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玄同人秘日报 钱玄同书法——质朴厚重宽展舒和

尽管鲁迅先生对钱玄同的书法大不以为然,多次批评他的字“俗媚人骨”。不过,若是平心而论,钱玄同的书法可能不如鲁迅那样有风致、有性情,但就字论字,钱玄同无论是篆隶还是魏楷.都还是很有根底和功力的。鲁迅之所以讨厌他的字,实际是讨厌他的人,因人及字而已。若放我们今天来看,这其中多少带有鲁迅个人的偏见,如果仅以鲁迅先生个人之好恶而将之一棒打杀,那么对钱玄同来说似乎就有失公允了。

钱玄同与鲁迅,早在日本从章太炎先生听讲《说文》时就算同窗,同属“章门弟子”。回国后在北京他们也时相往还,五四前,鲁迅躲在绍兴会馆抄古碑时,钱玄同是那里的常客,也就是那时受了钱玄同的鼓动和劝说,最终使鲁迅萌动了创作之念,“我终于答应他做文章了,这便是最初的一篇《狂人日记》,从此以后,便一发而不可收’(《<呐喊》自序>)。

在五四新文化运动的那一段时间里,钱玄同冲锋陷阵,和陈独秀、胡适、刘半农、鲁迅等都是并肩协作的战友,为推翻旧势力,打倒“孔家店”,他们以笔为枪,横扫千军。尤其是钱玄同化名“王敬轩”,在《新青年》杂志上与刘半农唱的一出“双簧戏”,不仅揭开了文学革命的崭新一页,也为新文化运动史上留下了一则佳话。

然而五四后钱玄同却退回书斋,依然做起他的音韵、小学和经学等学问来,鲁迅对此非常不满。尤其是在一场“古史辨”的论战中,钱玄同和顾N刚、胡适站在了一起,以致与鲁迅“交恶”,从朋友变成陌路。

后有一次两人邂逅,鲁迅也不与钱多说,在给许广平的信中说钱玄同是“胖滑有加,唠叨如故,时光可惜,默不与谈”。所以在一九三三年为印《北平笺谱》与郑振铎和台静农讨论请谁来题签时,鲁迅颇反感由钱玄同来题,因此在信中也就先后有了“其议论虽多而高,字却俗媚人骨也”以及“盖此公夸而獭,又高自位置,托以小事,能拖至一年半载不报,而其字实俗媚人骨,无足观,犯不着向铿吝人乞烂铅钱也”的评语。

虽然鲁迅对钱玄同的字贬之又贬,但在当时的文人圈内,钱玄同还是颇有书名的。周作人就说他“善书法,晚年写唐人写经体,时时给人家书题封面”。如笔者藏书中胡适的《四十自述》以及《游仙窟》等,书封均为钱玄同所题。

钱玄同的写经体笔势谨严,用笔偏厚而结构偏宽,给人题写签条似很合适。其实当时的友朋中刘半农也是个写经体的高手,而水准与钱玄同完全可有一拼。据说俩人在一起时常也会各自夸耀:“我的字至少总比你好!”互相不买账。不过就我个人看,若纯以写经体而论,在气韵灵动上刘半农似应略胜一筹。

当然,就书法造诣上而言,钱玄同不光是写经体,其小篆汉隶以及北魏体楷书也均有较高的水准。早年章氏丛书里的四卷《小学答问》,就是钱玄同以楷书的笔势用小篆书写,将圆笔变成了方笔。后又为刻印章氏丛书续编《新出三体石经考》书写,字体又有变化,据说用笔凝练,结体谨严,而且一丝不苟,妩媚妍丽。

章太炎特于此书后题跋云:“吴兴钱夏,前为余写《小学答问》,字体依附正篆,裁别至严,胜于张力臣之写《音学五书》。忽忽二十余岁,又为余书是考,时事迁蜕,今兹学者能识正篆者渐希,于是降从开成石经,去其泰甚,勒成一编,斯亦酌古准今,得其中道者矣。”

如图示一幅隶书联,是钱玄同书赠“凡将斋主人补壁”的,“凡将斋”为著名金石考古学家马衡的斋号。“钟磐竿笙筑坎侯,黄润纤美宜制禅。”坎侯,是一种古乐器名,即-:}}摸之意。从这幅隶书作品来看,钱玄同的字还不能说是一“无足观’,至少是取法有自,既有汉魏之风,也带了些清人隶书的气格,线条质朴厚重,用笔宽展舒和,颇耐一读。

值得一提的是他题在一旁的楷书款,以篆隶线条将北魏和写经体揉合起来,读来似乎比他的隶书更有嚼味。

作为音韵文字学家,自号为“疑古玄同”的他对推动我国的文字改革和创制汉语拼音方案有着卓越的贡献。早在一九一七年,钱玄同便提出汉字应改竖排直读为横排左右读为宜,他说:“人目系左右相并,而非上下相重。试立室中,横视左右,甚为省力,若纵视上下,则一仰一俯,颇为费力。

”此说可谓非常的科学而有远见。然而钱玄同又生性狂捐,说话做事都非常偏激而走极端,他曾经说上了四十岁的人都应该枪毙,以符合吐故纳新的辩证法规律。后来他自己过了四十周岁却活得颇有滋味,于是胡适还一专门写了白话诗开他的玩笑,而鲁迅先生的一首打油诗更为出名:“作法不自毙,悠然过四十,何妨赌肥头,抵挡辩证法。

”对他作了辛辣的讽刺与挖苦。还有,初期的他提倡复古,主张文字应一律用小篆。

后来他反对复古时又来了个“大彻底”,说所有的古书都应扔到茅厕里去,就连汉字也应废除,改用拉丁字母(即拼音文字)……所以,人们说他是个一边提出要取消汉字,一边却书写着最传统文字的学者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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