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保俶塔 略论西湖保俶塔的形态之美(上)

   风景区的建筑,能增色增光,与山水协调,方是好东西。杭州西湖宝石山上的保俶塔,所以千年来为游人所爱,就是因为它形如美人,与西湖北山风景非常协调,是画龙点睛之笔,所以至今人们都把它作为西湖的标志性建筑。

相比之下,小小吴山上的那个新城隍阁,单独看,那是富丽堂皇,美轮美奂,无以复加。但与西湖风景一起看,它就很难千古留芳,因为它实在是造得太大了,就像个大胖子沉重地压在美女身上,远看不仅没有美感,而且对西湖的整体风景都是重重的败笔。幸而后来湖东又冒出了许多摩天高楼,反差就小了些,掩盖了些许难堪。

   最近在网上搜集到两张老外画的西湖保俶塔风景(见上、右二图),实在是太美了!这两幅画很写实,仿佛照片,但又因为是画,所以更理想化。画的时间大约是清朝末年,塔还是古塔,塔亭之间有英国传教士梅藤更造的那愚蠢的白色洋房,此房屋大煞风景,连老外看了都非常愤慨,上世纪20年代一个在燕京大学教书的美国学者叫马尔智的,就曾经在日记中痛骂之。(参见本博《保俶塔旁那幢可恨的房子》)

   为了看到18世纪或者更古的宝石山上的风景,我在电脑上好不容易地,将那与古塔古亭非常不协调的恶心洋房抹掉了。此举可能有侵犯前人著作之嫌,但并非为了名利,为了看一下古老的宝石山上原来的景色,也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西湖历史之美,我只好如此了。下面再把有那可恶洋房的老外原作局部贴出来,读者可以对比一下。

(二)它是何代遗物?

   造型这么漂亮(注意古塔比今塔更美)的宝塔,是何代遗物?笔者经过多年反复考证,确认它是五代后期所建,乃吴越国的文物。

   造塔者吴延爽,是当时吴越国王钱俶的五舅之一,他要在西湖宝石山上造塔,事关重大,必然得到了国王的同意和支持。吴延爽和钱俶都是佛教非常忠实的信徒,当时造此塔,只是为了安放佛教净土宗第二代祖、唐朝高僧善导和尚的舍利。所以,此塔是纯粹的佛塔,而不是政治塔,现在流行的说法,不过是造七造八的传说故事而已。

   因为是纯粹的宗教塔,佛教的忠实信徒吴延爽和钱俶,态度肯定是非常的虔诚,非常的认真。所以,此塔应该造成怎么个样子,他们肯定是经过了一番认真的讨论和研究。当时的吴越国在建造高塔方面,已经有了许多经验,城内有南塔、北塔,西湖南北高峰上都重修或新造了高塔。

我在20多年前发表的《五代吴越惊人的高层建筑技术》中说过,吴越国建造高塔非常注意与山水风景的融合,每造一塔,都为自然风景增色许多。

可以肯定,当时的杭州有一批高水平的建筑设计师,只不过他们的大名,大多没有流传下来。宝石山上这古塔,吴延爽和钱俶虽然会参与讨论,但是设计者一定还另有其人。对于这位高明的设计师,我们应该给予崇高的敬意!

   现在吴越国时代留下的杭州著名三塔,为什么著名世界?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的造型,都与西湖、钱江的风景十分融和。为了“镇压江潮”的六和塔,造型就非常雄伟,像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在低矮的雷峰上造的雷峰塔则造型壮实稳重,与宝石山的美人塔,遥相呼应。(注:雷峰塔比宝石塔迟近二十年)这三塔都是钱俶为国王的时候造的,可见吴越国后期的建筑设计水平,是非常的高超了。

   宝石塔(保俶塔)造成美人样子,并非偶然。杭州闸口白塔,也是吴越国文物,比宝石塔稍微早些,个子小多了,全用白石,仿照木塔式样。其实,闸口白塔就仿佛是宝石塔的模型,五代的宝石塔,也有木结构廊檐,也是九级八面,要知道五代时那最初的宝石塔样子,看看钱塘江边的闸口小白塔,就可以有感性的认识了。

上面图片中的宝石古塔,是清朝时失去了外面木结构廊檐的赤膊塔,在明朝的时候,宝石塔是可以登临的。哦,不能不再赞叹一声:赤膊的宝石塔都那么美,那最初的设计者真正是个伟大的艺术家啊!

   有些老外,对宝石塔的历史一知半解,对历朝历代的各种时有矛盾的记录,并没有能融会贯通,就认为宝石古塔是北宋咸平年间永保和尚重修的东西。其实,1933年重建新塔之前的古砖塔,其主要的内核部分,应该还是五代后期吴延爽初建时的原物。

   第一,永保和尚重修此塔,不过是重修塔的木结构廊檐。明朝《西湖游览志》记载说,他只是“复其旧”。五代吴越造塔,非常注重牢固,看那雷峰古塔屡次被火烧,那砖塔芯还到1924年才倒下。

五代后周时期造的宝石塔,到北宋咸平年间不过三四十年,木结构廊檐坏了,变成赤膊塔了,是可以理解的,说那砖塔部分也倒了,是不能令人信服的。1933年重造的砖塔至今都70多年了,五代砖塔30多年就倒掉是不可能的。不要远远地看此塔细溜溜的,就以为很不牢固,我们走到它的面前,也会发现它其实是个巨大的建筑,只不过它的造型太巧妙罢了。

   第二,看杭州吴越名塔,都是因为有国王的支持,有一国财力、人力的支持,才能兴建得那么不同凡响。永保和尚以一己之力,而且还双目患疾,是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和能力,完全重起炉灶,再造一座新宝石塔的。

当然,永保和尚精神可嘉,双目患疾而苦苦化缘募捐十年,积蓄了一点钱,把宝石塔的木结构廊檐重新修复,使古塔恢复了原来的外貌,很感人,所以从此杭州人就又称此塔为“保叔塔”(按:“保叔塔”与“宝石塔”声音很相近)。——因为时人称永保和尚为“永保师叔”,“保叔”者,即“永保师叔”简称也。——至于后代有人说什么“保叔”是“嫂子保佑小叔子”,那不过是民间望文生义的玩笑故事而已。

    (待续)

随记;

   现在人们都说时间就是金钱,的确如此。金钱越来越不值钱,时间也越来越不像时间,一早起来,坐在电脑前面,没有打几个字,天就黑了。上面半篇小文,不说资料的收集和图片的整理,单行文就化了我两天时间,……人生就是时间,时间越来越少,就如金钱,坐吃可以山空,山空也就完了,哈哈。

小犬说用“池塘”可以装热钱,不知道是否真行。但时间是肯定没有地方可以装的,几十年时间,不做这,就做那,不能存,用完了,也就哈哈,哈哈了,

    呵呵,……想想所谓人生,也真TMD有点莫名其妙。

   小小的一座保俶塔,30年来为它写了数十篇文章,仍然觉得可以探讨研究的问题很多,仿佛没有穷尽似的,但是我已经感到疲倦,应该是差不多了,该歇手了,否则,就要被杭州人说成是“太背了”。——所以这篇东西弄完,就告一段落。

   老外的这两幅画很写实,连塔刹歪着都照实画出,我PS时曾略作“纠正”,特此说明。这两幅写实的画,值得反复研究,实在珍贵!两画似非一人所作,时间也不同,角度也不完全相同。

但我们可以看到塔的形状相似,尤其需要重视的是塔的颜色,两画都是赭色,这说明古塔原来的砖,是有漂亮颜色的,这在西湖的老照片里是看不到的,因为那些老照片都是黑白的。但由于没有其他证据,这画上塔的颜色是否就是真实的古塔颜色,我又不敢十分肯定,因为如果是真的,那实在是太美丽了,可前人居然没有这方面的文字,当然也可能是我孤陋寡闻。

总之,欣赏这两幅画,实在不能不为古塔在云天中的美丽颜色所震撼!(注:古雷峰塔是赭色,前人有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