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如琢国画怎么那么贵 梅墨生:世间事贵痛快——崔如琢中国画艺术
梅墨生“崔如琢指墨山水百开册页展览暨学术研讨会”上的发言 梅墨生(著名艺术评论家)
很荣幸来参加这个活动,我跟崔先生是忘年交的朋友。别的话不说了,因为我觉得前面先生讲得很多。我觉得崔先生山水和花鸟画这两个方面,他的这个艺术是来自于他的见识。崔先生亲近过许多前辈,亲近过许多老一辈的艺术家,拜他们为师。
崔先生早年的勤奋这个大家都知道的,他的阅历和见识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另外崔先生富于收藏。这个收藏和见识对于崔先生的艺术功不可没。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那我说还要看万张画。崔先生有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
他既向前辈画家直接学习,又通过收藏和鉴赏作品向历代的名作传统来学习。再加上他在国内外生活的阅历,既丰富、坎坷,又跌宕、充实,我觉得所有这些是形成崔先生艺术的一个必不可少的源,一个外部的环境。
我喜欢从艺术本身来说。昨天下午我参加了一个西班牙的画家朋友冷冰川先生的研讨会,我在听了许多艺术家在讲,许多不是艺术家的热爱艺术的成功人士来讲。我有一个结论,我说搞艺术的人喜欢谈艺术本身的问题,至于其他学科的专家,文化人、学者、艺术爱好者,喜欢谈很深的文化的命题,谈哲学的命题,谈纯正的哲学人生,谈美学,游离在艺术本身之外,但是我说我认为艺术家最关心的是视觉本身带给他的愉悦和视觉本身的趣味。
冷先生主要是纸版木刻和他的一些综合材料,我说冷先生是用刀在纸版上体现他人生的意趣和生活的情调,特别是表现他对艺术本身的那种视觉形式的魅力。
我觉得崔先生也是这样,他只不过是用毛笔和指头在宣纸上,在纸版上表达他对视觉的那种美的那种感动。所以我觉得有的时候我们搞哲学、搞美学的喜欢把这个命题拔得很高,但是我觉得有时候有点玄远。谈艺术的人,大家得回到艺术本身谈一些技术的问题,我觉得谈得多远都回到艺术的问题,若不回到艺术本身,都搔不到痒处。
有鉴于此,所以我个人对崔先生说两点,一个是我觉得他的这个花鸟画是与苦禅先生为一个入门,当然他真正的入门不在这,但是他的成就是从这里入门,沿着苦老往上再去做。
我觉得他的山水是以傅抱石先生做一个门径,他是通过傅抱石找到对石涛的感觉,石涛我们也知道他有细笔、有粗笔,有粗枝大叶的泼墨淋漓的,也有那种细笔的时候。崔先生山水走的是石涛的粗枝大叶、泼墨淋漓的这一类。
我觉得他深得石涛的精神和意趣,当然他通过傅抱石这个桥梁,也加上自己的感觉。我曾经讲,近三百年来石涛是近现代中国画的广大教法者,他启迪了无数的近现代的写意派画家。
傅抱石先生对石涛可谓顶礼膜拜,他对石涛也很有研究。我觉得崔先生的山水也是在石涛、傅抱石这两位前人那里找到了自己的一种语言的图式,一种方式,或者说他们有会心处。崔先生的花鸟因为今天展得比较少,它主要是以山水为主的画,也是通过苦老往上再去追的,当然也有石涛的影响在。
在最后,我谈一点认识。我觉得崔先生的纸和画有一些颇得石涛所言之“精神灿烂出于纸上”,另外古人还有一句话,画中国画要“取向不惑”。我们这里有很多在座的学院派的教授专家。
也不是说我要否定学院派,我是说这些年的中国画教育,学院派已经远离了中国画的传统,这不是一人、一院、一时的事情,这是几十年整个中国美术教育的问题,可以研究。偏离了什么?就是所有中国画该要做的学问和功课可能没有讲,而所有可讲可不讲、知道了也更好、不知道也无关宏旨的课都开了。
那么就使得美院学美术的学生特别是学中国画专业的学生,缺少对于中国画传统该知道的知识,缺少该掌握的那种技能,缺少该了解的那种修养,该具有的修养。
我觉得这个先天不足,几十年以后将来更会显出来。最后就变成把中国画变成一个纯粹的造型之学。按照西方人美学的观点,中国画是造型之学,但是按照中国文化的归类,中国画它不能基于形,这是中国文化一个很重要的精神。
我刚才说“取向不惑”,这个所谓的“取向不惑”,就是以气作画。吴昌硕说,自己画气不画形。气怎么画?这不是造型的问题,是他胸中有丘壑,胸中有云烟,他才能画出山川丘壑来。
所以中国的山水画,是以气、以胸中丘壑来在纸上指点江山。所以这是与西方绘画极为不同的一个视觉造型体系,假若也归于造型的话。另外大家也知道,中国的文化精神是历来是通过现象看本质,通过万物万象而看到山川背后的那个宇宙的原道,那个道、那个气象,它是回到道那个境界上去。
心相也罢,意象也罢,境界也罢,格调也罢,最后直指那个宇宙存在的本,叫什么并不重要。正因为这一点,所以不为物所役,不为形所拘,这是中国写意绘画最重要的灵魂的东西。
这个我跟崔先生私下交流、探讨过。但我们知道西方绘画一切都是从形出发,哪怕它变形、哪怕它抽象,它冷抽象,热抽象都是以形为基准。而我们不是,我们是以意象,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我们是把意气精神放在第一位。
所以在这一点上,黄宾虹成其伟大,傅抱石成其伟大,石涛也更成其伟大,八大也成其伟大。但是这个传统在现代几十年来就是中断了,偏离了,这是我今天借着崔先生这个展览上的一点感想。
回到崔先生,我觉得崔先生的山水画就是“取向不惑”,他是放笔直取。只画我所关心的,只画我所认为最重要的,删繁就简,省略很多很多。所以大胆省略的艺术是中国写意的艺术。崔先生得了个中三昧,他怎么画,用笔也好,用指也好,巨幅也好,小品也好,他已经就是能够从心所欲。
剩下就是他的游历,他的见识,当然他也有他的偏好,正因为这一点我觉得崔先生的画,正如齐白石所言,世间事贵痛快。崔先生的画够痛快,痛快才能淋漓,淋漓才酣畅,酣畅则精神灿烂,出于纸上,给我们一种意气风发之感,潇洒出尘之感。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