草枯萎,婆婆丁的身子也枯萎,根深藏土地,次年春再谱一曲金黄的歌。
婆婆花不会死,根在哪里,哪里就是家。听!婆婆花唱歌了:欢迎你们来,欢迎你们来,送给你们黄帽子,戴在头上笑哈哈…作者简介:狗尾草,刘迎利,女,陕北吴堡人。已在纸刊微刊发表各类文字一百多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