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丕林纵火 纵火者张丕林的亲人

2017-10-19
字体:
浏览:
文章简介:本报记者.特约记者前后三次独家采访大连"5·7"空难纵火者张丕林家人及同事.同学●张丕林的亲属首次向媒体讲述他们心目中的张丕林12月7日,官方通讯社发布一则简短的消息:国务院"5·7"空难处理领导小组证实,通过调查,并经周密核实,认定"5·7"空难是一起由于乘客张丕林纵火造成的破坏事件.对于这起造成112人死亡.其原因一直众说纷纭.受到海内外高度关注的空难事件,这样一则简短的消息引起强烈反响,数百篇各类文章在网络等媒体流传,大家都希望知道更多的事

本报记者、特约记者前后三次独家采访大连“5·7”空难纵火者张丕林家人及同事、同学●张丕林的亲属首次向媒体讲述他们心目中的张丕林

12月7日,官方通讯社发布一则简短的消息:国务院“5·7”空难处理领导小组证实,通过调查,并经周密核实,认定“5·7”空难是一起由于乘客张丕林纵火造成的破坏事件。对于这起造成112人死亡、其原因一直众说纷纭、受到海内外高度关注的空难事件,这样一则简短的消息引起强烈反响,数百篇各类文章在网络等媒体流传,大家都希望知道更多的事实真相。为此,本报派出记者、特约记者尽最大努力对张丕林其人进行了调查,将所得真相全部公之于众,并将对其余真相进行进一步调查。

在采访、编发这一报道的过程中,我们的心情十分沉重。对于包括张丕林在内的112名逝者,我们怀着深深的悲悼。对于他们的活着的亲人,我们更是怀着真诚的祝福。一方面,作为新闻从业者,我们有责任对这一起重大新闻进行认真调查;另一方面,不可避免地,这将勾起他们的亲人们的沉痛的记忆,尤其将对张丕林的已经深受精神困扰的亲人们造成伤害,在此我们表示深深的歉意。

希望读者能够和我们一起感谢张丕林的亲人们接受记者的采访,讲出这一震惊世人的新闻的真相,并祝愿他们早日走出阴影,勇敢地面对生活。在报道中,我们保留了记者的调查轨迹,希望藉此更真切地反映这一事件对于卷入其中的人们所造成的影响。希望悲剧不再重演。

——编者

12月7日,国务院“5·7”空难处理领导小组公布了北航“5·7”空难调查结果,认定乘客张丕林就是纵火者。12月8日,本报记者赶赴大连,采访了张丕林家人及其同事。

神秘的“亲戚”

徐小姐说张丕林“是一个比较独特的人,很难用一句话来形容,用东北话来说‘很仗义’。因为他不是一个惟命是从的人,所以外人对他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并不是那种所有人都说好或者所有人都说不好的人”。徐小姐自称是“徐晶很亲的亲戚”,记者调查证实,她其实就是徐晶。徐晶是张丕林的妻子。

12月8日下午1510,在飞往大连的飞机即将起飞前,记者按照从朋友那里得到的张丕林妻子徐晶(化名)的手机号码,第一次与张丕林的家人取得联系。

手机响了很久才接通,对方是一个年轻女性,口音中稍稍带着一点东北味儿。得知记者来意后,她告诉记者自己不是徐晶,只是徐晶的手机目前由她来代为保管。

记者提出采访的要求,对方说“徐晶最近比较忙,没有空接受采访。而且在这个时候徐晶也不太方便出来说话。”

在记者的游说下,她答应可以帮忙问问徐晶是否愿意接受采访。而至于她自己的身份,她坚决不肯透露,只是自称是“徐晶很亲的亲戚”,在记者的一再追问下才告诉记者自己姓徐。记者推断她是徐晶的姐姐或者妹妹,她勉强承认。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掠过平静的渤海湾。宝蓝色的海面上零星地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渔船和油船,北面岸上石油工厂的烟囱正一口口喷着浓烟。7个月前,就是在这个位置,北航的麦道82飞机尾部起火,带着112条生命坠入海中。

18:30,飞机刚刚着陆在大连周水子机场,记者就拨通了徐小姐的电话。徐小姐说,暂时还没有联系到徐晶,可能徐晶不在家。她让记者等她联系上徐晶之后,再电话通知。

20:00,记者试图通过电话联系徐小姐,但是她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

22:11,记者终于接到了徐小姐的电话。徐小姐说,徐晶不愿接受采访,因为“这件事情毕竟关系到一百多条人命,这个后果不是任何个人可以承担的”。她希望记者不要采访徐晶,以免给徐晶带来更多的麻烦。

记者一再要求采访,终于,徐小姐答应代表徐晶回答记者想要了解的问题。然而对于记者提出的面谈要求,她坚决拒绝:“电话里谈谈就可以了,无论是徐晶还是我都不会接受面谈的。”

在电话里徐小姐向记者透露,在这次空难中,徐晶一家和别的遇难者家属一样,都是在5月7日晚上20:00得到大连市政府通知飞机失事的消息的。

徐小姐介绍说,由于事发后的半年时间里都没有定论,社会上关于张丕林是纵火者的种种传闻让徐晶感到了很大的压力,她也曾向上至国务院下到大连市政府提出过了解进一步调查结果的请求,但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对于这一点,她说徐晶也“不再抱有太大的幻想了,只有让历史澄清一切。”

对于张丕林,徐小姐说他“是一个比较独特的人,很难用一句话来形容,用东北话来说‘很仗义’。因为他不是一个惟命是从的人,所以外人对他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并不是那种所有人都说好或者所有人都说不好的人。”

记者向徐小姐提到关于张丕林曾经在大连市第一人民医院检查出肝癌晚期的说法,徐小姐很不屑一顾。她说:“这是很荒唐的说法,还有人说他得的是肺癌呢。而且大连市现在根本没有第一人民医院。”

对于张丕林公司的经营情况,徐小姐介绍说,张丕林开装饰公司还不到一年时间,公司还处于发展阶段,并没有多少营利,但也没有外界传闻的40万甚至80万那么多的债务。徐小姐说,在张丕林去世时欠装饰公司员工一个月工资没有发,还有一个装饰材料供货商的一笔货款没有付,两笔钱加起来总共不过三万多块。

在30多分钟的电话交谈和说服后,徐小姐终于答应再去“问一下徐晶是否愿意接受记者当面采访”,并答应会在半个小时内给记者答复。

但是记者从22:40一直等到23:50也没有接到徐小姐的电话,拨打她的手机先是被掐断,再打只听到“对方正在通话”的语音提示,24:00打过去语音提示说“对方已关机。”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8:00徐小姐才打来电话,说徐晶不想再说什么,让记者不要再问。她说她本人也不会再回答记者的任何问题。

从宾馆打来的电话

12月6日晚上,“5.7”空难处理领导小组将调查结果通知到徐晶,12月7日,新华社播发“5.7”空难原因消息,同日,张丕林遗体被安葬,徐晶全家住进了当地一家旅馆。

12月9日白天,记者找到了徐晶位于大连市寺儿沟附近的家。

徐晶住的公寓是那一片住宅区里最显眼的一幢,公寓里的每套房子都是跃层结构,就是说每套房子都由楼上楼下两层构成。

和徐晶家同一个楼层的人家门前都已经早早地挂起了大红“福”字,只有徐晶家门上空空荡荡。

记者在一天时间里三次来到徐晶家的门前,每次都是大门紧闭,无论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回应。隔壁的邻居说,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们家里有人出入了。

12月9日晚,根据徐小姐拨打记者手机的固定电话,记者找到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家三星级酒店。在打出这个电话的标准间里,记者见到了两位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这就是徐晶的父母和儿子。

这时徐晶并不在酒店,徐晶的父亲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徐晶母亲正在帮小外孙洗漱。

听说记者的来意,徐母稍稍有些紧张,告诉记者徐晶可能还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够回来。

在征得老人的同意后,记者进入房间,等候徐晶。徐父立刻从床上起身,很客气地和记者握手、寒暄。徐晶的母亲打通了徐晶的电话,小声地和徐晶说了几句话后告诉记者,“徐晶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住在她的一个朋友家。”

记者想和徐晶的父亲谈谈关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情,老人立刻使了个眼色打住了记者的话,悄声告诉记者:“不要在孩子面前说,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小家伙从床上爬了过来,伸出瘦瘦的脑袋想听我们的谈话,立刻被他的外婆抱到了一边。

徐母说,徐晶现在的情绪很差,不想和记者见面。她反复强调,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在记者的说服下,徐父同意和记者到楼下去谈一谈,尽管徐母一再反对。谈话不久徐母就从楼上下来,催促徐父赶紧回房间吃药,并小声叮嘱“徐晶什么也不让说”。

徐晶的父母2001年8月来到大连,给他们带孩子,也乘着身体硬朗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可没想到不到一年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徐父自称和张丕林接触的时间不多,也不愿意对这个人的性格或是为人处世做任何评价,因为他“无法将这些生活上的细节联系到后来的事上。”

徐父说,张丕林平时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也就是工作回来累了喜欢喝点小酒。可喝得并不算多,每次顶多一两瓶啤酒而已。有时他也会和张一起喝喝酒。

但是徐父不赞同张是肝癌晚期的说法。他说张在1987年,也就是还在读研究生的时候的确得过肝炎,但后来就好了,并且再也没有犯过。

据徐父透露,张自己开公司之后,除了他自己之外家里任何人都不涉足公司的业务,就是徐晶对公司的业务也不了解。

去年徐父到大连来之后,曾经向张提出过帮他在公司做点事情,但被张“婉拒”了,因为张不想把公司办成传统的家族式企业,他希望建立现代企业模式。这之后徐父再没向张提出过工作的事。

徐父认为,张是个“很精”的人。很多事情他只要看一遍,很快就能学会。比如他是学理科的,但画起工科的图纸也像模像样的。

12月6日晚上,5.7空难处理领导小组将调查结果通知到徐晶家。徐父说,他们得到的调查结果和新华社公布的内容并无差别,“政府在通知这件事的时候做了细致的思想工作”。

徐晶母亲说,听到这个结果真的像做噩梦一样,但政府既然做了这样的定论肯定是经过慎重调查的,他们相信政府。尽管他们“并不能把自己的女婿和这样灭绝人性的事情联系起来”。

12月7日,张丕林的遗体被安葬。同一天,徐晶一家四口住进了这家三星级宾馆。徐晶母亲说:“因为害怕死难者家属得到公布的消息后会有报复行动,也不想给周围的邻里带来麻烦,毕竟是100多条人命的事。”

徐晶8岁的儿子到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家里人一直告诉他“爸爸到很远的地方做生意去了。”他们也知道这种谎言不能说一辈子的,现在孩子已经有一点点察觉了。徐父说,“那就等到孩子再大一点吧,10岁以后再告诉他真相,也徐会好一点。”至于孩子今后如何面对这个事实以及由此产生的心理压力,这些问题他们目前还没有办法预料。

徐母说,现在的房子肯定不能住下去了,他们在考虑换一套房子,甚至考虑离开这个城市,到别的地方去继续生活。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工作问题,然后才是安全问题。”徐父告诉记者,事情发生之后徐晶工作的证券公司对徐晶非常照顾,但由于种种原因,徐晶最近已经没有上班了。

从徐晶的家人那里记者还获知,徐晶是独生女。

12月10日中午,记者再次拨打“徐小姐”的手机,她终于承认自己就是徐晶。

徐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似乎情绪低落。对于记者的所有提问她一律不愿回答,她说“现在我不想也不能说任何东西”。她还透露,最近可能会“离开大连,到江浙一带去冷静一段时间,等回来之后或许可以谈一谈,但现在什么也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