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国郑南宁 王树国好校长 专访校长王树国:西安交大应坚持特色 把学科办好办精

5月12日中午,履新不到一个月的王树国校长与e瞳网记者相约在康桥苑二楼共进午餐。e瞳网对王校长进行了独家专访。

记者:您来到交大之后,同学们经常在校园里看到您的身影。最近有没有看到让您印象深刻的人或事?

王校长:交大非常漂亮,特别是中轴线上,从那些壮实的梧桐树可以看出一个老校的底蕴。但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大方懂事的学生们。我到咱们学生自己创业的咖啡屋等地方能看到,同学们眼睛里流露出那种眼神,不是冷漠,是阳光和热情,而且举止得体,彬彬有礼。

我特别看重学生的这种和陌生人打交道的能力。所谓独立生存就是你要学会和周边的人包括陌生人打交道,和各种层次的人打交道。核心就是你一定要有爱心、包容、和蔼可亲,能够让别人发现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记者:社会印象有“像交大这样的学校,学生的专业素养扎实,综合能力不足”。这是不是工科学校的普遍现象?您对他们的发展有没有什么建议?

王校长:工科学生可能多多少少都带有这种所谓的“干活多,说话少”的特质。这种特质的本质是他们更希望用自己的真实能力来获取领导的信任。我之前到剑桥大学去访问期间,剑桥大学的一位副校长跟我说,我特别希望从哈工大能够多来一些学生,因为他们特别诚实和踏实。当然我更希望我们学生既有很好的专业素养,同时也有很强的综合素质,包括领导能力、创新能力等。

其实,咱们实行的书院制很大程度上就是这样的出发点,学生需要这样的环境来激发相关的潜质。所以书院我还是蛮喜欢的,但是我特别不希望书院和学院割裂开来,因为学业素质和其他素质是要综合起来发展的。

记者:您在哈工大特别重视学生教学工作,成立了基础学部以及确定了硕士两年制,实行这些政策,您当时的想法和考虑是什么?现在回过头了看,您如何评价这些政策?

王校长:基础学部是高中那种目标单一、节奏紧张的学习生活和大学里氛围自由宽松的学习生活的一种过渡。很多学生从高中到大学这种学习方式的转变上很不适应,所以我感觉到学校有责任去帮助他们。当时在哈工大实行的基础学部都是小班制,形式上和高中差不多,配有班主任和辅导员。

让大家逐渐地感受到大学的学习生活是什么样子的,而不是突变。大学的第一年我特别看重,因为对学生们来说太关键了,一旦放松了可能就把他们的一生给毁掉了。尤其是有些学生由于大一学习方式转变的不及时,导致后面挂科太多而退学,我觉得要做些事情帮助他们,这是我办基础学部的一个出发点。

至于硕士生两年制,我是一直坚持的。它有一个国际统一问题,我们不能单搞一套。我们硕士生做三年,在国外都已经是博士了。我们的社会对研究生期望值太高,恨不得硕士毕业就什么都能干。我主要是考虑你们这个年龄段耽误不起,因为时间太宝贵了。可能你们提前进入社会一年,你们今后人生完全不一样的。可能耽误一年,就又是一个结果。

但是很多老师反对我的观点。总说再学一年他就更成材了,当然老师是惜才如金的。我说再学两年会比现在干的更好,我们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你们的时间耽误不起。这是最需要发挥才能的时候,如果完全扣在学习上,可能会浪费了你适应社会发展的大好时光。相比较,你还不如把那一年交给企业,他在企业就锻炼一年,可能比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还要多。

记者:您最近也在对交大做一些调研,结合在哈工大的经验,您未来将会在哪些方面进行相关工作?

王校长:交大有交大的特点,比如交大有书院,哈工大没书院。本来交大就有学生培养质量高的优秀传统。在教学质量很高的前提下,可能会在培养他们的综合素质上多做一些工作,尤其是国际交流、合作等方面。

我鼓励优秀学生出国,有些老师可能不理解:这么好的学生你怎么给送出去了啊?为什么一定要去国外,在国内就学不好吗?我就问他一句:这要是你自己的孩子,你会怎么办?我的观点就是,怎么有利于学生的健康成长,我们就采取什么方式,因为目的都是培养学生。

不是说出去才有历练机会,因为我不可能百分之百把所有学生都送出去,敞开也是很重要的部分。咱们交大一年来往的这些外国学者我估计可能得上千,这是对学生来说是特别好的锻炼机会。但是往往大学都把这个看成一种纯业务活动,找张教授找李教授,来了就闷在屋里跟他们谈合作的事,谈完了拍屁股走人了,这个特别不好。

所以我说过,不管你是多大牌的教授,哪怕你是诺贝尔获得者,只要你来到学校来你就有一个任务,就是要和学生面对面的要交流。

还有另外一个,所有来的这些大牌教授,第一个接待他的,一定是学生。我为什么让学生接待他们呢。第一,我相信我的学生有这能力。第二,这是他们难得的和这些国外大牌儿教授接触的机会。第三,这也是个基本训练,这种重大事项活动的组织,让你陪一个代表团,陪两个代表团,让你绞尽脑汁去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做到最完美。

第四,外国这些专家特别喜欢和学生接触,是我们没有给他们这种机会。做这样一些事情你就要想到怎么让学生受到更多益处,如果你想到这一点的话,就会发现其实有好多资源我们还没有好好的利用起来。

后续,围绕着学生综合能力提高这方面是第一位的工作,第二位的工作是要把我们交大昔日的辉煌再展现一下。最近社会上有人议论这个排名,严格意义上我不太赞同这个排名。但是呢,你赞不赞同是你的事,人家看不看是人家的事,所以我还是希望把咱们交大真实的一面展示出来。如果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够,我们认认真真地去弥补。

首先就是要把我们交大所有的学科办好办精。我们现在学科发展不平衡,可能工学相对好一些,理学、医学、人文社科就相对比较弱一些,这对学校的发展特别不利。我们不能等,因为不进则退,我们要想尽千方百计让这些学科尽快发展起来。我认为,交大的学科,在国内高校中,应该都是最好的学科之一。

记者:从生源来讲,交大对于高分考生,尤其是经济发达思想开放地区考生的吸引力明显不足,您觉得要怎么去吸引这些沿海的高质量学生?

王校长:我觉得还是用内在的办学质量吧,去告诉社会,告诉想报考的孩子。因为这种事情,如果你一个学校自身不争气,赢不得学生的信任的话,你采取什么方法都无效。我就经常告诉我自己,如果这个学校办好了,可能今年不知道,明年不知道,到后年社会就知道了这个学校办的很好,能够育人。

所以我还是想把心思放在学生的培养上,而且是实实在在的让学生从中受益。然后把这些真实的情况,展示给高中的同学们,展示给学生家长,展示给社会,我觉得会赢得社会的信任,然后大家都会来。

另外,还有很多学生想上交大上不了。所以你往前看,大概有两三个人比你强,你往后看,九十多个人不如你。所以这时候你要充满自信,争取做得比现在更好。别老看着社会不公平,其实社会很公平,只是咱们没有做到最优秀那个份儿。所以,我们需要考虑的是怎么能让自己做到最好,把社会可利用的因素都利用起来,包容起来。

记者:我们知道交大和哈工大都处于经济欠发达地区,有很多人认为地理位置限制了交大的发展,您如何看待?我们应该怎么应付?

王校长:交大所在的地方可能欠发达,但如果在这个艰苦环境下你脱颖而出,可能比那种环境下来的机会更多。因为这地方资源少,你突然出来了,可能会更能引起大家的关注。我觉得任何事情都是两个方面。当你有利的方面获取的时候,可能其他一些方面就丢掉了。

这个方面虽然看起来艰苦一点,但是你获取的成长的机会会更多。所以有时候客观条件真的很难分辨,是好还是不好,关键看你怎么利用它。你利用好了,不好的条件也是好的。你利用不好,好的条件也发挥不了作用。

记者:我们了解到,您最近参观了咱们交大的实验室。您在参观完之后有什么体会呢?

王校长:我目前参观的实验室,都是王牌实验室,都是国家实验室。我看完以后,感觉还是蛮振奋的,因为有一批国际水平的专家学者在里面工作,至少我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交大。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学科都这样,我也看到了一些相对比较弱的学科,这是我着急的原因所在。所以在后期,一定要把强势学科建的更强,把这些弱势学科要尽快地提起来。

一方面是努力寻求资金支持,更重要的是人才队伍的建设,要引培并举。一是把我们现有的师资队伍,通过交流、培训,让他们快速提升。另一个是给政策,尽快地引进一批高水平的教师。然后围绕着这些人才去配置资源,让他们把能力发挥出来。这样才能够把学生培养得更好,把学校建设的更好。

记者:谈到师资建设这个问题,那就避免不了一个问题,就是近亲繁殖。各个高校也都面临这个问题,这个您怎么看?

王校长:近亲繁殖,这个从生态学的角度来讲肯定是不可持续发展,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是这样,当然学术也面临这个问题。近亲繁殖的一个最大的弊端就是学术方向展不开,师傅带徒弟,越带越窄。如果学术来源多元化的话,它会不停地有新的思想碰撞,产生新的。

所以,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采取的措施是,哪怕你是本校最好的学生还是院士教授都主张留你,但是你必须要出去转一圈儿回来,我才能够接受你。所有留校的年轻教师,你必须要根据发展计划,到你这个学科世界上最强的高校,你去给我待上一两年,然后你再回来报告,你这一两年都干了什么,如果合格的话,你再留校。

记者:在生活方面,学生抱怨比较多的,有些问题学生常年反映但一直没有得到解决,可能就存在行政效率地下的问题,据我们了解到,在哈工大,有同学反映说图书馆还书的时间和上课的时间冲突,第二天问题就解决了。请问您怎样保证这么高的行政效率?

王校长:这个还书问题我印象深刻。关于你提到的这个问题,你们给得我点时间把这个机关工作作风整顿一下,真正要把他们的工作习惯从一个松散状态调整到一个高效状态,那还真的需要一个过程,但是一定要抓,工作效率不抓,会影响一个学校。

可能学生有意见到不了我这块儿,在中间就卡住了,我不希望这样。另外,我希望卡住也没关系,如果你真办事儿,到你那儿就解决了,那不是更好吗,你省的到我这儿才解决反倒啰嗦了。一定要提高执行力,就是说你不需要花任何成本代价,你稍微责任心强一点儿就能够解决的问题,一定要解决。所以这两条我一定要督促他们。整顿作风,提高执行力,提高工作效率。

记者:我们之前在微博上有搜索过您,但好像没注册微博账号之类的,您会不会注册呢?

王校长:不是我不注册,我是没有时间去看这些,我现在从早到晚满脑子都是咱们学校的事。这些事情如果不做呢,对咱们交大后续发展会影响很大。但是怎么弥补呢,我就至少坚持每天中午到学生来这会儿来吃个饭,跟大家走一走,听一听,晚上有时间呢到各个书院走一走听一听,别闭塞了,学生的声音,要确保能听到。

还有呢,就是抓一些关键的要害,那些真正影响学生发展的要害,这些不改对学生的影响更大,这些关键环节一定要抓住,至少先把那些主要矛盾解决了,这些可能是我近期要解决的主要工作。

至此,e瞳网记者与校长短暂的交流也结束了。作为交大的一员,我们诚挚地希望交大,我们的母校,能够越办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