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星闻]昔日香港“风月片”男星沉浮录

2018-05-02
字体:
浏览:
文章简介:近年鲜在影视作品中路面的徐锦江,以"艺术家"的身份出现在公众视野. 见到徐锦江时,他正在北京时代美术馆被中学生们呈弧状簇拥着.徐锦江不改标志性的光头.胡髭,与学生交流时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让一张面无表情时不怒自威的脸瞬间瓦解.2013年后,徐锦江就鲜少在影视作品中露面,而这次他以令人意外的"艺术家"身份回归公众视野.在刚刚举办的个人艺术展上,展出了他30 余件水墨和雕塑,另有 70 位艺术家以"徐锦江"为命题创作的 70 余件作品. 这是徐锦江

近年鲜在影视作品中路面的徐锦江,以“艺术家”的身份出现在公众视野。

见到徐锦江时,他正在北京时代美术馆被中学生们呈弧状簇拥着。徐锦江不改标志性的光头、胡髭,与学生交流时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让一张面无表情时不怒自威的脸瞬间瓦解。2013年后,徐锦江就鲜少在影视作品中露面,而这次他以令人意外的“艺术家”身份回归公众视野。在刚刚举办的个人艺术展上,展出了他30 余件水墨和雕塑,另有 70 位艺术家以“徐锦江”为命题创作的 70 余件作品。

这是徐锦江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个展,开幕当天的阵势是如今明星活动的标配——“半个娱乐圈都来了”,黄秋生专程从香港赶来,翁虹担纲开幕式主持,徐锦江现场泪崩,一时无语凝噎。三位曾被深深打上“三级片”烙印的老友重聚一堂,似有惺惺相惜之感,场面颇让人动容。

对年轻一代来说,熟知“徐锦江”这个名字多数来源于他的电视剧。实际上,他曾风靡整个90年代,和他同时代的那些港片艳星一起,在两岸形成一个秘密禁语,存在于录像厅和盗版光盘里。在情色影像匮乏的年代,他参演的诸多经典三级片,是无数人的开蒙“科教片”。因为早年的这段履历,徐锦江被扣上“三级片男星”的帽子,时移世易,虽不像黄秋生那般靠收获奖项扬眉吐气,但徐锦江凭借多年的勤奋打拼,形象已大为改观,他也终于从无边的口舌非议中爬游上岸,至今活跃于影坛。而作为和徐锦江在同一年涉足三级片拍摄的香港男星曹查理而言,就没这么幸运了。

相比徐锦江,“曹查理”这个名字则更为遥远和陌生,但在三级片鼎盛录像带横行的90年代,这个名字就是票房保证。不单是引人瞩目的金字招牌,曹查理在拍片量上就坐实“三级片之皇”的称号,仅92、93两年,他就出演超过40部的三级片,迄今为止共拍摄有80余部,冠绝陆港。同时,曹查理还有另外一个鲜为人们熟知的身份——张智霖的亲舅舅。

虽产能强大,但进入新世纪后,曹查理就随着香港电影工业的衰落匿迹了,影视形象定格在三级片上。虽和徐锦江有着完全相反的轨迹,但二人塑造的影视形象却成为一代人的记忆。因此,我们以徐锦江和曹查理作为两个不同面向的样本,尽量详尽地勾勒出一代三级片男星的挣扎和浮沉,审视曾经辉煌一时的香港情色影业对投身其中的个体的影响,殊不知,也是一个时代的浮世风情绘。

part1

“欲海狂魔”前传:国画大师弟子VS冷气工人

因徐锦江父母与国画大师关山月是世交,徐锦江得以接触绘画,带他的导师是关山月的女婿陈章绩。(图为徐锦江画作)

如果徐锦江80年代在香港办的那场画展成功的话,或许他就不会留名影史了。

徐锦江出身医学世家,父母在香港均开有诊所,按照家族背景,他本应悬壶济世,但他没有延续家学,“以前父母让我学,我读书没耐心,静不下来。”幸运的是,国画大师、岭南画派代表人物关山月为他提供了另一条起点更高的路,徐锦江告诉网易娱乐记者,“关伯伯跟我父母是世交,到他的女儿我都是叫姐姐的,我的青少年时代就是在那里度过。他的孙孙,现在还是叫我舅舅。”因为这样一个缘分,徐锦江得以接触绘画,带他的导师是关山月的女婿陈章绩。

徐锦江带有南美血统,身形高大,五官立体,眉眼极赋雕塑感,在广州美术学院学画期间,不少老师就告诉他:徐锦江你应该去演戏。1982年,徐锦江赴港发展,外形惹眼的他走在街上时常受到星探问询:要不要做模特、歌手、演员?

对徐锦江来说,这并没有多少诱惑力。“因为多了这样说,你自己就不觉得怎么样了。到今天我真的是演员是明星了,我也不觉得我跟别人有什么不同。”徐锦江说。

初来香港,徐锦江举办了一场画展,规模很小,算私人性质,场地都是在酒店的宴会厅,他想为自己的艺术前景投石问路,最终却乏人问津。如今再谈起此事,徐锦江只羞赧地笑,像做错事的少年,“那是我爸爸在的时候,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曹查理就没有这样的天然优势供他大试拳脚了。1969年,他高中念完就去做了冷气工人,曾在与影视毫不沾边的七八个行当里辗转摸爬。投资股票失败后,他甚至专门去帮“冻肉公司”给人收账,“很出名的,所有大小公司都是我一个人去收钱,所有街市都是我的人,多厉害。”然而好景不长,公司生意惨淡,曹查理另谋出路,后被亚视发掘,在一则广告中开始崭露头角,自此进入演艺圈。随后他接拍了邵氏公司大量喜剧片和警匪片,多扮演欺善怕恶的衣冠禽兽和常被捉弄的猥琐小人等反派角色,与王晶、钟楚红、林青霞、张曼玉、黄百鸣都曾合作过,经典的如《警察故事》、《最佳损友》、《开心鬼撞鬼》等,令他在三级片之前就红极一时。

而自认“从没想过会做演员的”徐锦江,在画展失利之后,也开始试着服从外界给他的期许。他做了模特,也做了夜总会歌手,也曾在多部电影中跑过龙套,但这一切都未给他的人生格局带来反转。直到1987年,徐锦江打算赴美投靠祖父,却在飞机上意外结识麦当雄、麦当杰兄弟,二人是缔造香港电影黄金时代的主力军之一。徐锦江被他们相中,并受邀主演了著名的《省港旗兵》续集,由此正式拿到迈进影视大门的入场券,并让他旋即声名鹊起。“他们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改变了我的命运。我也不知道,如果我回了美国,可能我还会成为一个艺术家也不一定。但是我留在了香港,我变成了一个演员。”徐锦江提起自己的发迹史,颇为感慨地说道。

part2

拍风月片:到底为了艺术还是为了钱?

2015年2月10日,曹查理在香港资深演员何家驹的丧礼上。曹查理曾被称为“情色枭雄”,如今已经65岁。

1988年11月11日,香港成立电影分级制,将色情、暴力、恐怖、粗口等不适宜18岁以下未成年人观看的影片划归为“三级”,由此三级片像洪水一样涌入香港电影市场。据香港影评人汤祯兆介绍,新法例实施两个月后,200部送检影片中就逾半数为三级影片。而其中最为主要和受市场青睐的,便是贩卖软色情的所谓风月片,从此,三级片成为情色、性爱影像的代名词,嘉禾、永盛、大都会等大制片商都纷纷投入三级风潮,李翰祥、蔡澜、麦氏兄弟、萧若元、王晶等赫赫有名的电影制作人,也都在当年的三级市场上分过一杯羹。尤其进入90年代后,势不可挡的情色巨浪席卷了整个香港电影工业。

1991年,徐锦江接拍了麦氏兄弟的《玉蒲团之偷情宝鉴》,曹查理接拍何藩的《我为卿狂》,二人在这一年,共同开启了后来被人反复说道的“艳史”。

为何决定要拍三级片,网上徐锦江的流传版本是,为了养家糊口。在这次访问中,徐锦江颇为忿忿地再三强调,“我家里很好,我们不是很富裕,不是很有钱,但我们不缺。”“所以传媒说我很穷啊,要搞这些,乱说。”他接着也否认了自己是被人强行安排,“因为(我是)演员,演员应该很多面。”

对于这一可能招来非议的抉择,徐锦江的家人并没有反对,他曾多次用自己的演员身份抚平向他伸出的标尺,“我是最大胆的演员,我爸爸妈妈都是医生,妈妈还是妇产科医生,我也是学美术的。”“既然已经做演员,就应该很认真去对待角色,这戏是大戏院上的,没问题的。”但麦当雄一开始找他演《玉蒲团》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麦当雄问他“未央生、赛昆仑、权老实”想演哪个角色?徐锦江选了赛昆仑,这是一个侠盗,尺度上更易被人接受,但麦当雄劝他演权老实,因为可以突破他以往的角色形象,更有挑战性,“因为你是一个演员。”

曹查理就决绝和现实得多了。专注演反派的他既受荫又受制于当时的香港电影环境,“那时香港电影很奇怪,不喜欢漂亮的男孩子,漂亮的永远是反派,喜欢丑的做正派。我做反派,都蛮开心的,因为那个时候反派不多。”加之他风格化的演绎,曹查理很快在警匪片和喜剧片领域混出头,片酬也都是行业顶尖。

但随着港片排山倒海的发展势头,曹查理自觉已将此类型做到极致,又收到好友何藩拍摄《我为卿狂》的邀约,“我看没有机会了,就把心一横,去拍三级片”,曹查理潇洒又悲壮地称,“那时没有明星最红的时候拍三级片。”他自此义无反顾地投身“欲海”,且凭借《我为卿狂》一炮打响。在该片中,曹查理贡献了异常出彩的激情戏,尤其最后长达十多分钟的肉搏日本女优的桥段,“我是民族英雄”的一声呐喊,树立了他空前绝后的所谓“情色枭雄”地位 ,至今为人称道。

《我为卿狂》让曹查理成为各大片商的宠儿,身价水涨船高,为了赚钱,他甚至一度批量生产,有的戏尽管只客串5分钟,也会打上“曹查理”的招牌。“我的戏份就是五天到六天。差不多一天有三部,因为他们卖票房啊,打出查理的名字可以卖钱。”

《玉蒲团》之后的徐锦江并未如曹查理一样,迅速在三级片领域进行病毒式产出,因为他当时所在的麦当雄公司对他管制很严,每年最多只让他拍三部戏,“多了都不接,我还挺生气。”而麦氏兄弟在《玉蒲团》之后退出了电影圈,转去青岛经营房地产,1994年,徐锦江经周润发推荐和王晶的公司签约,作品开始量产,在拓宽戏路之外,接拍了大量三级片,知名的如《满清十大酷刑》、《风流名妓苏小小》、《色情男女》等。对于这样急剧而来的转变,徐锦江如今回忆起来,有了更清醒的认知,“现在明白了,如果一开始就在王晶公司那样拍很多戏,(我)很快就没有了,因为我没有表演基础。”

part3

情色尽头与角色瓶颈:拍到不想拍 脱到不想脱

徐锦江在三级片中延续了自己一贯刚猛彪悍的形象,香艳戏份多是瞪眼、张嘴、握拳、摸光头等恶霸式招牌动作,充满“行走的荷尔蒙”气息,女性一面闻之丧胆一面也大有被征服之感。(资料图)

靠着香港电影市场的火热,三级片成为徐锦江和曹查理的名利收割机,即便有过其他经典类型片的演出,如徐锦江的《赌神2》、《九品芝麻官》、《旺角风云》等,曹查理更是与梅艳芳、成龙、张学友、刘德华等大腕合作多部港片,但三级片的艳光四射显然已让观众全然忽略他们别的角色类型,更成为他们名字前面永难揭掉的前缀,狗皮膏药一样牢牢贴在他们身上。

值得一提的是,二人的三级片基本上都属于纯粹贩卖软性情色,极少变态、暴力、恐怖等元素杂糅,但之所以能受观众青睐,并被当做香港三级片的典型标本,很大程度上源于他们各有特色的表演。

徐锦江在三级片中延续了自己一贯刚猛彪悍的形象,偏阳刚健美,是一副风流坦荡性欲勃发的做派,香艳戏份多是瞪眼、张嘴、握拳、摸光头等恶霸式招牌动作,充满“行走的荷尔蒙”气息,女性一面闻之丧胆一面也大有被征服之感;曹查理则不同,他长相看似正经无突出特征,却更能衬托伪善面目下的猥琐奸猾,因此扮演的多是事业不顺的失意小人,满腹男盗女娼,色相毕露时多咬牙呲鼻瞪眼淫笑,是一副油光水滑的咸湿佬形象,也更能招徕男性拥趸,因为代入感很强,直刺中产和底层失意之人的内心隐秘欲望。

1997年,徐锦江凭借《色情男女》提名香港金像奖最佳男配角;黄秋生也在凭借三级片《人肉叉烧包》获得金像影帝时表示,自己曾借鉴过曹查理。这些招牌式的套路表演尽管令人印象深刻,容易形成经典记忆,但久而久之也千篇一律,非常固化,令他们的其他戏路饱受阻滞,以至于可能要耗费十数年去剥去三级片带来的深重印记。演员自身也逐渐腻烦,跌入事业瓶颈,个体的焦虑和疲态似乎隐隐地为始终高歌猛进的三级片奏响了尾声。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拍到不想拍戏。”“不愿意拍,我就放弃了,真的,这种感觉来过两次。”徐锦江坦言,这第一次就是从出道开始拍了十年的电影,他被角色重复困住,“卖钱的戏,卖钱的角色,再拍,导演、制作人肯定会找同样的东西。”他觉得已经无法再突破自我,激情被消耗殆尽,“真的很难去做,我一感觉自己没有我就不想去做。”有一年多时间他甚至消失在演艺圈,还改了电话,“不拍,那个时候日本的传媒来香港找我做访问,为什么这个演员不见了?我真的是不拍就不拍了,就不拍。”徐锦江用这种方式开始了自己的反抗。

而完全靠数量撑起“三级片之皇”称号的曹查理,也由曾经抱持的“烂片没关系啊,给我钱就可以”的极度务实态度,转变为“拍得太烂了太多了,就没有人看了。”务实终究也抵不过现实,“差不多1995年、1996年,我就不想拍了,因为拍得很闷,觉得都差不多,成天脱衣服,拍五天,两天脱衣服,三天不用脱衣服,怎么拍啊?不拍了也没事了,这样就慢慢脱离了。”

终于,时代的洪流裹挟着个人意志奔涌而来。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作为重灾区的香港,电影工业受到波及由盛而衰。三级片也开始全面萎缩,加之盗版猖獗,网络兴起,日本AV流入,软性情色片被取代,三级片市场被稀释。直至21世纪到来之前,香港三级片最后一点暮色也慢慢沉落,一个时代宣告终结。

part4

成也三级 败也三级:抑郁症缠身VS“淫性”不改

徐锦江饰演了太多鳌拜、拜月教主、金毛狮王等“狠角色”,但在画展开幕式现场,看着到场的好朋友们,一时控制不住哽咽失语,泪崩当场。

有一年台湾地震,大家都往外跑,酒店里的徐锦江却不为所动,他穿好衣服,躺在床上,妻子蚂蚁喊他出门,他却说“不要走,急什么?”徐锦江边讲述边用双手比划当时的情状,他讲的是自己又一次遭遇的人生危机,是“两次不愿再拍戏”的第二次,他患上了抑郁症,距离他淡出电影圈已经过去了十年。

第一次危机之后,徐锦江虽短暂沉寂,但并未耽于消沉,而是立刻着手从江河日下的香港电影中解脱出来,尤其要从早前的三级片桎梏中破壳而出。虽然曾凭《色情男女》获得过香港金像奖提名,但对一个昔日的三级片演员来说,洗刷这段在外人看来是“负面标签”的历史何其艰辛。徐锦江觉得这一切都“一定会这样的,这是我的命运。”

他把事业重心从香港转向了内地,从银幕转向了荧屏。因此,2000年之后,徐锦江对电影踩下急刹车,转而密集出演电视剧,意欲谋求转型,淡化人们的固有印象,“回内地拍电视,也是停不下来。”他感叹。

从2000年开始,到2013年,仅算公开播出,他的电视剧产量就高达36部,平均一年3部,更成功塑造了金毛狮王、鳌拜、沙僧等多个经典角色,或耿直颟顸,或凶神恶煞,虽依旧略显模式化,但毕竟靠勤奋一步一步在努力溶解昔日“污斑”,用不断推陈出新的作品重建他的演艺堡垒。

然而这种疯狂的复建工程,将他推向另一个深渊,“电视更糟糕,电视是耗时时间长。”徐锦江戏最多的时候,要同时在多个剧组游走穿梭,他还记得有一年在横店,他从夏天一直拍到了过年,整个影视城都没人了,就剩下一个剧组,“每一个景,换套衣服进去,(就是)另外一部戏,你会疯。”十年前那种熟悉的危机感又降临了,“各种重复,有时我角色都混乱了,哎,我是在哪里?我是哪个角色呀?”还有一次,他开车回家,到了自家门口也没有开门,“我在想,躺着睡一下吧,歇一会儿再进家吧。我在那里就睡着了,一下雨把我淋醒了,我才(意识到),哦,要回家了。”

这种混沌和忙碌,让徐锦江开始自我怀疑,“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找不到徐锦江。这个是我吗?”他的自我斗争和撕扯逐渐陷入极端胶着的状态,终于让他的神经系统全面崩溃,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徐锦江妻子蚂蚁形容抑郁症期间的徐锦江像一颗不定时炸弹,“他怕见人,那时候在剧组,听到剧组的车要来接他了,他就会恐惧。抑郁症的人睡不了觉,他会躁郁。所以他的助手都说,大大(徐锦江昵称)像变色龙一样,本来好好的,突然间就爆发。”

为了缓解病情,徐锦江大幅削减工作量,2013年之后,电视剧里就很少能看到他了。在亲友的照顾下,他的抑郁症慢慢好转,又受关山月女儿的启发,他重新拿起了画笔,“我这两年确实少(拍戏)了,画画的时间多了,同时我暑假寒假,任何假我不接戏,我就想多点时间可以跟我孩子一起。”与绘画一别三十年,他卸掉千钧重负,重返艺术世界,在尺寸画幅间舒展一颗饱经束缚的心,他说他感到了自由,“我想怎样就怎样。”

相比之下,曹查理则走向了徐锦江的反面。在三级片彻底归于历史后,他1997年炒股失败,赔尽房产和车子,又去做酒楼,赶上非典,再次失败。当其他三级片演员不遗余力地寻求转型决心“摘帽”时,他却无心于此,既懒得打磨演技又疏于开拓戏路,始终在欲海流连打转未曾上岸,最终离公众视线越来越远。

曹查理的私生活也同样契合了他三级片中不得志的“咸湿佬”形象,嫖妓丑闻缠身,97年妻子便远走异国,再无踪影。如今年过花甲的他,孑然一身,只能靠去内地酒吧、夜总会走穴唱歌养活自己。可能外人看来潦倒落魄,但曹查理浑然不觉,自得其乐。

2015年,65岁的曹查理还接拍了一部三级片《色模》,片中他与24岁的嫩模合作激情戏,尽管已至暮年,“淫性”仍未改。有媒体曾问曹查理,是否羡慕同时期的那些成功洗底的三级片明星,他坦然答道,“每一个人都有命的,都很辛苦才熬出来,每一个人背后都有故事,所以我不羡慕人家。”

part5

流言与偏见:不后悔拍三级 一切都是对的

徐锦江不后悔拍三级片,并没有做任何规划,他相信到了某个特定的时间就有种力量推着自己前进。

2015年7月22日,徐锦江在其微博上公布了几张截图,截图是某媒体登载的徐锦江的一条新闻以及若干网友评论。 在这条新闻标题里,“徐锦江”三个字前原本加的修饰语是“三级片男星”,不料招来网友的声讨,最终迫使该媒体去掉了敏感字眼。2天后,徐锦江又发了一条微博,内容是三级片和分级制的科普贴,“三级片只准18岁以上的人士观看。血腥、暴力、情欲、粗言,在香港都归类于三级片。”他还将三级片和小电影(纯性爱片)的区别做了个巧妙的比喻,“应该是吸烟跟吸白粉的区别”。这是徐锦江入行以来,第一次针对三级片公开发表声明。

考虑到当前中国的文化基因和电影环境,人们对三级片天然带有暧昧不明的偏见,对三级片演员更难以正视。所以,所有出演过三级片的明星,也许一生都在为此挣扎,即便有影后影帝头衔加冕,即便对公众哭诉为钱所迫的过往,但还是会被随时拎出来打回原形。

徐锦江和妻子蚂蚁都深感,公众对于三级片的偏见来源于:无知。“对于我来说,任何人说什么,只是他的嘴巴,他有他的自由,他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但是换句话说,他不懂三级、二级、一级,他很无知。”徐锦江认为三级片是所有艺术门类里的一种,“只是他们的思想色情,他们了解三级吗?他们不知道,以为它就是小电影。”

和徐锦江生活了22年的蚂蚁,对丈夫的这段历史格外认同和理解,这个性格风风火火、热辣率性的贵州女人从来都是丈夫坚实的盾牌,“在香港看三级片,大家很正常,它是分级制,如果你连这个都搞不懂的话,我根本就没有必要跟你去谈,因为就是对牛弹琴嘛!”记者问她是否一开始就能意识到这些,她反问,“哪怕徐先生他拍三级片也好,二级片、一级片也好,但你看他的生活里面有绯闻吗?”

接触过徐锦江的人会对他有很大的印象反差,他私下腼腆内敛,说起话来总是笑意盈盈,很难找到影视剧里的性格踪迹。蚂蚁透露,“他平时话很少,而且我们这样讲话他就嫌我们太大声,他会叫我们再小声一点。”

在娱乐圈浸泡多年,所有的流言、褒贬、标签、定义都对徐锦江不构成影响,置身事外的他只有一个敌人,“我就是我,我永远跟自己斗争,跟自己在打仗,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

对曹查理来说,这一切也不是问题,因为他从未对自己的演艺事业真正投注心思经营。务实主义的人生态度,让他对所有生存以外的东西毫不在乎,不爱惜羽毛,不精于交际,不留情。但来自内部的排斥力量或许稍稍能让曹查理感受到一丝“羞耻”的滋味。那股力量来自他的外甥——张智霖。

早年张智霖的发迹得益于这位亲舅舅的提携,后来张智霖在娱乐圈风生水起,形象也阳光健康,与热衷拍三级片的曹查理大相径庭,因此鲜少提及他和曹查理的亲缘关系,曹查理也慢慢成为家族内部的一个不和谐音符。对于这个公开的秘密,曹查理曾被问是否与张智霖达成共识才互相不提对方,他叹气,“唉,提干吗呢?互相利用?都没用,我没有什么可以利用。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去走,他有他的。我也不想影响他,他也不想。因为我拍三级片嘛,如果我是天王那就不同了。那个时候他刚刚出来,如果把我的名字放进去,就把他拉低了。”这种识趣,竟让人心生悲凉。

“回看自己的演员生涯,你后悔接拍三级片吗?”记者问徐锦江。

“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只是徐锦江到现在还疑惑于那只“神奇的手”,“我没规划,但就好像到了特定的时间,就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会带着你,或者推着你往这里走”,他继续补充道,“我只是觉得,一切都是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如今已很难分辨是历史选择了他们,还是他们迎合了时代,当三级片的潮水退去,留在岸上的,正如我们眼见的那样,他们或从大俗走向大雅,或依旧随俗沉浮,但这所有的一切也许都像诗人穆旦写的那样:我冷眼向过去稍稍回顾,只见它曲折灌溉的悲喜,都消失在一片亘古的荒漠,这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

(曹查理部分内容整理自公开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