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山野美女作家毛竹:清明再寄爸爸毛高畴
转眼又是一年四月,又一个清明,又是一个柳枝绿,又是一个月季黄,又是一个枯草透春息,又是一个玉兰花苞放,又是一个停驻在黄菊花蕊跟前的日子,又是一个迷失在黄裱纸灰飞之间的日子将临。
我一直一直感觉有些奇怪,我与爸爸的感情那么深,可是自从爸爸离开人世,我便不再想见爸爸,我只是思念爸爸。我只是那么真切地感觉到,我在爸爸被推入火化炉前那一瞬,我挣开一切人的拉扯,疯狂冲过去,冲过去亲爸爸的那一瞬,爸爸脸颊上传来冰冷的触感触动我时,他已经在那一瞬“嗖”地一声钻进了我的生命。爸爸从此盘锯在我的生命再也不曾离开。
难道这便是我无心无肺地不再想见爸爸,只是思念爸爸的原因吗?
我恍惚已经不是别人而是毛高畴,那个大巴山带领百多名美少年离家出走的男子--注意好像不是女子而好像更是男子,那个55师的毛干事,那个55师163团的灵魂人物,那个吴玉璋的得意门生--吴玉璋是吴邦国的父亲,那个中国人民大学留校不留留京不留却自愿支边的中国头号大傻冒,那个农林厅农垦厅合并两派争权以桃花案而轰动青海省的焦点人物,那个青海民院上吊自杀副院长戴金璞的总秘,那个西北局局长“西北王”刘澜涛的“点将秘书”。
--青海民院当时的院长是青海省委副书记韩洪宾,当年“运动热潮”中,韩洪宾在被八一八学生包围省委静坐几天后为了自保违心地做出抛下级保自身的决定:同意少数民族学生们批斗副院长戴金璞。毛高畴当时已经被民院老师们推到“延安战斗团”的政委的位置上,成为民院两大焦点人。
--“延安战斗团”属于民院的保皇派,政委是院党委秘书毛高畴,正得宠于民院真正的院长戴金璞与省委副书记韩洪宾。“十一战斗团”属于造反派,政委是吴某某,是戴院长秘书,正失宠于真正的院长戴金璞与省委副书记韩洪宾。
老师们之所以一定要推认毛高畴当“延安战斗团”的政委,是他们均知道,毛高团是戴金璞看中,省委副书记韩洪宾欣赏,下一任民院的准副书记,四清中自杀的温志忠民副书记的准接班人--民院真正的书记人选。
毛高畴当时狗胆包天,野性发作,无法无天,叛骨现形,居然“组织”两千师生轰轰烈烈揪斗堂堂的省委副书记韩洪宾,想逼韩洪宾改口--毛高畴认为韩洪宾是被逼无耐其错误是“犹可训”也。被激的毛高畴们喊出口号:“舍得一身剐,敢把失去政治原则的韩洪拉下‘马’!”
--正是为了逼韩洪宾改口,民院八一八“十一战斗团”包围省委静坐好多天,就是国为韩洪宾没有办法违心同意民院学生揪斗戴金朴,民院八一八“十一战斗团”从省委撤退,许多民院学生又参加了夺权青海日报的“战役”。其战役中,总也是民院的藏、蒙、萨拉、回族、土族等各族少数民族最勇敢站在最前沿。
“2.23”那天,青海赵永夫派出的部队来接管报社,先冲进报社的战士,被守在最青海日报大门口最前沿的青海民族学院的学生抛出来--五十年代至七十年代的历次政治运动,总也是青海民院的少数民族学生冲在运动的最前沿,这次也不例外,之所以死的多是青海日报后的红卫兵,一种说法是,守后面的部队听到前而走火,以为打起来开枪,所以死的多是后面的红卫兵。
如果是前而开枪,那死的最多是便是民院的学生---青海日报门前军车上的机枪走火(还有其它说法),守卫在青海日报后面的部队听到枪声,以为战事发生,开枪射击。发生了轰动中国的红卫兵与部队争夺青海日报死270多人的恐怖“2.
23”事件”--。死伤一片后,民院八一八学生“十一战斗团”从青海日报撤退,仓皇逃回民院。2月24日,白天,延安团政委毛高畴被八一八2月24日延安团政委毛高畴被八一八团长王起力打昏,地点是民院回民食堂,被后任院长卓玛才旦副院长背到自己家女儿房间隐藏。
当晚,八一八学生“十一战斗团”包围了延安战斗团,声言要血洗延安战斗团总部,为牺牲的红卫兵报仇。民院老师黄金友以大局为重,担心双方火并,死人无数,冒死到民院后面通知部队,部队派兵来民院平息武斗,枪走火打死打伤九名藏蒙学生,这就是青海著名的“2.
24事件”。--那一次死的三位藏族学生停放在民院学生宿舍楼南平房中,小小的我还去围观,还想从木板钉住的窗缝中看到死难者。接着是青海轰动中国死伤近千人的两派互伤事件。事后,京西宾馆,青海赵永夫正汇报“青海2.
23事件”,忽然风向大变,赵永无被逮捕。青海民院十一民族战斗团又翻上来。追查民院死伤九人责任,叫部队的黄金友为推御责任,一口咬定:“毛高畴是延安团政委,我只是他的部下,是毛高畴叫我的喊的部队,死人的责任当由毛高畴负责,与我无关”。
多亏卓玛才旦出面证明,不然我爸爸毛高畴差点入狱,不然爸爸差点走上他二哥毛高园一样的不归路---毛高园在大巴山瓦庙子造反派二一派仅任副队长,武斗发生时带队转移,三个学生带上面指示,让毛高园老师把二六派的俘虏处理了。
毛高园坚决不同意,把俘虏交给了生产队,并叮嘱队长千万保护好二六派的俘虏,这才转移。可是三个学生不知与俘虏有何仇何冤,非要擅自执行上级命令,杀了俘虏--他们把奄奄一息的俘虏推下悬崖跌死了。武斗毕了,上面追查责任,杀人三个学生娃儿为自保为减轻责任,只好联合作证攻守同盟,把责任住毛高园老师身上推。
毛高园成份不好,加之那时是军管,根本没有法院。毛高园的成份明明是教师,可是出主意的人给毛高园名子前加上“地主分子”,马上激起众怒。
于是,仅是副带队的毛高园老师被推上刑场。毛高园仅成份不好就被冤枉执行枪毙。大巴山人谁不说毛高园死得冤?因为谁都知道,毛高园文质彬彬,“树叶掉下来都怕砸脑壳”。按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条款,同案犯人不得相互做证,证人必须是第三者。
可是当时大巴山当时已经砸烂公察法,根本就没有法院,更不可能依法办事。爸爸事件与二伯事情太相似,唯一的区别是,爸爸的命中出现了一个敢作敢为的后任卓玛才旦副院长,救命的恩人后任卓玛才旦副院长。
因为毛高畴民院几年通过自己的眼睛判断出戴金璞是一个难得的好院长--当时民院初建期,正院长韩洪宾并不在民院,经常主持日常工作的是戴院长。戴院长和全体师生全心身忘我投入基建,废寑忘食,呕身呖血,多少次累昏,多少次眼中血丝密布,戴院长甚至跳入泥池和师生们一起活泥,甚至拿起铁铣和职工们一起翻地。
可是居然收获这个不公正的结论,别说戴院长不服,毛秘书也不服,连两千少数民族师生都不服,这次批斗省委副韩书记的运动其实是这种不服汇成的烈火把臭书生酸文人毛高畴卷了进去--连毛高畴被当保皇派政委据说都是被二千师生--中国“支边野人”青藏“酋长部落人”“原始部落人”的请愿推上了焦点位置。
当时毛高畴从中国人民大学研究生班毕业没几年。
青海省农林厅与农垦厅合并,两套厅级人马仅一套编制---毛竹独家认为可能正是因为农垦厅招山东知青开发青海死人太多可是这帮人却势力太大,省里某些人才出这等“嗖”主意,让农林厅的人与农垦厅的人斗,你死我活,让人斗上升到白热化。
结果,做为专职团委书记的毛高田被农垦厅一帮人以“桃花案”攻下。爸爸成为两套厅级班子争夺一套厅级编制的第一个“中枪者”。在农林厅,毛高畴与某某被称为刘义亭的哼哈二将。毛高畴当是农林厅四大员之一。
全省重点培养,全省领导寄予厚望,却不想事出“桃花案”。青海省更没有想到,毛高畴早被顶头上司西北局局长刘澜涛看中。毛高畴在当时的青海省如克林顿与来温斯基一般“臭名远扬”。毛高畴被抢到西北局,又被青海方抓回来斗。
毛高畴不想在农林厅干了。当时青海几所大学:青海民院、青海工农学院、青海畜牧兽医学院等闻讯都来抢毛高畴。民院戴金璞更是当机立断,让负责民院人事的陈九龄把毛高畴的档案抢到民院。当时民院前任副院长、党委书记温志忠自杀,民院少党委书记,于是戴金璞就从农林厅把毛高畴挖来,想让毛高畴当民院常委书记,分给毛高畴的房子也是党委书记温志忠的房子--温志忠就在那个教授楼上的房子里开枪自杀的。
我妈妈馨儿害怕,拒绝入住,表态宁肯住普通教师楼。
一进民院,毛高畴就是民院团委书记、政教系负责人等职。那时的爸爸是党委秘书。还有一个某某某叫院长秘书。可是因为某某某作为院长秘书写东西或是水平有限或是心不在焉--有一次居然把“九评”说成“酒瓶”,或是名利心太重,失宠于戴院长。
戴院长的发言多叫我爸爸毛高畴写。我爸爸还没调民院时,提处类没有某某某,某某某因失宠而嫉恨戴院长。文革一起,正是因某某组成了造反派十一民族战斗团。而爸爸这边原来没有组团,一片散沙。迫于形势,这一边也准备组织一个延安战斗团。
而民院师生的眼睛是雪亮的,都知道戴院长意图,更明白青年才俊毛高畴的“未来辉煌”“前途不可量”,更知道毛高畴的背景直通北京直通人大甚至直通中央。故而一致热情高涨地非要佣戴毛高畴当保皇派的政委,让毛高畴身不由己。当时毛高畴不当,推荐了许多人,可是大家不认。可是那多的老师与学生偏要毛高畴当。气氛空前热烈。毛高畴身不由己地被推向政治运动的中心,就位风雨雷电之核。
也就是民院的两大派,各几千人,其实两派的核内焦点人物是民院副院长戴金璞的两大秘书:一个院长秘书某某某,一个是党委秘书毛高畴。一个是毛高畴没来已经失宠于戴院长秘书某某某。失宠的原因不明,据说主要原因,那就是某某某做为院长秘书可是秘书的主能力写文章却不行。正因为此,能写漂亮文章的毛高畴被戴院长抢来,试用几次,毛高畴马上受到戴院长的特别宠爱。
戴院长可能根本没有想到,这种对两个秘书的爱与不爱,居然形成了两派。院长秘书某某某成立的造反派组织,名叫十一民族战斗团。得宠于戴院长的党委秘书我爸爸,党委秘书毛高畴,开始并没有参与或是组织任何组织。可是,文革开始一段后,多数老师反对造反派某某的观点,于是为对峙已经成立好多天的造反派组织而自发成立了“延安战斗团”。
“延安战斗团”成立了,没有政委,老师们这才把我爸爸硬推上了政委位置的。延安战斗团以青海民院的老师为主。老师们多是全国各名牌大学的支边热血青年,加青海省六大主体民族中的精英代表人物。老师们多支持戴院长。自愿推毛高畴为延安战斗团政委。
当然,我想,虽然我爸爸身不由己,但是这种合力推举,应了毛高畴骨子里天生喜欢的风雨雷电飓风龙卷风,可能他当时也很兴奋,甚至有可能失去理智。不能总听他事后总说身不由己,往自己身上贴花。
我的爸爸有一次亲口对我的说,他喜欢闻汽车里的汽油味--我妈妈大山中的馨儿闻一点儿汽油味就晕,可是我爸爸相反,一味就兴奋。这让我想起林彪的喜欢闻战场上的硝烟味,和平时代闻不到,于是就经常划火柴放在鼻子上闻,闻那种战场上的炮火味儿,闻那种生命肉博时的血腥味儿,闻那种生命处在生死边的焦灼味儿。
--正是因为两派武斗,轰轰烈烈,大约是70年前后,青海省一气之下,撤了民院,将民院降格,退回和州县招来的几千少数民族学生,轰轰烈烈几千少数民族学生上千各民族教职人员的民院一下子归于冷落。让几多留守师生备感失落。不得不痛苦反思青春的荷尔蒙闯下的祸。几年后,才恢复民院建制。
--就是那个一进民院,就被十几个闯入民院的大小伙手拿铁棒声称要活活打死,却被这个“四眼”一句话就吓得屁滚尿流的精瘦的家伙--毛高畴从部队转业到青海农林厅下去搞反右,当时重庆一个什么国民党政府大人物--有说国民党财政部的部长的女儿、有说是国民党银行行长的女儿,写文章议论毛老人家的诗写得不怎么样,且一句一句分析。
上面追查,毛高畴让她写深刻检查,想保她,可是她仍被劳改判刑。她误以为是毛高畴害了她。一出狱,就雇了这十几个大小伙声称要活活打死毛高畴。
我的爸爸那个被西北局第一书记刘澜涛点将秘书的那个精廋的家伙--刘澜涛的前任西北局第一书记是彭德怀、第二任西北局书记是习仲勋......
爸爸到西北局后,听西北局的同仁们说:习仲勋是52年从西北局书记全调京的。毛泽东老人家对他在中宣部任职的老秘书胡乔木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马上给你们调来一个新部长。而爸爸之所以打问习老,是在青海当兵多年,工作多年,认为习老处理复杂的青海多民族问题相当有水平,十分佩服。也正是因为习总有水平,毛高畴所在的五十五师与最早的天下第一军,才没有被马步芳的残余势力,活埋、剥皮、点天灯、五马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