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李碧华 凄情男女的情爱与欲望之【饺子】:李碧华系列解读
李碧华说:最爱的是男人,最恨的也是男人。
她坦言写就的都是男女之情。
她也曾经说:人生不外乎,男女情爱,悲欢离合。
这些话语我当时读到,很是惊心。
如她所说,男人和女人确是这世界组成的核心部分,依此沿伸和展开人生隐藏欲望的深究,和对生命意义的深层次思索,这也许是她的文字锥心的源头。
一个人凭借几个字便如此精准的言尽世情重心,也奠定了她所有作品的基调必是:凄情冷艳,决绝深邃,已不是表层的男女情爱。
《饺子》是李碧华短篇小说的一篇,后来拍成了电影《三更之2饺子》,诡异惊魂。但原文却很短,不过几千字。
《饺子》写就是一个很俗套的明星嫁入豪门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李太太名叫青青,曾是香港娱乐圈的一个电影明星。当年的青春曾红过一时,那个时候李太太还不是青青人生的代号。她是聚光灯下眨着眼睛的星星,谁能知道这颗心是怎样的归宿!
青青在复杂的娱乐圈成长,她拥有的除了演技,应该会有清晰的目标,李先生恰在这时投来花枝,她也就顺水将之演绎成了一生的转折。
毕竟一个女人的婚姻才是她一生最值得经营的事业。
婚姻和爱情有时同在,有时逆行。但在某些时刻都需要条件对等,对于在娱乐圈混迹,见惯金权游戏的青青,那些少女的单纯娇羞似乎早已褪去,她是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她和李先生的婚姻更像是一个择优而取的故事,爱情似乎是披着的婚纱,单纯站多少比例,只有披纱的下的人他们自己清楚。
对于李先生这个地产界的富家公子,权利与财富之外,青青拥有的肉体的青春和光鲜,那时的明星光环,最契合他男性欲望的褶皱。
匹配的俊男美女,丰盈的物质生活,加上青青的懂得,这是所有完美人生的起点。
看,这个世界上从此有了李先生和李太太。李太太将太太的称谓做到称职,李先生将李太太置于爱情的迷梦,以致这样的梦幻使李太太醉心到上瘾。
李太太是懂得的,懂得这些迷梦营造的基础。
懂得是青青一生最精湛的演技,但这个演技到了炉火纯情的时候,青青似乎入戏太深,最后她已无法掌控,这个懂得附生的人生不平衡将她带往何方。
青青所有的人生就是将李太太一角演绎的至善至美。
最初一入豪门青青便和曾经的生活彻底绝缘,融入了上流社会的圈子,有些脱胎换骨的味。她生儿育女,她也和老公一起经营人生。李先生是体贴的,会细致到要专卖店,将青青的鞋子撑大一点,以适应青青有些异形的脚。他也坚定的说着一生不变的那句温言:你穿什么都好看。
但是在说这些温言的同时,那个给自己妻子穿鞋的、半跪地年轻的售货员漂亮的脚踝却也打动了他的心。于是当青青一个人在另一家店里出现,换衣间下面的漂亮脚踝,和李先生那句你穿什么都好看的温言成为了美满婚姻的画外音:一个男人的甜言蜜语究竟是为几个女人准备的。
青青不动声色的离开,无语无声。一个男人的颜面和自尊最是重要,懂得对这刻的青青是毁灭也是救赎。
对于男人和女人终究是些雷同的故事。喜欢和爱也许从来都是两码事:一个从一颗心出发未免掺有欲望的成分,一个从两颗心出发,连接的是无私和奉献。这世界能够辨识的清清楚楚的又有几人。最终都要在现实面前各取所需,遵循法则。
但青青又不甘心,在这些年的婚姻里她被婚纱下的柔情,模糊了爱和欲望的界限。复杂的情感仅仅归于表面平静,心底是波涛汹涌难以驽驾的平衡。
她的悲哀源于她是豪门的奴隶,她永远做不的主,却以为人生或许可以通过改变自己赢得回。
月媚阁的饺子成了她寄放希望的地方。
月媚阁是个为私人订制饺子的地方。格调高雅,女主人徐娘不老是个传奇。传奇从来有故事,月媚阁的故事连接的是不见阳光的黑暗世界的两头。那些纵欲后残留的欲孽,那些无罪的婴胎,竟由这样一个渠道包裹着光滑洁白的外皮,又回流到了来的地方。人的体内,无声的完成了一个循环。
欲望总是恶心的。青青初次食用这些婴胎制成的饺子也有恶心的反应。
人心在最初还是洁净的,对异味腥膻有着清晰地辨识度。但是欲望惯会一叶障目,遮住了眼睛,让人失去看透心灵的机会。青青在月媚阁完成了这样的一个转变,从此成为了婴胎回流的通道,这个通道通向的是欲望的轮回。之后在婴胎的滋养下,青青被时光拿走的青春的肉体渐次被召回,李先生也被召回,情爱的欲望也再次召回。但召回永远不是重圆,它们的通道不一样。
青青被这条召回的人生通道渐次掌控,渴望永恒的心,促使她吃下了一个极致婴胎——五个月的婴儿。
她从未想过这些婴胎的来源,她也从未想过这些婴胎的构成。人生她只看见结果:那个可以赢回命运的光鲜的躯体。
最终在似乎赢回的同时,青青嗅到了一股臭味,那些婴胎在体内搅动,不安和不甘,发出的是腐朽的臭味。有肉体的也有灵魂的。臭味原本就是从欲望掌控的体内流出,又流向欲望的体内,这个过程多么讽刺。
青青终是挡不住时光的无情,得到和失去同时来到。原来选择和结果是命运的左右手,每一个人它都没有给予转身的机会,如此轻易的就制造了一个溃败的人生。
男人和女人是这个世界同属物质的东西,上天造就本不是钟情的个体。如果思想可以掌控他们的灵魂,约束在他们躯体里,他们是男人女人;如果约束失效,他们就是男的和女的,与“人”再也扯不上关系了。
小说最无声的结局是青青瘫倒。电影是一个恐怖和诡异的画面。
写满的其实是四个字:欲壑难平,惊心动魄的短暂,惊险动魄的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