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玄同与黄侃 黄侃与钱玄同
黄侃与钱玄同,是我国文字学上顶尖的两位大师。他们是国学大师章太炎的弟子,又先后同为北大、北师大的文字学教授。恐怕真是一山不能容二虎,两人常要闹些矛盾。黄、钱最大的矛盾,当在思想和学术上的分歧:钱玄同主张白话文,黄侃反对;钱玄同不无偏激地主张废汉字用罗马字,黄侃更是强烈反对。在这些问题上,两人可谓针尖对麦芒。
黄、钱虽同出章门,但志趣并不一致。回国后,钱玄同参加了新文化运动,主张白话文,与黄侃分道扬镳。一次,黄侃在一本杂志上填了一首词《北海怀古》,有人认为这首词有点“遗老”的味道,流露出复辟的意思。钱玄同对此有不同看法,为此写了一篇随感录:“我知道这位某先生当初做革命党,的确是真心的;现在他也的确没有变节。
不过他的眼界很高,对于一般创造民国的人,总不能满意,常常要讽刺他们。”文章并未点黄侃名,还有替黄侃辨析的意思,黄侃看到后仍大怒不已,骂他们连词都看不通。
黄、钱早年关系很好,互相尊重,在音韵学方面合作也很成功。可黄侃学问大,脾气也大,他在北大课堂上对学生说:“汝等知钱某一册文字学讲义从何而来?盖由余溲一泡尿得来也。当日钱与余居东京时,时相过从。一日彼至余处,余因小便离室,回则一册笔记不见。
余料必钱携去。询之钱不认可。今其讲义,则完全系余笔记中文字,尚能赖乎?是余一尿,大有造于钱某也。”言外之意是说,他一夜之发现,为钱玄同赚了一辈子的生活。他在上海穷一夜之力,发现古音二十八部,而钱在北大所讲授之文字就是他一夜所发现的东西。
黄侃此言,对钱玄同来说,应是一个很大的刺激。周作人将这篇文章寄给钱玄同看,钱玄同回信说:“披翁(黄侃在旧同门中,别号披肩公)轶事颇有趣,我也觉得这不是伪造的,虽然有些不甚符合,总也是事出有因吧。例如他说拙著是撒尿时偷他笔记所成的,我知道他说过,是我拜了他的门得到的。
夫拜门之于撒尿,盖亦差不多的说法也。”这种细节真有一点《世说新语》的趣味。还有一次,钱玄同在讲课,对面教室里黄侃也在讲课。黄侃大骂钱玄同的观点如何如何荒谬,不合古训;而钱玄同则毫不在乎这些,你讲你的,我讲我的,颇具大师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