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妮去世 林燕妮离世:莫问佳人何在 知交多半零落
6月4日晚,香港传奇女性林燕妮因肺癌逝世,享年75岁,这位前半生“生如夏花之绚烂”的女子晚景可谓“比烟花寂寞”。要强了一辈子,林燕妮不愿让人看到病榻前被疾病摧毁的容颜,所以,去世的消息是通过其儿子低调向外界公布的,她的朋友马浚伟的第一反应是“我只希望这不是事实”。林燕妮丧礼定于6月26日晚在香港殡仪馆设灵,翌日27日早上出殡随即举行火化礼。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林燕妮要安静地离世,6月6日,香港《明报》副刊林燕妮的专栏“寂寂燕子楼”刊登了她的最后一篇文章《我又见到永恒》,文中写道:“思念是种温馨,如果有一天,燕子楼空,不用惊讶,莫问佳人何在。
只要明白,温馨思念是健康的想法便可,最恼人说不要想不要想,为什么不想。我会说,思我念我,常常。为什么总要将人的生死划下结弦,肉身消失没关系,精神不灭才是永恒。所以,容我先跟各位好友,挚爱读者说句,每天记我念我多一些就好,如果有一天,造物主另有工作向我分派,我是乐于接受,有缘自会再相逢,红尘总有别,挥挥手,抬眼看,我又见到了永恒。”
文字中可以看出,75岁的林燕妮依然有着“小儿女”的娇嗔,难怪,如果你了解林燕妮,知道她的亲人、好友都有谁,你就会理解,这个女人有其傲娇的资本,假如林燕妮有微信朋友圈,被她加入“好友”的几乎都是香港娱乐黄金时代的风云人物,只可惜,现在的他们已经“知交半零落”。
也因此,林燕妮的去世才令人伤感,唏嘘那个时代离我们渐行渐远,唏嘘那些活色生香的人物终将成为历史中的一抹影像。
林振强
标签:弟弟(香港金牌词人)
注解:三个弟、妹均死于癌症
林燕妮从小就是“天命之女”,她的父亲为香港联合汽水厂的创办人之一,林燕妮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不知道何为贫穷。一家六口住在豪华别墅里,林燕妮自幼学芭蕾,18岁的时候在柏克莱大学读人类遗传学,这位中国姑娘绝对是校花级别的女生,“Eunice(林的洋名)当时真是校园里最漂亮的女生”,是同学对其的评价,之后,林燕妮又在香港大学拿下了中国文学、中国古典文学的硕士。
林燕妮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其中最为知名的是弟弟林振强,他身兼填词人、专栏作家、漫画家、创作总监等多职,创作了《每天爱你多一些》《千千阙歌》《追忆》《零时十分》《坏女孩》等过千作品,与黄霑、林敏骢并称“二林一黄”,林夕更是视林振强为偶像,自称将笔名姓林就是因为太崇拜林振强。在别人眼中,林振强是个鬼才,然而在姐姐林燕妮心中,他不止鬼才,而是一个天才。
可惜,老天爷是吝啬的,他给予了林燕妮富足的生活、相亲相爱的家人,却夺走了林燕妮亲人们的健康,她的三个弟、妹都因癌症早早就离世。
1981年林燕妮的妹妹林雁妮罹患淋巴癌离世,2003年林振强又发现患了淋巴癌,林燕妮还捐献了骨髓,但林振强还是在54岁英年早逝。林振强离世六个星期之后,三弟林振刚也因淋巴癌不幸离世。2005年,林燕妮的父亲因心脏病离世,2014年母亲病逝,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离别,林燕妮在节目中只能无奈地说:“一个家庭到了这样的阶段,还可以说什么?”
林燕妮于2016年患上肺癌,曾接受化疗,因身体无法承受而停止,转以电疗医治,但仍不敌病魔。在其专栏文章里,林燕妮写道:“活着是一生,睡着来个梦又似活多一生。”
李忠琛
标签:前夫
注解:李小龙的大哥
去世前,林燕妮的亲人只有她和前夫李忠琛生下的儿子李凯豪。李忠琛的外祖父何甘棠为香港第一位首富何东爵士同母异父的弟弟,赌王何鸿燊称他“叔公”。李忠琛毕业于美国明尼苏达大学,曾任香港天文台科学主任,退休后移居澳洲,2008年因心脏病去世。不过,李忠琛更为知名的是,他是“李小龙的哥哥”。
说起来林家和李家显然很熟络,林振强十多岁时跟李小龙的弟弟李振辉还组过雷鸟乐队。
对于这段感情,林燕妮曾经在《我的前夫你……》有过描述,林燕妮透露两人相识时,自己只有十几岁,刚到美国,“在大学宿舍里我已经听过美国女生提及你,你是全美大学花剑冠军,念书成绩是优异生。”一次舞会之后,李忠琛给林燕妮打电话,两人开始约会,“在我一生的恋爱之中,跟你的那一段是最美丽无瑕,最快乐的。”
李忠琛对林燕妮发动了猛烈的爱情攻势,还常常去拜访林燕妮的妈妈,采取“伯母攻势”,林燕妮写道:“你在信中告诉我,如果我不嫁给你,你便当神父去。结果我自然是嫁了给你。”
1966年,两人结婚,但林燕妮婚后开始“震惊”,“你不容许我有任何自由,除了上班不能出外,即使我见朋友,也要在很短时间内回到家。所以那时候我出外,是不停看手表的,因为迟了五分钟你也会黑着脸孔。即使不出外,我不晓得做错了什么,你便会两天三天的不理睬我。我不能继续活在你的掌控之下,所以我离开了你。不离开你我没法成长。你哭了,但已经太迟了。”
对于这段婚姻,林燕妮形容说:“忠琛,我知道你至死都爱我,希望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有不喜欢过你,只是我们没法一起生活,不得不分开而已。”
李小龙
标签:朋友
注解:一见如故
世人多以林燕妮是李小龙的“大嫂”来称呼两人的关系,但依林燕妮之意,更愿意称两人为朋友,她说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李小龙的大嫂。“一来他比我大,二来他做了我好些年朋友,我才嫁给他的哥哥李忠琛。我所认识的完全不是巨星李小龙,而是个桀骜不驯,奋斗不懈的人,心地极其善良爱打抱不平。”
林燕妮去西雅图华盛顿大学念暑期班,李忠琛叫李小龙照顾她,两人由此相识,那时李小龙演了几部电影,也算“童星”出身,可是大小姐林燕妮家不看粤语片,所以并不知道李小龙是“名人”,“我对他一无所知,把他气坏,所以我认识李小龙的第一天,他什么也不是,只是个很有趣的普通人。”
在林燕妮笔下,李小龙一见她便开玩笑:“我一直在猜,我哥哥的女朋友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呢?我想,如果她长得很丑的话,我便会马上飞奔。你还可以。”林燕妮心想:“我当然可以,你很英俊吗?那时的李小龙,脸上长满了青春痘,连背后都有,劲爆疮。”
林燕妮说自己跟李小龙真的一见如故,李小龙甚至会向其讲述隐私:“我不是个容易跟人相熟的人,跟他则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我想,如果他喜欢结交一个人,他是有本领让那个人很快便跟他形成一个友谊之结的。他很崇拜他哥哥,老问我:‘在你认识的男生之中,是不是我哥哥最帅?’‘是不是我哥哥念书最出色?’他是不由得你答不的。其实他们兄弟只差十一个月。”
李小龙谈武术、谈哲学、谈女孩子,就是不谈学习。所以林燕妮发现,要想让他不作声,最好谈学习,包管他马上闭嘴。他追不到女孩子,就写诗,还会哭,“他是个相当善感的人”。
有一次她与李小龙遇到四个流氓出言挑衅,林燕妮不知如何是好,只见李小龙气定神闲地站着,那几个流氓眨眼间就被打得全趴在地上。李小龙还会在房间里把林燕妮举起来凌空一掷,最后让她安然掉在大沙发里,所以林燕妮说李小龙做起恶作剧来,完全不管你喜不喜欢。
黄霑
标签:曾经的恋人
注解:十几年的爱情轰动香港
黄霑与林燕妮的爱恨情仇曾经是人们津津乐道的一个传奇。
林燕妮回香港后的第一份工作是无线电视(TVB)新闻编辑,后来成为天气报道员,还获得最佳天气女郎的美誉。一年半后,升至宣传部主管。1974年出版第一本散文集《懒洋洋的下午》,1989年获得香港艺术家联盟最佳作家奖。
1975年,林燕妮与黄霑相识,黄霑曾回忆说:“我们是在一起帮《幸福家庭》写稿时认识的,当时,她从不肯跟我同桌吃饭。”黄霑对林燕妮一见钟情,曾形容她是“亿中无一”的女人:“跟林燕妮在一起好刺激,每个细胞都在高潮之中。
”他还自嘲在林燕妮面前是窝囊废,追求她9个月连手都不敢碰。林燕妮也曾说:“黄霑对着其他人好似很豪放,但对着我只讲诗词歌赋,我觉得自己好失败,是否没有魅力呢?有次黄霑送我回家时,我主动亲了他。”
为了林燕妮,黄霑与怀孕8个月的第一任太太华娃离婚,使得林燕妮背负不少骂名,林燕妮说:“当初承受了很大压力,但爱要有勇气和决心。”但是光有勇气和决心并不能维持爱情,两人在爱恨中纠结了14年,仍以分手结束。
1976年,黄霑和林燕妮合开了广告公司“黄与林”,其中最知名的一句,则是黄霑为人头马的广告语“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这对才子佳人也成为香江的一段佳话。黄霑虽名气大,却不是富翁,一度住在林燕妮家中,更曾为拍电影背下债务,但林燕妮却毫不在意,自嘲“我爱上的都是穷男人”。
可是这段恋情终被时间打败,两人心生嫌隙矛盾激增,最终在1990年分手,而对于分手,两人也版本不同,黄霑说是被林燕妮赶出家门,林燕妮则说是黄霑恋上陈惠敏(黄霑后来的太太),分手后的黄霑曾经在醉酒后跑到林燕妮家去闹,要求复合,甚至被报警,还有自杀念头,在文章中倾吐自己的痛苦,诸如“掏空”“灵魂不知所终”“只剩躯壳”“心居然好像停顿了”。
在1990年第十三届中文金曲颁奖礼中,黄霑荣获“金针奖”,在现场向林燕妮发表爱的宣言:“我要求允许我多请一个人出席,但她没有到,她是我音乐作品的灵感来源,人生伴侣,是我人生最爱的一个女人,我爱她更甚于生我的妈咪,亦甚于同我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我希望这个奖以及以后的奖都献给她,我今日同林燕妮讲:我最爱女人,我一生人不可以再爱一个女人好似爱你这么深!
”不过林燕妮并没有理会黄霑,黄霑送到她家的金针奖也遭退回。
1995年,黄沾与陈惠敏结婚,黄霑2004年去世后,他的两任太太均出现在葬礼上,而林燕妮却并未现身,可是,虽然如黄霑所说“跟林燕妮做不成朋友,不是林燕妮不好,或许是缘尽。我俩在分手之后,双方都做了很多伤害对方的事,结果做不成朋友都不勉强”。
但林燕妮仍是黄霑的知音,晚年的黄霑颇为落寞,甚至抱怨说“为什么没人再找我填歌词了?怎么那些狗屁不通的词反而有人要?”林燕妮则在其死后撰文说:“撇开私事不谈,在工作上,我始终给他个A。我跟霑叔之间得失两心知,不存在原谅不原谅,宽恕不宽恕,有恨还是无恨,我们的关系是超越了那些字眼的。”
林燕妮于2005年被查出甲状腺生瘤,至2009年不时进出医院,她曾写道:“下世不想再做林燕妮,太辛苦了,想做一个傻傻的,有老公爱惜的女人。”巧合的是,黄霑和林燕妮都因肺癌去世,这对怨侣,不知是否有机会在天堂相逢一笑泯恩仇。
金庸
标签:朋友
注解:一见杨过误终身
林燕妮和金庸的友情,最著名的莫过于林燕妮写的那句“一见杨过误终身”。
林燕妮头几本小说都是倪匡写序,倪匡透露:“金庸说所有女作家当中,她写得最好,我说要省掉一个字,他问我省掉哪个字,我说省掉个‘女’字。她写得非常好,尤其早期作品,感情非常真挚一流。”
林燕妮写稿有个习惯,每次动笔之前,必然要焚香沐浴一番,在纸上喷上香水,编辑收到她的稿件是香的,因此金庸说她是“用香水写作的女人”。坊间流传一个故事,上世纪80年代初,林燕妮、亦舒分别给金庸主编的《明报》写专栏,每天需要写一篇,很辛苦。
写了一年,续约的时候,林燕妮跑到金庸那里要求涨稿酬,金庸说:“你那么爱花钱,给你再多也是全花光的,不给!”过了几天,亦舒也跟着要求涨钱,金庸说,“你那么节俭,给你再多你也舍不得花的,不给!”
多次向林燕妮求婚后,黄霑还找来金庸证婚,当众跪下向林燕妮求婚,金庸草拟婚书,更写了一副对联:“黄鸟栖燕巢与子偕老,林花霑朝雨共君永年。”一时间传为佳话,但之后,林燕妮通过律师发表声明,说这桩婚姻无效,与黄霑从未结为夫妇。
林青霞、张国荣等等
标签:朋友
注解:水仙只应天上有,何苦人间沾泥尘
林燕妮与林青霞相识20多年,她称两人“惺惺相惜”,也只有她敢在专访中对林青霞谈起“秦汉”。
林青霞1977年在香港拍李翰祥版《金玉良缘红楼梦》时,有一次跟黄霑吃饭,黄霑“林美人、林美人”地叫个不停,林青霞听了半天才搞清楚,林美人叫的不是自己,是林燕妮……
黄霑47岁生日时,大摆宴席,原定8点入席,周润发、林青霞、张国荣、罗大佑、徐克、施南生等都来了,但为了等林燕妮,大家只好吃小核桃充饥。一直到9点15分,林燕妮才姗姗来迟,原来她迟到是要去购买巴黎最新的春装。
林青霞也曾写文回忆说有一年林燕妮生日,施南生、徐克、狄龙和叶倩文等到了,大家等了很久,寒暄话讲完了,笑话说尽了,连表情都快支付不起了,后来林燕妮出现了:“记得当时我张大了嘴巴,仿佛见到王后出巡一般。她穿着一件粉红色到小腿的貂皮大衣,下巴微微上扬,脸上挂着高贵的笑容,我们就像她的子民,饿着肚子,仰望着那件粉嫩的大皮草。”
可是,林青霞还写道,在林燕妮的两个弟弟都病逝后,“我望着她的背影,腰杆还是那么的直挺,波浪式的卷发,腰上系的是流行的金色宽腰带,脚上踩的是绿色的三寸高跟鞋,身上穿的是咖啡色棉质洋装,很有她的个人风格。”
张国荣也是林燕妮的好友,在林燕妮生日时,张国荣送给她一块手表,林燕妮说:“我都忘记了。事缘有一天他戴着那个款式的表,我说很好看,他便细心地记住了。”张国荣辞世后,林燕妮写下了:“水仙只应天上有,何苦人间沾泥尘”。
2004年,黄霑离世。追思会上,背景配乐是他自己作词的《楚留香》,最后一句是:“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