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跨国贩婴“地下产业链”:分工明确职业化强

受暴利驱使,一名越南籍80后女子“女承母业”,组织数名人员从越南贩卖婴儿通过广西进入中国境内其他省区,层层转手获得高额利润,持续时间长达近半年之久。不久前,公安部统一下达指令,广西、广东两地公安机关联手作战、同步收网,成功破获了以越南籍犯罪嫌疑人为主的特大跨国拐卖儿童案,成功解救儿童8名,抓获数十名犯罪嫌疑人,切断了这一从越南向我国境内拐卖儿童的通道。

广西作为打击跨国贩卖婴儿案件的前沿阵地,新华社记者经过多方调查,揭开这起特大跨国贩卖婴儿案背后所隐藏的“地下产业链”。

分工明确职业化强 迄今42人已被抓获

7月15日,越南妇女“阿秋”和“阿水”像往常一样,抱着婴儿在东兴边境上岸,来到位于东兴市的天源宾馆。中午14时10分,当“阿水”准备将婴儿交给来“接货”的郑某时,被守候多时的警方抓获。当日,广东同时开始抓捕工作,将主要犯罪嫌疑人“阿章”“阿兰”一并抓获。

经过警方长达近半年的摸底排查、周密部署,“6·8”专案特大跨国贩卖婴儿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网。警方透露,这个犯罪团伙成员多、组织严密、分工精细、作案频繁、网络完善、贩卖婴儿数量大。

今年2月20日,广西防城港东兴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发现,近期有一些不明身份的越南人携带婴儿从越南偷渡进入我国境内,将婴儿带到东兴市东兴镇江那村下滩岭、水文站等地,再交给一些不明身份的人,由这些人将婴儿贩卖到广东等地。

“这跟我们前期一些侦查活动掌握的一些贩婴团伙是有关的。”防城港市公安局局长玉石说。警方在前期侦查过程中发现,这些人行踪诡秘,入境地点不固定。入境时方法隐秘,一般在晚上,用手电闪三次或者闪四次。闪到他们约定的次数后认为安全了,才把这些婴儿运到国内。他们离开边境的速度很快,有几次都把跟踪的民警甩掉了。

警方初步查明,此案系由越南籍犯罪嫌疑人“阿章”为首,伙同一些越南籍和中国广西、广东籍犯罪嫌疑人实施收购、运输、贩卖婴儿的犯罪团伙。自2010年初以来,该团伙先后在越南组织了数十名婴儿到中国广东贩卖。团伙组织严密,有人专门负责在越南组织货源,有人主要负责运输,有人专门负责偷越边境,绕开公安边防检查站,安排上班车,广东那边还有人安排销售,作案次数超过20次以上。

截至目前,我国警方抓获犯罪嫌疑人已达42人,其中32名(越南籍8名)已被刑事拘留,解救婴儿8人。

暴利驱使铤而走险 “地下产业链”曝光

主要犯罪嫌疑人阿章,上世纪80年代偷越国境进来,在中国长大,会说中国话。她的母亲“阿海”2009年因贩卖妇女儿童判处有期徒刑4年半,现正在广西北海监狱服刑。阿海曾告诫女儿不要走自己的老路,但阿章在中国打工期间,觉得太辛苦,感觉还是贩卖妇女儿童比较容易赚钱。禁不住金钱的诱惑,她找到阿兰回国找“货源”。

2010年初,由阿兰找了3个越南孕妇,阿章带到广东揭阳生子后卖出。去年下半年起,阿章陆续参与贩卖26名婴儿。第一次她亲自“交货”,后来就派“阿水”等出面,一次给1000元钱。在广东揭阳,她认识了一个买婴儿的,搭上了“下家”。警方透露,阿章具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一般情况下阿章都不亲自到边境接送婴儿,派别人电话跨越两国进行遥控。

警方称,这个犯罪团伙作案的密度很大。光6月2日到7月15日,就先后贩卖了20多个婴儿。贩卖的婴儿大多以男婴为主,因为男婴的“利润”比较大。

据透露,正常情况下,阿章和阿兰买一个婴儿要付给组织货源的人1.7万元左右,再卖出去的话价格在2.7万到3万左右,再转手的话可以卖到4万。像阿章和阿兰每卖一个婴儿可以获利1万元以上,去掉“运费”以后,每个婴儿基本上可以获“纯利”7000元左右,如果价格好的话卖得更多。到了二三道贩子,中间利润要达到一两万元。

这个犯罪团伙的运作方式是,由一人负责收购婴儿,收购到婴儿后便通知“阿章”,并组织人将婴儿送到越南芒街市。随后,“阿章”安排人员接收婴儿,并携带婴儿偷渡到防城港东兴市。有人在东兴等待接收被拐婴儿,并设法绕过边防检查站后乘长途汽车送往广东揭阳和汕尾市。被拐婴儿被送到广东后,则由其他人员寻找下家将婴儿最终出售到买主手中。

警方透露,犯罪嫌疑人一般由以下几个途径绕开检查站。有的越南人通过不同渠道取得中国身份证,在横江检查站抱着婴儿很“大方”地走过去;有的越南人不会讲中国话,通过郑某等人安排乘坐出租车、班车等到南宁,绕开检查站;有的从东兴市偷渡入境后,走小路绕开公安边防检查站到达防城区汽车站,然后乘车将婴儿带到广东揭阳和汕尾转卖。

防城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桂宝东说,由于是跨国犯罪,增加了取证的难度。要查婴儿的来源问题,就不能直接派民警去调查。最大的问题是解救难。一个孩子一般都要被转手三四次,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而且转手的过程有可能断线,在农村解救时还曾遇到阻拦。

多管齐下综合治理 买方市场须加大打击力度

2011年7月15日至9月15日,中越两国警方共同开展边境打拐联合行动,严厉打击跨国拐卖妇女儿童犯罪。记者调查发现,近几年警方不断加大了打击的力度,为什么拐卖婴儿的案件还是经常有发生?

防城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桂宝东说,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主要是买方市场的存在。在国内一些地方,通过男婴来进行传宗接代的思想根深蒂固。如果一个家族里没有生育男婴,有可能在当地抬不起头。在这种情况下,当事人就想千方百计找一个男婴来给自己长面子或传宗接代。

他建议针对国内国外婴儿失踪建立快速反应机制,快速出警,把运输途径打掉。同时,加大法制宣传的教育力度。要让广大的老百姓懂得,买卖人口是犯罪行为,是要受到打击的,而且从经济上要让这些买卖婴儿的不法嫌疑人人财两空。

广西壮族自治区公安厅刑侦总队三支队支队长唐吉春说,打击买方市场要多管齐下,综合治理。公安要加大打击破案的力度,从法律上,对这些买卖婴儿构成犯罪的要严肃处理,有的是明明知道这个婴儿是被卖的,明知而收买的,这些在刑法上已经构成了收买儿童罪,要严厉打击。

广西社会科学院东南亚问题研究员孙小迎说,拐卖妇女儿童有复杂的社会原因和历史原因。她认为最重要的是从源头切断,严厉打击买方市场。 (记者 刘晓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