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宪扬州 从杨宪“治”扬州说起

    开明皇帝朱元璋对贪污腐败深恶痛绝,认为"吏治之弊,莫过于贪墨",制定了历史上甚为严厉的惩贪措施。他曾明令,"赃至六十两以上者,枭首示众,剥皮实草"。"剥皮实草"是一种极其残酷的刑罚,贪官们被剥皮后塞上稻草,摆到衙门两旁,以警醒其他官员,严厉程度可见一斑。

《大诰三编》记载了他亲自办理的一些案件,例如收受"衣服一件、靴二双","圆领衣服一件","书四本、纲巾一个、袜一双",都受到了惩处。此外,他对干部搞虚假政绩、劳民伤财、欺上瞒下的虚政绩主义行为也深恶痛绝。

    杨宪是明初权臣,于洪武元年(1368年)任中书省参知政事,次年升任中书省左丞,官至二品。其之前籍籍无名,后因治理扬州政绩显赫才得到朱元璋赏识,进而任职中书省。元朝末年,诸侯纷起,朝廷在风雨飘摇中苟延残喘,朱元璋在兼并陈友谅、张士诚两路强大的义军后,天下初定。

多年战乱,民不聊生,扬州亦是如此,连年战火致使扬州仅剩几户人家,田地荒芜,民不聊生。杨宪主政扬州后向朱元璋承诺三年治成新扬州,所有土地均要如数开垦,并要取得全面丰收。

然荒芜了七八年的土地在人力、物力、财力极度匮乏的情况下实现全面复耕犹如天方夜谭。杨宪急功冒进,铤而走险,主政第二年并谎称土地已全面复耕,并获得了空前大丰收,还向朝廷如数交纳了税粮。

实际上,当年土地仅开垦了一半,杨宪向朝廷交纳的税粮大部分是用朝廷下发的建设款项购买的,还有部分是克扣官员俸禄及百姓口粮而来,致使民众怨声载道、当地官员敢怒而不敢言。真相大白后,杨宪最终因欺君被处极刑。

    类似杨宪的虚政绩主义行为青史不绝,在当今同样层出不穷。据报道,全国多地GDP造假,某省自行挤掉投资水分,近两年每年至少数百亿元;某市领导主政期间,为图政绩,耗资78亿元搞工程,最终烂尾;某县为搞政绩工程,建设新农村,发动周边农民举债建别墅,农民虽然住进了别墅,但却背负巨额债务,每日还为三餐发愁,而当时搞"政绩"工程的干部已被提拔重用。

有的地方工作一般,总结经验却一套套,无中生有,编造典型,吹嘘成绩,骗取荣誉和地位。还有的专门在数字上做文章,浮夸虚报、弄虚作假。民间传言:"村骗乡、乡骗县、一直骗到国务院。"

    虚政绩主义是通过虚假政绩谋取自己政治前途的行为,主要有五个特征。一是欺上瞒下、浮夸虚报政绩,用"吹泡泡"的方式显示展示功绩;二是急功冒进,只顾眼前,哪怕身后"洪水滔天";三是只顾个人,不顾全局,是一种极端的利己主义;四是只求媚上,不顾民众切实需求;五是过度开发,往往消耗极大的社会资源。

    "苛政猛于虎",急功近利的虚政绩主义比虎更甚。一些干部主观臆断,不从客观实际出发,一味追求政绩,规划毫无科学性与前瞻性,大搞特搞,造成财政巨大浪费。他们只顾眼前,不思长远,耽误了地方发展时机,阻碍了经济发展。

同时这也助长了其他干部的投机心理,"下级哄上级,层层掺水,水到渠成",挫伤了真抓实干领导干部的积极性,形成不良政治生态。虚构政绩,层层施压,天愤人怨,极大损害了党的执政形象和信誉。

    造成这种现象原因有很多,但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一个"治"字。治,有管理、处理、整理、惩办之意,强调行为主动性,积极作为,其进步意义不可否认。历史上曾出现过:成康之治、文景之治、开皇之治、贞观之治、开元之治、洪武之治等历史盛世,为现人津津乐道。

但是这些成果都依赖于明君能臣克勤克己、兢兢业业,是精英治世的成果。治的弊病在于如果缺乏有效监督,容易走向主观臆断、恣意妄为的境地。如果干部贪功冒进或者能力不足,往往就容易出现上述现象。

政治本身是由经济决定的,是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上产生,并为经济基础所制约。政治的反作用力在充分尊重发展客观实际的情况下,因时因地制宜方能促进经济发展进步。

    要防止上述现象继续出现,必须转变观念,由"治"转向"服务",因势利导,因需而动,尊重发展规律。"服务"的侧重点在于满足发展的需要,强调根据需求,伺机而动。"官施而不失其宜,拔举而不失其能,毕见其情事而行其所为,行言自为而天下化。"深入调查,多方听证,听取意见和建议,切实掌握发展需求,方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才能"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

    还必须从制度入手,推进"服务"制度改革,从源头保障权力正常运行。毛泽东主席曾说,解决制度问题比解决思想问题更重要,更带有根本性质。为政之要,首在吏治,要从制度层面规范干部队伍。

首先要加强干部选拔任用制改革,正本清源。把干部的施政愿景和群众的满意度纳入考核。将德才素质突出的干部选拔出来,委以重任。其次,要严格限定政府官员的任期制和绩效考核评价机制,强化执政过程中的监督机制,防止权力滥用。

干部缺乏严格的任期制约束,频繁调动,容易滋生急功近利的思想;制定切合实际的绩效考核评价制度,防止干部做表面文章,搞"数字政绩"。最后,制定严格的责任问责制。对热衷于搞虚假政绩的党政机构和干部严肃问责,对造成严重危害的,要加大责任追究力度。此外,还要制定科学合理的决策机制。从调查研究、民主建言、民众听证、专家论证等方面形成切实可行的制度,规范权力运行,保障决策科学合理。

    积德如春苗,未睹其长日有所长;失信似砺石,不见其损日有所损。为人如此,为政亦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