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的妃子:死后无一画像

坊间流传这么一种说法,在庭院深深的北京故宫中,藏有一幅董鄂妃的画像,她全身朝服肃穆,凤冠巍然。然而,诡异的是,她的面庞却是一片空白,没有五官,仅仅画出了脸的轮廓。然而,今人没有见到过这样一幅董鄂妃的画像,传说中的无脸画像真伪存疑。显然,作为清朝历史上知名度甚高的女子,作为顺治帝宠爱的女人,后人无法通过画像一睹其芳容,令人遗憾。

其实,无论是顺治帝还是董鄂妃,鲜活人生的背后却是一把把辛酸泪。顺治皇帝的痴情与他爹皇太极不同,顺治的情是被逼出来的。

顺治的知名度很高,然而,他的知名度不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他的爷爷努尔哈赤英勇威猛,他的父亲皇太极也是战功赫赫,他的儿子康熙一世英名,他的重孙子乾隆潇洒长命唯独他,别人一提到顺治,总是说,他是奇女子孝庄的儿子,他是红颜薄命董鄂妃的丈夫,他是豪杰多尔衮的侄子,人们会津津乐道他的天下是怎样得来的,会好奇他的母亲到底和多尔衮是不是夫妻。

在他的身边,环绕着太多光彩夺目的星星,而他自己,就是那些星星中悄然的、暗淡的、渐隐渐现的一颗。

那个女人甘心做他身边的陪衬,那个女人的生命与热情激发了顺治这颗黯淡星星的全部能量。她不是夺朱的恶紫,却是在顺治苦闷生涯中一次突降的甘霖,虽然短暂,却让顺治这片贫瘠的土地焕发了生机。她,就是董鄂妃。

时间回溯到顺治帝小时候。他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福临,在他幼年时,他的父亲皇太极并不宠爱福临和孝庄,人们都说,永福宫庄妃是皇太极众妃中地位最低的。父亲最爱的妃子叫海兰珠,最爱的儿子是海兰珠的儿子。当那个孩子和海兰珠相继死亡后,皇太极也追随而去,将年幼的福临扔在了一堆如狼似虎般野心勃勃的叔叔伯伯间。这样的皇位如何争得?

幸好,他的叔叔多尔衮和大哥豪格之间相争不下,年幼的福临竟然被皇帝。他不懂这到底是自己优秀还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果,他在懵懂间当上了大清入关后的第一位皇帝。可他是个敏感而自尊心极强的孩子,很快嗅到了大人间的不平和关系。他登基前,乳母因为他年幼想要陪他一起坐辇前往大殿,可这小孩子竟然一本正经地说:此非汝所宜乘。足见他的自尊心之强。

他听闻很多谣言,说是母亲用美人计俘获了叔叔的心,母亲还用美人计降服了洪承畴而他的叔叔多尔衮趾高气扬地当起了他的父亲,所有事情都要干涉他,以至于关内外咸知有睿王一人。渐渐有了自己主意的顺治在强悍母亲与强悍叔叔的双重干涉下越来越敏感,反抗之意也日渐明显。

很快,多尔衮死了。 14岁的顺治立刻将多尔衮打入了深渊,万般羞辱。其实福临一直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他读书九年读到吐血,他勤勉政事,极力地想要做一个好帝王。然而,他身边还有孝庄,于是,自尊心一次次受到打击,性格越来越急躁易怒,有时候毫不客气毫无理由地惩罚大臣,他的情绪始终没有宣泄的出口。

顺治帝的郁闷还有另一重,他的婚姻不幸福。他的第一任皇后是多尔衮亲自选的,是和母亲一个姓氏的,带着浓浓满蒙联姻的味道。顺治八年,他迎娶了这位皇后。皇后排场很大,在全部军队和无数骑兵的护送下,骄傲地投入了帝王的怀抱。本来就极其讨厌多尔衮的顺治婚后与这位大小姐非常不合,终于在两年后将其贬为静妃。理由是:今后乃睿王于朕于幼冲时因亲订婚,未经选择。自册立之始即与朕志意不协。

顺治十一年,他又娶了一位皇后,无奈依旧是博尔济吉特氏,他并不喜欢这位皇后。其实,福临的性格很放纵,他在用自己的近乎胡闹的反抗来冲击自己母亲乃至他所不满意的制度。根据汤若望的记载,顺治皇帝非常好色,他在宫中很放纵自己,因此他的儿子有很多。可真正地位尊崇的妃子给他生的孩子却极少,这不得不说,他是一个苦闷的可怜皇帝。

直到有一天,董鄂妃降临到了他的生命中。

顺治十三年, 18岁的董鄂妃嫁给了福临。八月十五日,她被封为贤妃,仅仅一个月之后,她又被封为皇贵妃。十二月初六,福临为她举办了隆重的册封典礼,而且按照册封皇后的规矩大赦天下。 19岁的福临和18岁的董鄂妃就这样相识相知于深宫之中。

董鄂妃没有一个显赫的背景,她的身后不是博尔济吉特氏,不是整个大清朝的国运,她和多尔衮没有半分关系,跟顺治的母亲没有半分关系。想必她也是个美丽贤淑的女子,才能让顺治帝放下心结,愿意与她亲近。

然而,这却是一对苦命鸳鸯。顺治帝依旧被母亲的压力环绕,依旧被各位叔叔伯伯环绕,依旧有数不清的烦恼。他唯一能倾诉的对象就是董鄂妃,却不想,这种特别的宠爱与关注让董鄂妃变得不幸起来,甚至成了全后宫的敌人。

董鄂妃与其说是一个尊贵的皇贵妃,倒不如说是个后宫的奴仆。为了支持丈夫,为了尽力消除套在自己身上的光环,为了讨好婆婆,董鄂妃鞠躬尽瘁,还要时刻防着从后宫女人那里射来的冷箭。纵有皇帝怜爱,可她的日子很不好过。在她死后,顺治帝命人写了一篇情真意切的悼文,字里行间,我们可以看到这个苦命妃子的奴仆生涯。

皇帝批阅奏章的时候,董鄂妃总要侍奉在侧,当福临脸上有厌倦神色时,董鄂妃总是催促他要勤政,直至夜深时分,她依旧要忍着困倦为皇帝研磨、斟茶递水。福临下朝后,她总是充满热情地迎接他,并且奉上自己亲手安排的饮食并伺候皇帝吃饭。

她的心思不在于如何爱抚福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要时时刻刻地规劝福临,这是太后的要求,也是后宫的要求。比如福临脾气很暴躁,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董鄂妃总是温言相劝,每当底下人犯了错,董鄂妃总是替他们说情。

因为她犹如耀眼的明星时刻闪在顺治帝周围,也因为她,孝庄的娘家人、前两任皇后日子过得都不咋的,因此孝庄其实对董鄂妃存有敌意。那些大臣们对皇帝做出的种种逾矩行为规劝不得,便都赖在了一个弱女子身上。

这是一个心如细发的女子,在诡谲莫测的后宫中,她锻炼出了察言观色、小心谨慎的性格。在别人看来是万般贤淑,可在深夜之时,是否也暗自垂泪?

顺治十四年,董鄂妃的儿子出生,顺治皇帝欣喜若狂,甚至认为这是他的第一个儿子。这怎能不引来更多人的嫉妒?也许是被儿子的行为气病了,孝庄在同年冬天生病了。作为媳妇,董鄂妃在生下孩子还未完全养好就匆匆去伺候皇太后。

或许,她只是在尽力消除太后对皇帝的怒意,也在为自己的儿子寻求生存之道。朝夕侍奉,废寝忘食。腊月二十八日,皇太后病愈。然而,刚过完年,董鄂妃的儿子就夭折了。董鄂妃饱受丧子之痛,身体更不如前,总是生病。来不及调养身子,二月,皇后又病了,董鄂妃五天五夜没有合眼去伺候皇后。紧接着,永寿宫有位妃嫔病了,董鄂妃也是三天没合眼去关怀。

如果说,顺治在董鄂妃这里寻求到了最温柔的体贴和发泄胸中郁闷的港湾,那么董鄂妃却要为顺治的不成熟与过分宠爱付出代价,她用自己的身体健康换来了恭谨勤奋孝顺的名声,换来了顺治皇帝对生活燃起的热情。在宫中,她只有和皇帝相依为命,除此之外,皆如履薄冰。

顺治十七年,董鄂妃香消玉殒,年仅22岁。

这个打击对福临来说是致命的,他的精神随着爱妃的逝去而崩溃。神智混乱之下,甚至要出家为僧,这就是小说中顺治帝在五台山出家的由来。其实,当时由于顺治的师傅威胁他说,要烧死为他剃度的人,顺治才打消了念头。

此后,顺治帝便将一门心思放在了怎样替爱妃轰轰烈烈办丧事上。董鄂妃死后第三天,顺治皇帝下令:皇贵妃佐理内政有年,淑德彰闻,宫闱式化。倏尔薨逝,予心深为痛悼,宜追封为皇后,以示褒崇。他命令各位公主、命妇齐声痛哭。这可气坏了孝庄,孝庄强力制止,顺治帝才放弃了这个万人齐哭的设想。不过,他赐死了30名宫女、太监,用以在阴间陪伴董鄂妃。他还用二三品的八旗大臣去为爱妃抬棺椁,这在皇后乃至皇帝的丧礼中都前所未见。

顺治帝是个极度自尊的皇帝,而且长期的压抑带给他的是恐怖的爆发,一次爆发在了他惩治死去的多尔衮之时,一次则爆发在了董鄂妃死后那超乎寻常的葬礼之上。当生命中唯一对自己恭顺、永远为自己着想、不会强迫自己的爱人死去之后,顺治皇帝的世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他失去了自己可以休憩的港湾,他要重新一个人面对整个世界的指责。很快,他走上了他父亲的老路。仅仅在董鄂妃死后半年,顺治帝便得了天花,不久之后撒手人寰。

关于董鄂妃的身世之争由来已久,有人认为她是秦淮名妓董小宛,后来经过人们的考证,发现绝不可能。因为董小宛年龄比顺治皇帝大很多,而且也和皇帝没有交集。

也有人说,董鄂妃是顺治的弟弟博果尔的妻子,顺治是夺人妻之人。也有人说,董鄂妃原本是一位满籍军人的妻子。这都是根据汤若望的记载:顺治皇帝对于一位满籍军人之夫人,起了一种火热爱恋。当这位军人因此训斥他的夫人时,他竟被对于他这训斥有所闻知的天子亲手打了一个极怪异的耳掴。这位军人于是怨愤致死,或许是自杀而死。皇帝遂即将这位军人的未亡人收入宫中,封为贵妃。

不过,到底是博果尔的妻子还是其他人的妻子,董鄂妃的身世至今还没有人能够确证。然而,因为她是死后才被追封为皇后的,也许正因为此,她才没有皇后专有的朝服画像。也有人猜测,她生前得到了皇帝无尽的宠爱而引来众怒,所以在顺治帝死后,她的画像被焚毁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