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兴陈寅恪史学 王永兴:师从陈寅恪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 (摘自《最后的文化贵族·第三辑》)
王永兴:师从陈寅恪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 采写摄影:本报记者李怀宇 大学三年级时,王永兴第一次听了陈寅恪的课,毅然从中文系转到历史系读二年级。 王永兴劝患有眼疾的陈寅恪少开课,陈寅恪说:"我是教书匠,不叫我开课,那怎么叫教书匠啊!
" 陈寅恪让王永兴代他向两个困难青年寄钱,说:"我宁可家里再紧一点,也不能再看到青年失学。" 正文 降级转系为拜师(1) 1934年,王永兴考入清华大学中文系,必修课中有"中国通史",教师是雷海宗。
王永兴对历史学颇感兴趣。抗战爆发,1937年10月,清华大学迁到长沙,和北京大学、南开大学联合成立临时大学。王永兴听了陈寅恪讲授的课,深受启发,毅然从中文系转到历史系,开始了与陈寅恪的师生之缘。
南方都市报:你在大学时代起初接受雷海宗先生的史学教育,雷先生上课的情形是怎样的? 王永兴:大一的时候,教我们"中国通史"的就是雷先生。雷先生的课是必修的,理科学生也是一样。
到了清华大学,一定要选"中国通史"。雷先生是个"史通",而且表达很"精"。雷先生有个特点,他讲每一课都有若干人名、地名和数字,但是他从来不带一张纸条,空手上课,全凭记忆,却从来没错过一次。我们对雷老师实在是佩服得不得了。
不只对我一个人,他对我们所有的学生都有影响。那种勤苦攻读的学风影响一生。 南方都市报:你进清华大学先读的是中文系,然后再转到历史系? 王永兴:我考上清华念的是中文系,那时候清华不大容易考,每年录取大概三百五六十人。
我们那时候也有一种习惯,都要看你入学考试是多少名。我的名次比较后,总是在100名以后。(笑)抗战开始,日本人占领北京了,北大、清华、南开都迁到湖南长沙,那时叫临时大学。
我和哲学系的同学徐高阮一块去听了寅恪先生的一堂课,关于唐史的。这是我第一次听寅恪先生讲课。然后,我们去找当时的教务长潘光旦,要求转到历史系,就是因为听了寅恪先生讲的课。我那时候还得过肺结核,住过一段时间的医院。
潘先生就对我说:"你因为这病已经耽误了一年,要念五年大学,现在你要转系,就得念六年。你要考虑考虑。"后来我说:"我考虑过,但是我觉得愿意跟寅恪先生学习。"潘先生就笑着说:"你们两个选得很对,那就去念吧。
"他还说了一句话:"陈寅恪先生是教授之教授。"这是我第一次听人这样说。于是我们两个人就都转到了历史系。 南方都市报:陈寅恪先生上课风度如何? 王永兴:他是没有史料不讲课的。他住的地方离学校有一段路程,他抱着黑色皮包,包着一包书,都是原始材料来上课。
那时候我们觉得他身体并不是很强,好在他眼睛还没坏。有一次,一个学生向寅恪先生请教,他没拿书,就说一段《资治通鉴》里面的内容,问寅恪先生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寅恪先生笑着说:"你最好自己去看看司马光的原著,我也去看原著,然后咱们讨论。"这个应该说也是当时清华的学风吧,至少我们念文科的是这样。 南方都市报:战争局势变化后,学校很快就从长沙搬走了? 正文 王永兴小传 王永兴,1914年生,辽宁昌图人。
1934年考入清华大学,师事陈寅恪,学习研究魏晋南北朝史、隋唐史、敦煌学,其后任陈寅恪助手三年。先后任教于西南联合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
着有《隋唐五代经济史料汇编校注》、《唐勾检制研究》、《陈门问学丛稿》、《敦煌经济文书导论》、《唐代前期西北军事研究》、《陈寅恪先生史学述略稿》等。 刚坐下来,王永兴先生就说:"我是90多岁的老人,又长期心律不齐,尤其天热是最难过的时候。"在一个下午的谈话中,他又重复了几遍。我不禁想起北京大学的另一位名教授金克木先生——据说,他每次和学生见面,总会神采奕奕地重复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