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画家秦廷光的故事(上):杜泳樵是我老师,罗中立是我同学老画家秦廷光的故事(上):杜泳樵是我老师,罗中立是我同学
老画家秦廷光是出生于菜园坝的老重庆。1960年代和罗中立(著名油画家、四川美院前院长)在四川美院附中是同学,毕业后分在铜梁电影院当美工,近年来专门用国画画老重庆旧影。我们将用两期专栏,听他讲述美院附中、县城电影院和重庆老城往事。
1963年,重庆40中初中毕业生——校园小画家秦廷光,被学校推荐去考四川美院附中。困难时期,美院附中由于学生没饭吃,1960年后就一直没招生,这时刚刚开始有点吃的,就恢复招生。秦廷光说:“每个学校推荐两名考生。我们学校另外一个考生,父亲是一个工笔画家,他信心很满,认为考试没问题。”
秦廷光的父亲大字不识,是菜园坝红岩竹器厂编箩篼、席子等粗篾货的工人。“我喜欢画画,从小也没人指导,全靠到夫子池重庆艺术馆去看全国名家画展,看了就到淳辉阁去买纸来学画。在29中考场,全市几百考生,我拿个小学生写大字那种毛笔和墨盘就去,别人都很洋气地背着画板,我一看就吓住了,我这样啷个考得起哟?”
在那些背画板的考生中,有一个名叫罗中立,考了下来,和秦廷光成了附中同学,至今保持同学情谊。“结果我这个篾匠的儿子考上了,那个工笔画家的儿子没考上。当时成渝两地设考点,重庆招了16个,成都招了14个,我们那个班就是30人。”
主考老师是后来被誉为“东方色彩大师”的著名油画家杜泳樵,当时是美院青年教师。“考试还考了命题创作《星期天》,我用铅笔画的街景,学生出来做清洁。我觉得我基础差,画得不太好,奇怪啷个我都考上了?就去问招生的杜老师,他说招生的标准不是看你当时画得好不好,主要是看你有没有发展的前景。”
杜泳樵一直是秦廷光的老师。“那个时候他年轻帅气哟,眉毛浓浓的,一直教我们色彩。杜老师上课话不多,有点像茶壶里面装汤圆,倒不大出来。但他示范,你哪个地方画得不对,他给你动几笔,马上不一样了。”
杜泳樵的灰调子非常出名。“他画得很灰,但那个灰又很好看,我们都很喜欢。灰调子不好画,搞不好就画成一巴饼,就成黑白了,因为它那个色彩对比很弱,很微妙,就靠冷暖这些关系来表现。”
秦廷光从美院附中毕业后分到铜梁电影院当美工。“1980年代,杜老师到铜梁,我请他给我画了一张水彩,画的鸭棚,看起简单,实际上并不简单,他画了两个多小时,4开大,就在我家里画的。当时条件很差,电影公司宿舍,20几个平方的屋子。我请他画,他也高兴,师生关系是很好的。”
1963年杜泳樵招进美院附中的这班娃娃,后来最著名的学生莫过于罗中立了。“罗中立在班上很突出,一直都是画得最好的,因为他父亲是歌乐山中学美术老师,他一进校基础都比我们好些。他比较勤奋,速写本随时带在身上,画了很多本。他是班长,又是团支部书记。我们经常在一起,有时候又在一个寝室住。他在家里排行老二,我们都叫他罗二。当时他有一个八块钱的相机,给我们照了很多像。”
“1966年四川美术出版社要出一批新年画,就把我们这个班拉到达县驷马公社,体验生活两个月,我们都分到社员家里去,同吃同住同劳动。罗中立就是在那里和农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后来把那里当成了他创作的根据地。”1968年10月份,他们在学校延期呆到五年,终于毕业分配了。“我分到江津地区的永川,再分到铜梁,文化馆和电影院都需要我,我选的电影院。”罗中立分到达县钢铁厂工人俱乐部。他在厂里,也画了很多工人速写,但他还是没有忘记驷马公社。“厂子离驷马公社就只有半天的车程,他就经常回去画农民。他坚定搞农民题材,这个路子选对了。”
1980年,秦廷光回四川美院进修,和老同学罗中立又混在一起。“我9月去的,他还在读本科,《父亲》已经画完,已送到北京展出。公布获奖的消息是年底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得奖了,还是在达县听广播才晓得的。”
1984年罗中立去欧州留学,法国一家杂志发表了《父亲》油画。“那个杂志社给了他两张小样,印得很好,国内当时印不到那个水平,他就寄给了我一张。他当时在国外写信都是写一批,用那种很薄的拷贝纸,用圆珠笔写好,统一一叠寄回来,寄给他爱人,再由他爱人在国内分寄给朋友,我是其中之一。”
罗中立这封1984年10月“于比利时安德维普皇家美院”写给“四川铜梁县电影公司秦廷光同志收”的信,抬头称他“秦兄”,最后署名“罗二”,非常怀旧:“那时我们还十八九岁,天不怕地不怕,横冲直闯,岁月一恍都各自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人生过半好像懂事了些,成熟了些,回首一看真的象做梦一样。”
“罗二”在外面,用的“秦兄”送给他的速写本。“您送给我的速写本是我这次学习的日记本,每当翻开您认真的字迹就叫我想到您,我永远保存好它。因为是我们友谊的见证也是我留学的心得体会。”
重庆晨报-上游新闻记者 马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