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荣华对杨官璘 杨官璘胡荣华对局述评:从比较中看发展
比较杨官璘和胡荣华,早已成为棋界的议论焦点。然而春秋廿载,仍未有结果。为什么呢?人们往往从开局、中局、残局等方面来衡量棋手的高低。这种比法,对技术不全面或缺点比较突出的棋手,较易阐述;对技术全面或各方面都有所长的棋手,难以立论。
比方说,很多人认为杨官璘的残棋功夫比胡荣华高。论据如何?他们只能凭印象说,杨官璘往往多一只卒就“阉”死对手,要逼到他的主帅绕城逃难委实不易。可是,反问一句难道胡荣华的主帅御驾亲征,在风声鹤唳中抢先一步战胜对手,就不算高水平吗?也许是这个令人不能心服的说法,导致了胡荣华立意要跟杨官璘大斗残局。
一九七八年广东、上海、江苏象棋赛中,胡荣华开局时就主动兑去杨官璘双车,互显马炮兵奇能,剧战六七小时,还是平分秋色。
再比方说,很多人认为胡荣华的中局功夫比杨官璘好。现在对中局的探讨,并不象以往那么神秘,因为人们掌握了中局是从开局演变而成的钥匙。杨官璘在《弈林新编》中,提出了五七炮、高左炮、屏风马过河炮等布局中变的真知灼见。
无疑胡荣华擅长临枰应变,算度复杂局势是高明的。但是杨官璘对布局中变的路子却摸得相当熟,有些见解是超卓的。其实两人都象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罢了。 既然开局、中局、残局难以比出杨、胡的高低,那么以成绩论英雄,总算有依据吧?不错,胡荣华蝉联九届全国冠军,而杨官璘只获四届全国冠军,相形之下,胡荣华是高出一筹的。
这种对比,似乎无可非议,特别是胡荣华一参加全国赛就力冠群雄,随后历届全国赛都没有人能动摇过他的冠军宝座。
然而,有一种因素是人们忽略了的,那就是比赛制度。历届全国赛,总不离开大循环、分组循环、积分循环等方式。在这种一局过的剧争情况下,除了棋艺之外,还受到胆略、战术、风格、棋品、体质、年龄等诸多方面的影响。
往往是棋艺差不多或相差不远时,这些方面对得分起了决定作用。因此,要对他们进行比较,从其它方面来衡量,较为客观。 自从一九五六年第一届全国赛以来,杨官璘就成为各地棋手的“假想敌”。
很多棋手对杨官璘作的准备,远不是三几天的时间,并且争取的目标,不是两分,而是一分。杨官璘素以稳健著称,往往在没有风险而胜机较微、有风险但胜机较大的岔口上,他会选择前者而弃掉后者。
这种四平八稳的棋风,正合以和为贵的对手口味。出类拔萃的胡荣华,诚然一九六〇年第一次参加全国赛后,也成为棋坛群雄竞技的主一要目标,可是他的诡奇突兀、变幻无端的棋风,迫使企图平地逐鹿的对手到悬崖上搏斗,非决出雌雄不可。
每届全国赛,杨官璘虽然输棋不多,甚至比胡荣华输得更少,但和两盘等于输一盘,所以得分总落后于胡荣华。 杨官璘采用的布局种类不很多,常常使用先手当头炮和后手屏风马。每届全国赛,他对这两类布局都赋予新的变化。
由于目标暴露,战略战术就难以机动灵活,更易为对手所乘。在无形战线的激烈勾心斗角中,纵使杨官璘拆得再细致,再精辟,再巧妙,亦只能以微弱的优势进入残局,最后还得出尽九牛二虎之力,剥茧抽丝般跟对手苦缠,从一线希望中争取赢棋。
这样,一盘棋要花三四小时,甚至六七小时。象杨官璘的年纪和体质,一般两三局问题不很大,长时间对垒势必影响夺分的后劲。在持续近一个月的大赛中,最后阶段杨官璘所经历的艰辛,是言词所难表达的。
胡荣华则不然,采用布局的种类繁多,局式也不拘一格,往往令对手难以揣摩。每届全国赛,他都准备好一两种偏局或古局,如一九六三年的过宫炮,以及一九七四年的鸳鸯炮和龟背炮等。由于使用的布局不很流行,即使他拆得不透,总比对手未拆过或拆得少为好。
对流行布局,胡荣华亦刻意推陈出新。他的创新是从两方面寻求的:一是从理论推敲,如屏风马平炮兑车局,十多年来都是飞三路象的,这样在对方进车塞象眼捉炮时,势必退二路炮成担杆保护,影响另一侧翼的钳制力。
他变为飞七路象后,给马底炮留下一条退路,受车捉时无需它炮来解围,可使弹簧更巧妙有力。二是从劣势一方的布局寻找出路,这手有灌迷魂汤之妙,往往在对手自以为得计之际,突然晴天霹雳,形势急转直下。
胡荣华手里的王牌多了,自然能呼风唤雨,出奇制胜,常能在开局、中局定胜负。一九七四年全国赛,胡荣华每天比赛完后去看围棋,杨官璘还在酣战中。从这方面相比,胡荣华的精神消耗远较杨官璘少,而且对第二场的备战时间也远较杨官璘充裕。
中国象棋近千年历史,棋艺发展到现在已经达到空前未有的高水平,但决不是顶峰。在全中国,在东南亚以至世界其他地区,棋盘上的竞技具有广泛群众基础。
后浪推前浪,新一代的优秀棋手正在纷纷出现。胡荣华是在杨官璘扬名多年之后才踏入棋坛的,年龄较杨官璘轻二十岁。老将宝刀不老,新秀推陈出新,各显奇能,竞攀高峰,正是棋坛兴旺蓬勃的可喜景象。我们在欣赏杨、胡棋艺,探讨两位大师的特长和弱点之余,期望着新进的棋手能博采众家之长,学习前辈精心钻研精神,把棋艺推进到又一个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