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宏斌的故事:性格决定命运

正如许多业内人士当初所预料的,2006年9月的那件事绝不是孙宏斌和顺驰的最后演出。2006年9月5日,路劲基建与顺驰中国正式签订协议,路劲基建将分步向顺驰中国注入12.8亿元资金,注资完成后,路劲基建将持有顺驰中国55%的股权,孙宏斌持有40%的股权。

当年的收购,更像整个故事的第一个节点,大幕才刚刚拉开。

蛰伏的近两年中,孙宏斌的消息时有时无的出现,有时也确实可称销声匿迹,但2008年4月9日,路劲基建(1098.HK)发布2007年年报称,已对顺驰提出两项指控,包括向天津市法院提起诉讼要求索回对顺驰天津两家子公司(天津顺驰新地置业有限公司、天津顺驰融信置地有限公司)的管理权。此外,亦对孙宏斌提起诉讼,理由是公司发现原大股东没有完全披露潜在债务及付款责任,要求赔偿金额约为人民币6亿元。

老孙再次成为焦点。或许,这才是第二节的启幕。

对于孙宏斌的青年时代,外界知之甚少,而在谈及家庭问题时,孙宏斌也是惜字如金,言谈显得颇为顾忌:我们家共是兄弟四个,我是老大。我离开家是比较早的,十三四岁从上高中起,我就开始离开父母了。像当年高考填志愿以及以后报考研究生时,都是我自己做的主。

根据资料显示,1963年出生的孙宏斌先在武汉读了大学本科,接着在清华大学读了研究生,所学的专业都是水利。可能是从小离家的原因,养成了孙宏斌独立、强硬的个性。

对于自己的家人,孙宏斌谈得很少,惟一在媒体面前说过的就是:我办顺驰的时候,我的一个弟弟也在顺驰干过一段时间,但后来被我劝走了,没办法,有这种亲戚关系在公司里没法处好。

1988年对孙宏斌来说是人生第一个转折点,那一年,他从某科研单位辞职来到联想,后主持企业发展部工作,负责联想集团除北京以外全国各地的业务发展,可以说,他领导的团队管理着当时联想在各地的分公司。当时,联想目前的CEO杨元庆还只是一名工程师。孙宏斌无疑是优秀的,一年多时间,他所领导的部门在各地建立了12家分公司。但是管理的业务发展得越快速,其与其它部门尤其是联想的元老的摩擦也越多。

1990年2至3月,长期坐镇香港的柳传志回京,主要目的便是想妥善处理企业发展部的问题。但柳传志发现,孙宏斌和他的领导团队在管理理念上与集团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乃至发生了严重违反公司规章制度的行为,其中最重要的表现是试图独立掌控资金,使其所管理的业务独立于公司的监控体系之外,也确实造成了资金在公司财务体系之外的运行缺乏监督监控的事实(见联想《有关孙宏斌事件的说明》)。

柳传志甚至在会见记者时说:当时他们成了一个集体,外人看来就是帮,人由他选取,财务上一度失控,下面人还说了一些更过分的话。如果在我的控制之下,还可以;控制不住,当然不行。我对他的了解,大部分是在从香港回来后,当时的局面已经很紧张,他越上进心强,我们越感威胁。

根据联想的资料说明:由于难以判明孙宏斌的主观动机,为控制事态发展,防止损失,公司采取了果断措施,请示司法机关立案查处。

1990年5月28日,孙宏斌被北京海淀警方刑事拘留。十天后被正式逮捕,案由是挪用公款。其时,孙宏斌的长子刚刚出生不久。

在海淀看守所经过漫长的27个月后,孙宏斌接到了刑事判决书,他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罪名是挪用公款13万元。1994年初,孙宏斌被北京市中级法院裁定减刑1年零2个月;1994年3月27日刑满释放。

2003年10月22日下午,孙宏斌收到海淀区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撤消1992年8月22日判决,改判孙宏斌无罪。正在此时,孙宏斌从手机里获悉顺驰在苏州竞标两块地成功。在海淀区法院门口,孙宏斌泪流满面。

对于四年的牢狱之灾,孙宏斌说得并不多,但是从不多的言语可以看出,这次挫折让孙宏斌成熟了很多,刚进去的时候,你肯定是想不通,这没法想通。但后来,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我光在看守所里,就呆了两年半啊,每一天都很长,但每一天都是一样的,过一天跟过一年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我在监狱里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有了这种经历后,人会成熟、宽容很多,以前要有人背后说我坏话,我肯定会觉得这个人怎么这样呢!要怎么着、怎么着的,但有了这种经历后,不会了。

孙宏斌说:现在回想起来,在联想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结局,主要是性格问题,我和柳总的性格都太强了。

孙宏斌开始在中国房地产行业出名,与顺驰公司无法分离,反之亦然。

老孙和顺驰开始进入大众视野是在1999年。当时,万科、万通、建业、合生创展等地产巨头计划筹建一家由全国房地产领头企业所组成的联盟性组织,正好缺一家天津企业。当时年销售额只有两亿的顺驰机缘巧合般地加入了这个由全国巨头组成的联盟。

1999年8月的成都,中城房网第一次正式筹备会在锦江宾馆举行,12家成员的老板王石、冯仑、卢铿、胡葆森、孙宏斌、朱孟依、周庆治等悉数到场,孙宏斌也借此成为媒体中国地产界的明星梦之队中一员。

在一本关于顺驰的书中有这样一段描述老孙的文字:一个孤独的处女座男人。这个巨舰企业的缔造者,如果走在人群中,并不是那么容易让人辨认。个头不高,身材结实;大大的眼睛,却很少流露心事;嘴唇很薄,经常吧嗒吧嗒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眉形疏朗,是极聪明的人特有的淡眉;走路不太稳,一歪一歪的;说话时常磕巴,而且山西口音很重,语速又快,很多人听得不大懂。

老孙有他朴实的一面,喜欢把一条腿横起来高高地架起二郎腿,会呼噜呼噜吃面条,还有大声地揩鼻涕,看上去很农民;参加签约仪式,或者记者发布会,如果有舒服的大椅子,加上心情放松,他会这样架起城里人少见的二郎腿,说到兴起处,就把手搁在脚脖子上。但在社交场合,他经常穿杰尼亚的衬衣,用路易威登的皮包,衣饰整洁。

老孙也有威严的一面,据称和顺驰高层成员坐在一起的时候,如果不谈论工作,气氛就会相当凝重,其他人不会随便挑起话头。

从出名不久,就有一个词似乎被恰如其分地用在了老孙地头上--地产愤青。

作为顺驰的创始人,顺驰从一开始就被打上了孙宏斌的烙印,似乎没有孙宏斌不成顺驰。

然而,在一鸣惊人亮相中国房地产业后不久的几年里,孙宏斌在顺驰掌门位置上悄悄的一上一下,都让外界意外。

2002年、2003年两年可以说是孙宏斌和顺驰让全国人民记住的两年,在这两年内,在老孙的带领下,顺驰迅速从首次进入异地开发到2002年住交会满载而归、再到2003年全国扩张成立四大区域板块。

就在创造近乎神话或者异类的顺驰模式高潮时,老孙突然选择了激流勇退。

进入2004年,老孙在顺驰的角色就悄然出现了一些变化。

2004年2月,孙宏斌已经开始显露了一些将要退位的端倪。2月19日,香港汇丰银行与天津顺驰集团签订协议,汇丰受聘担任顺驰集团海外上市保荐人。在签字仪式上,孙宏斌像个局外人,和汇丰签字的人是总裁张桂宗。其后,孙宏斌在顺驰面露得越来越少。

到2004年下半年,不显山、不露水,外界逐渐得知了孙宏斌已彻底辞去了自己在顺驰中国控股有限公司的一切行政职务。与此同时,张桂宗已成为顺驰中国控股的实际掌控人。

在随后的约两年时间里,老孙逐渐淡出顺驰的磁场,直到顺驰遭遇危机。

随着2005年5月,顺驰集团运营出现问题;2005年11月,顺驰开始全国裁员;2006年2月,顺驰撤并了三大区域集团。此时的顺驰及顺驰模式,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在外界不少人看来,顺驰面临着崩溃。

2006年3月,孙宏斌向外界证实,他已重新出任顺驰中国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

在顺驰复出后,老孙推动顺驰、融创集团两家公司在人员、资金、项目各方面的重组。两家公司在全国的布局也进行了调整。

对于复出的理由,孙宏斌当时对外界有这样的解释:首先是自己长期都是融创和顺驰不动产网络集团(原顺驰置业)的董事长,出任顺驰中国董事长后,更便于这三个集团合作、整合及调度。二是有利于顺驰、融创这两家公司的资产重组和布局调整。

顺驰目前在全国16个城市有房地产业务,目前看来进入的城市太多,收缩到10~12个城市将更为合适。接下来,顺驰的一些房地产项目可能和外面的公司合作,有的项目可能卖掉,合作或出售项目的对象可能是融创,也可能是其他公司。

因为涉及资产项目的转让,这是需要股东方认可才能进行的,而汪浩作为董事长,很多操作并不方便。孙宏斌说。

三是为了提升顺驰中国在天津的市场占有率。他表示,再次担任顺驰董事长后,将把主要精力放在天津。

继2006年路劲基建正式介入顺驰后,路劲基建对顺驰的控制还在不断深入,同时也意味着孙宏斌正一步步退出一手创立的顺驰。

2007年1月26日,路劲基建(1098.HK)复牌后公告称,路劲与顺驰于3天前签署一份新协议,根据新协议中约定的多项期权,路劲及其伙伴将于交易完成后,持有顺驰94.74%的股权,孙宏斌则持有其余股权。

如果顺利行权,孙宏斌在顺驰的股份仅剩下5.26%,其余尽归路劲所有。在此之前顺驰的股权结构为:路劲55%,孙宏斌40%,管理层持股5%。

无疑,这个公告几乎明确了孙宏斌将真正退出顺驰,路劲基建全面掌握大局。

然而,就当很多人以为顺驰和孙宏斌都将告一段落的时候,2008年,一切又开始变得峰回路转、悬念重生。

在面临与路劲基建方面的法律纠纷的同时,孙宏斌再战江湖,这一次的利器已不再是处于法律纠纷中的顺驰,而是融创。

在国内房地产市场全线低靡的当口,老孙再次张开了吞地大口,新的一节即将开演,而结局又将如何,或许包括老孙自己在内,谁也不知道什么才算是真正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