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于博轻生背后的问号? 罗博学:从尚于博自杀看抑郁症的困境与出路
1983年出生的青年演员尚于博,2011年10月25日在北京纵身一跃,结束了自己年仅28岁的生命。事发后,媒体对此予以报导,各方猜测纷至沓来:为情所困?抑郁症来袭?或是其它?……
传媒的正负效应在此体现出来。对于新秀尚于博,很多网民并不是很熟悉,甚至他出演的电视版《杜拉拉升职记》,也未曾唤起观众极大的热情,反而是他的死,以及生前零零散散的生活片段,在媒体舆论中被依次呈现。
如果说,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先后导致张国荣、翁美玲、陈琳、崔真实等明星以自杀诀别了这个世界,那么,媒体所兼有的黑白双重奏的传播效果,无疑是明星的压力来源之一。他们活着时,不仅要为事业作出必要牺牲,比如众所周知的娱乐圈潜规则,还要天天担心狗仔队的蓄意造势,各大媒体无不利用明星的社会效应,为了各自利益,以并不真实的报导,或有利可图的讯息吸引眼球。
只要随时翻开报刊杂志,或浏览新闻类门户网站,诸多绯闻铺天盖地。
明星也是作为一个人存在的。一个有血有肉、体验喜怒哀乐与人情冷暖的个体,谁能承受得住如此具有杀伤力的传播行为?至少对于微弱的我,如果自己昨天干的傻事,第二天径直传遍整个小区,估计都需裹着头走路了。人言可畏啊!我也大约理解了两年前王朔PK某媒体记者,毫不客气地斥责之。当时觉得霸道,现在越来越感同身受。
明星们的生活,在外人看来,如此光鲜亮丽;他们的世界,在普通人看来,如此高不可攀,却并不代表他们会抽离“人”的存在处境而一路高歌。碍于各方压力,他们不得不走上一条不归路,离去后,媒体依然不会低调处理,反而大肆揣摩各方死因,此时,媒体所承载的负面的传播压力,又转移到死者的亲属身上,他们怎么活?
作为现代社会的媒体传播,本应是积极而正面的,让好的讯息被广泛知道,光明的东西被广为接受。之所以有那些不怀好意的狗仔队,还有在各种媒体平台,企图偷窥明星私生活的看客,大约印证了人的猎奇心理。好奇害死猫,也可以害死人的。
为什么会好奇呢?说到底,还是人的自我认知出了问题。不认识自己的人,也缺乏对他人的尊重,并且生活的内容、生命的格局,都会异常狭窄。
联想到三十年前的中国农业社会,传媒远没有今天这样发达,人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家长里短、人言是非,造成大大小小的社会悲剧;在今天这个后现代社会,所有传统价值观被逐一解构,网络媒体又为人性中的浮躁、猎奇、不安……提供了宣泄和负面传播的渠道,各个阶层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在网络空间一触即发。
“生死在舌头的权下”(箴言18:2)。这句圣经中的金科玉律,可以看作对现代传媒的合理诠释,对文字传播的有力定位。甚至孔子也认为:“一言而兴邦”,在儒家的价值体系中,语言也占有绝对和崇高的地位。在圣经伦理中,人的语言非常重要。这不仅代表口中说出的话,也代表笔下所写的文字。
尚于博离开后,传媒唯一体现出来的正面意义,是再次提醒大众,要对抑郁症有正确的认识和定位,对这个群体有实际帮助和关爱。正如尚于博的哥哥,尚进含泪所说:“于博用自己的死,唤起人们对抑郁症的重视”。
【抑郁症来袭的年代】
当下的中国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与人心的空洞、道德的滑坡、人性的缺失,形成明显张力,导致诸多个体或群体悲剧。据相关调查,中国社会患精神心理方面疾病的群体,在不断扩大。
关于抑郁症,普遍存在两个误解:
第一:许多人认为,抑郁症只是心理(或精神)感冒,只是偶尔的心情不愉快,心理不光明,并不是一种病。事实上,抑郁症不仅会给患者带来心理上的纠结、痛苦,也会带来生理上的不适,比如彻夜失眠、头痛、意志无法集中、性欲下降、神情呆滞,失去对生活和工作的乐趣,严重者,正如崔永元所说,自杀是抑郁症患者最感幸福的事。
第二:将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等同。对此,劳振威在《认识精神疾病》一书中认为:“应当拓宽对精神领域的认知,广义的精神层面的疾病除了众所周知的‘精神分裂症’以外,还包括焦虑症、情绪病、失控症、以及压力与身心症。广义的焦虑症又包含恐慌症、恐惧症、强迫症、以及广泛性焦虑;情绪病包括抑郁症和躁狂抑郁症;失控症则包括偷窃狂、纵火狂、购物狂、病态赌博、以及暴食症。”
在中国,抑郁症目前并不被大众了解,很多病患的直系亲属,甚至都会戴着有色眼镜,认为抑郁症只是心情“郁闷”,或是精神不正常,给病患带来极大的心理痛苦。
我想,我们应该对抑郁症患者的心理结构稍作分析,也就是说,什么样的人容易得抑郁症?我本人,也曾参与了这样一种深沉的体验。
抑郁症患者有着最为敏感而复杂的内心,他们有的是外表开朗、良善的人,有的是外表低调、甚至略感冷漠,但同样有一颗良善和活跃的内心。
他们大多性情温和、略带艺术家气质、耽于幻想不务实际、有理想主义情怀,对精神恋爱有非常高的期待,有时略显神经质,不过也有可爱的时候,比如对真爱的追寻,常常因为爱的不可得而倍感痛苦。
从事艺术工作的人,患抑郁症的比例很高。当然,那些不为温饱发愁,作品已完全市场化运作的艺术家,是不会轻易患此重病的,伴随作品的横空出世,他们已学会了将抑郁症转化为艺术家特有的忧郁气质。
抑郁症患者对季节的反应也非常明显,夏季时,内心潜藏的热情如火山爆发,过渡到秋季,整个身心陷入萎靡状态,瞬间无法适应季节更替。“秋风秋雨愁煞人”的秋,再次将抑郁症患者生命中的阴沉元素,缓缓激发出来。此时,生活中的一点不顺心、不如意,挚爱的一句话、上司的一个眼神,都足以令他们陷入忧郁的蓝色风暴,在负面的情绪漩涡中,产生诸多生理反应。
总之,抑郁症患者的内心,有着常人不具有的丰富和细腻。他们也许并未意识到自身的独特性,走在一个痛苦的过程里,个体的自我意识也变得极为脆弱。他们只是需要,在这个过程里,多一些理解和关爱。
如果失眠——不妨为他准备合理的饮食搭配,睡前一小时,喝一杯牛奶,吃一个苹果,能有效促进睡眠;
如果哭泣——一句话也不说,安静地陪伴在他身边,听着眼泪在一个角落发出淡淡的回声。他渴望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听见星星的声音;
如果烦躁——可以将他卧室,装扮得格外温馨。比如淡绿色的窗帘,有着卡通图案的被套和枕巾,在这个温馨的寝室里,缓缓响起音乐的声响,古典的,或现代的;
如果明显有自杀倾向——此时的你,需要对他的身心状况极度敏感。一旦有此征兆,需要作出相应措施,最好时刻陪伴,拿掉房间所有刀具,记得关好窗户。然后伸出手,告诉他:“不要怕,只要信。”然后陪伴他有一次短途或长途旅行,外出踏青也是不错的选择。他会在自然世界中,发现除“我”之外的那些美好存在。
当然,多么期待你是一个有信仰的人。你会找寻到天地间,上帝与人的情爱。用上帝的爱,去爱落寞的他或她,这就是在路上了。旅程就是奖赏。
【色彩交织的大卫王】
这个时代,外在的物质生活与个体心灵之间失去支点,将会有更多的人,陷入抑郁症的痛苦中。有调查显示,抑郁症已成为21世纪人类面临的头号心理杀手,越来越多人因为抑郁症的困扰,以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
与此同时,人们想尽很多方法,试图帮助这个群体。于是,在很多一线城市,如北京、上海、深圳……心理诊所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甚至很多新兴宗教团体,企图以神秘的修习方式,来缓解当代人面临的抑郁难题。
问题是,这些形式层面的努力,并无法带给人真实的医治。比如尚于博,并不存在经济问题,并且很多因抑郁症自杀的成功人士,生前都有专人心理医生。
管窥抑郁症患者的心灵世界,会发现,抑郁症不仅是心灵层面的问题,更多的,是生命层面的问题。在我个人的经验中,抑郁症患者渴望真实的爱,渴望在这个问题世界里,更多的发现“我”存在的意义和价值。这个意义和价值,不是以工作、金钱、友谊来肯定,而是一定超然于“我”的存在之外。如果他们一旦发现生之无趣,那么,无论多么成功的事业、外在幸福的一切,都与他们的心灵处境遥遥相望。
正如神学家奥古斯丁所说:“我心灵中的空洞,若不在上帝那里得到满足,便永远烦躁不安。”
在圣经的世界观里,“人”的意义和价值被重新发现。人不仅是宇宙的中心,更是上帝眼中的瞳人(诗17:8)。人类自古至今,之所以产生诸多痛苦,是因为人与上帝擦肩而过。于是,家庭中的不幸、人际交往中的压力、失去以爱为根基的生活蓝图……都会逐渐导致忧郁情绪,至终形成抑郁症的各种症状。
事实上,整部圣经的叙事,非常看重“人”的心灵处境,它与个体的属灵生命息息相关。主耶稣也告诉我们,应当用心灵和诚实,敬拜上帝。圣经中并不否认个体正常的情绪反应,比如大卫在诗篇中,多次以诗意的语言,叙述自己抑郁的心灵状态,“我因唉哼而困乏。我每夜流泪,把床榻漂起,把褥子湿透。”(诗6:6)在其它诗篇中,大卫极尽赞美与感恩,陈述对上帝创造与救赎的感怀。大卫一生的蓝图,是多重色彩的交织。
走在信仰之旅中的人,一切正常范围内的忧郁情绪,并不会导致极端负面的症状。他们的悲苦与愁烦,不安和焦躁,始终面向创造他们的独一的上帝。于是,那位信实的主,便以奇妙的方式,干预并介入他们的心灵世界,使他们获得超越的能力,在充满信心、仁爱、盼望的允诺中,继续完成各自在地上的使命。
很多圣经人物,并非只是“历史存在”,他们的心灵经验,映射出普世人类共有的心灵处境。在当下,尽管人们面临诸多压力,但依然应当访问古道,仰望那位创造宇宙,掌管天地的主。此时,我们的生命,在跋涉中遇见了生命的原点。如此苦乐交织、光暗重叠的一生,便会不断地见证恩典在彼此生命中走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