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闻讯陈赓死】陈赓死台湾蒋介石流泪:因难忘陈赓的救命之恩
蒋介石“难忘”陈赓的救命之恩
广州长堤八旗会馆。
自从蒋介石借廖案替汪精卫赶走胡汉民,又得到汪精卫的默许,驱逐了许崇智,军校新党代表汪精卫成为这里的常客。
“活见鬼!你们团的编制必须改变!”站在蒋介石背后的汪精卫听到他在训斥一个原许崇智的部下。“你先回去,我请周主任给你们派个得力的党代表。”蒋介石愤愤然嚷道。
那个部下走了。蒋介石陡地转身,但一瞧见是汪精卫,脸上的怒气立即化作微笑,温和地提醒他:“兆铭,你总是来得很及时。”
客厅里摆设着红木茶几和靠背椅子,茶几上放着听装香烟和烟缸。客厅的墙上,挂着孙中山和蒋介石合影的放大照片:孙中山穿着中山服端正地坐着,蒋介石全副武装,佩着指挥刀——长剑,笔直地站立在孙中山的后侧。相片的上面,挂着孙中山亲书的条幅:
安危他日终须仗甘苦来时要共尝
——介石吾弟嘱书
汪精卫坐下,对蒋介石彬彬有礼地颔首,莞尔一笑。尽管两个青年领袖时刻都在角逐权位,但当时更需要的是联合,共同的敌人是陈炯明。
“我看了你的东征计划,好极了!”汪精卫兴高采烈地说。
“现在重要的是实施。归并过来的许崇智的许济部情况很糟,我怕他会拆烂污。”蒋介石忽然转头,小声问,“这件事你没告诉尊夫人吧?”
“告诉她干什么?”汪精卫懒懒地回答,“军事行动我对她一概守口如瓶。”
蒋介石笑笑。他听说汪精卫的夫人陈璧君,是个行为怪僻、性格乖张的女人。有人形容她“有时似三姐,有时似泼妇;有时是资产阶级的淑女,有时是乡村的婆娘”。据说当年汪精卫在南洋一带活动,陈璧君曾多次听其演讲,汪精卫擅长口才,而且相貌堂堂,陈顿起爱慕之心,立志要嫁给他。本来陈璧君身体肥胖,其貌不扬,可汪精卫打听到她是富商之女,亦为之动心。
汪精卫行刺摄政王被捕入狱,陈璧君曾以大量金钱上下买通,以图营救;加上清廷内部分化等原因,汪才获释出狱。不久,辛亥革命成功,民国建立,不同意婚姻的陈父病逝,两人才得以成婚。汪的未婚妻刘某,闻讯悲痛欲绝。
后来汪精卫瞒过陈璧君每月给她五百元生活费,才算了事。陈璧君未受过什么教育,文化程度不高,其家人常说“听得夫人一声叫,心里怦怦跳”。汪精卫也怕她几分。平时在汪身边布下亲信耳目,汪的一言一行,陈璧君了如指掌。蒋介石生怕她知道会走漏风声。
“介石兄,我带来一份公告,你看看,或许对这次东征有些督促作用。”汪精卫脸上露出一种心满意足的神气,伸出那双精心保养的白皙的手说,“我已签上你的名字,如同意,立即传达。”
蒋介石接过文告,不慌不忙地打开,读了起来。他边读边在上面修改,全文变成这样:
重征东江训诫:
一、军人最后目的是在于死。古语所谓“好汉死在阵头上”;孔子所谓“杀身成仁”是也。
二、打胜仗的秘诀:1.严守军纪,2.服从命令,3.保护人民,4.万人一心(团结精神)。
三、革命军口号:1.不要钱,2.不要命,3.爱国家,4.爱百姓。
四、革命军十不怕:1.不怕死,2.不怕穷,3.不怕冻,4.不怕痛,5.不怕热,6.不怕饥,7.不怕疲,8.不怕远,9.不怕重,10.不怕险。
五、保护百姓(不拉夫,不抢物,不捐饷,不占屋)就是实行三民主义。反之,扰害百姓,就是违反主义反革命的强盗军队。
六、毋忘革命军的连坐法。
七、要紧记着革命军的刑事条例。
八、革命军只有前进,不许后退。退却是军人一生无上之耻辱。
九、革命军人,要忍耐到最后的五分钟,非得到最后的胜利,决不放手。
十、我们的名誉,是已死同志们的头和血换得来的。我们切不可忘了杀害我们同志的仇敌,大家要为已死的同志来报仇。
汪精卫赞许地点点头。他暗暗思忖:蒋介石善于辞令,又正当春秋鼎盛,两眼炯炯,再加上靠海人那种肤色,往往标志着百折不回的冲劲和斗智的能量。他不仅吸引了妇人的目光,也成了有魄力的男人的观察对象。汪精卫不能不承认,这个跟他一样的中年人的眼睛里闪射着狡诈的光芒,显得充满把握和自信——那些一半是天生高傲、一半是天生要当领袖的人的突出特点。汪精卫预感到,在共同的敌人消灭之后,他们之间很可能成为新的敌手。
为了准备第二次东征,蒋介石忙于调兵遣将。
贺衷寒被召唤来。
蒋介石在椅背上慢慢地倒过身来,目光变得温和些,盯在贺衷寒的身上,笑吟吟地问:
“你当我的侍从已有些时日,领悟些什么?”
“校长身边住,胜读十年书。”贺衷寒也是微笑着回答。
“你言过其实了。我让你们在我身边,是想让你们了解我的工作作风和指挥特点。一旦身负重任,相隔千里,也能领会我的意图,你明白吗?”
“我希望永远能侍随校长左右,聆听教诲。”
“我要献身革命,你也不能只为我一人。这次东征,我派你去第一师第一团担任党代表。你要知道,第一师是跟随我的最忠实、最勇敢的部队,我要把它锻炼得无坚不摧,成为天下第一师!”
贺衷寒虽然立正站着,双腿又一并,再次立正,被紧扣着的军装憋得满脸通红,说道:“校长放心。我决不辱一师英名!”
蒋介石摆摆手,踱到军事地图前面,似看非看,又嘱咐着:“你当党代表,就只做党的政治鼓动工作,不要和青年军人联合会纠缠,更不要逾越职权,干扰团长刘峙的指挥。”
贺衷寒对蒋介石最后一点暗示大惑不解。他虽然学究气十足,很难说他才华过人,但骨子里是傲慢的,按他的性格是要对团长之类趾高气扬的。蒋介石为什么约束他的权力呢?他走出会客厅时,脸上蒙上一层灰白,心事重重。
蒋介石又传唤蒋先云。蒋先云进来时,看见陈洁如在厅里,连忙一缩头退出来。蒋介石好像仰在椅子上打瞌睡。
“进来,进来!”蒋介石睁开眼,说他并没睡,即使睡着,也能觉察到周围的动静。
蒋先云犹豫了一下,进屋坐下。
“我这次东征,准备三个师全线出击,各个击破……”蒋介石详细描述他的作战计划。看得出,这个计划是他在政治生涯中,对自己的冤家对头进行长期研究所得出的结论。1922年蒋介石在上海交易所做投机生意失败,走投无路,遂拿着张静江的信到广州找孙中山。
孙中山一看他是日本士官学校的留学生,又在陈英士下面做过事情,便委他当总统府的少将参谋;不几天,调充粤军第一军副参谋长,军长是陈炯明。第一军是孙中山培养起来的一支军队。这时广西军阀陆荣廷不服从孙中山,孙中山准备出兵讨伐,以陈炯明的第一军为主力。
但陈炯明已有阴谋背叛孙中山之意,他认为蒋介石是孙中山派来监视他的,所以在出兵广西之前,请求孙中山把蒋介石调走,调到粤军第二军当少将参谋长。蒋介石在陈炯明军的一段时间,察觉到陈炯明有背叛孙中山的意图,向孙中山告密。
哪知孙中山不相信,还说:“陈炯明与我(是)患难之交,决不会背叛我的。”蒋介石见孙中山不相信他的话,认为在广东难以发展,便请病假回上海。6月,当讨伐军至广西贺县八步时,陈炯明在广州叛变,包围了设在观音山下的总统府,孙中山被困在府里。卫士们与叛军激战,子弹打光。
正在危急之际,6月17日,蒋介石带着几个日本领事馆的日本人,进入总统府,保卫孙中山到沙基登上楚豫兵舰。次日转到永丰舰,坚持到8月初,孙中山离永丰舰乘英舰赴香港转沪。蒋介石随行。1922年底,滇桂联军占梧州,东下讨伐陈炯明;次年1月,陈炯明溃退东江。
2月,孙中山返广州,就大元帅职。蒋介石跟孙中山一起回来,深受信任,被升任许崇智的第二军中将参谋长。1925年,陈炯明又被蒋介石的党军赶出广州,对蒋介石恨之入骨。正是这些跟他作过战、一心一意要搞垮他的对手,使他的权势日益增长,使世人对他望而生畏;然而仅凭他个人,他并不具备赢得这种声望的才华和胆略。
他要依靠共产党人去加强由许崇智旧部改编过来的第三师。这件事他多次和周恩来协商过。周恩来曾叫包惠僧去三师当党代表,包认为自己是一介书生,毫无作战经验,不愿去。但三个团的党代表都换成了共产党员:七团蒋先云,八团张际春,九团王逸常。
蒋先云很乐意上前方打仗。他想向蒋介石交代完参谋工作,就到部队去。蒋介石制止他:“你现在去当党代表,打完仗再回到我的身边。你不仅是我的杰出学生,而且和我同宗。所以我们要同舟共济……先云,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一个老母亲。”
“哦,你要好好孝敬老人。母爱,这是人世间最崇高、最慈祥、最温暖的爱。想我每次离开奉化时,家母就哭得像泪人似的,我心里也不好受。给她寄钱了吗?”
“没有。”
“洁如,”蒋介石朝里屋唤道。陈洁如袅袅婷婷走出来,站在蒋介石侧后。她身穿一套玫瑰色缎子裙衣,外面罩了一件白色薄纱背心,头上和胸前的带状饰物也是玫瑰色。她并不像其他女人那样珠光宝气,但很雅致;她的容貌介乎俊俏和一般之间,就像常人所说的,是一个“中看的女人”。
蒋介石朝她扬扬手:“你拿出我的一百元,送先云寄给他的母亲。”
蒋先云退后,竭力推辞着:“她在家里生活得蛮好,有我姑婆照料。”
蒋先云所说的“姑婆”,是他邻居家的女儿,叫蒋秀女。因生活贫穷,常帮人做小保姆,也经常到先云家玩,陪伴蒋老太太。虽然比蒋先云大三岁,但按农村宗族辈分,蒋先云喊蒋“姑婆”。
“你成婚了没有?”蒋介石滑稽地眨着眼问。
蒋先云脸红了,不置可否。学生们一致公认,他举止乖僻,但精明能干。举止乖僻,是指他阴沉、恬淡,几乎是清心寡欲的一种古怪性格,但并未达到性子乖戾的地步。他的这种乖僻,也没减轻他的才华在同学心目中的分量。他沉默,对某些女性的好感和爱慕也只闷在心里。只消某个姑娘或女同事对他投以青睐,他立即惊慌失措起来,心头发凉。
在蒋先云的老家新田,乡间旧俗很重。同姓结婚者,不许进宗祠,不许入宗谱,不许喝清明、生日酒,直至“革除”——开除族籍,驱逐出村。至如堂兄妹结婚者,轻则罩禾桶游村,重则要捆石沉潭的。
1922年蒋先云受湘区党委派遣,去安源协助李立三工作。他比李立三小三岁,其时年仅17岁的李祗欣亦随兄在安源。蒋先云与李立三工作关系和私人关系均十分融洽,与李祗欣亦由友情发展到爱情。
他好久没和祗欣见面了,在是否与她保持关系上,仿佛经历了一场痛苦的灾难之后,终于得到了解脱,他和她的关系按乡间的风俗定了下来。但情感的火焰似乎也随之熄灭了,他远远地躲开追求他的对象,拒绝与她们中的任何人单独共处。
“我准备马上到七团去。”蒋先云言归正传。
“可以。你把家乡地址告诉我,我派人把钱帮你汇给老母亲。”蒋介石示意陈洁如回房。
“谢谢校长。”
“本校长应该以慈母之心待所有之同学。我本来考虑让你也在一师,但你与贺衷寒他们水火不容,这点令我十分担心。打完仗以后,我一定想个办法,彻底解决你们之间的争端。”
“校长,我该告辞了。”蒋先云不愿多谈这个话题。
蒋介石却希望他多待一会儿,又问:“陈赓那个连在哪里?”
“在二师四团。”
“哦,这个团是主攻惠州的团,好……”
长长的军列已经静卧了四个小时。原定12点出发,后又改为16点,但现在已经18点了,第一军司令部的人还在车站上坐等。为了预祝胜利,苏联顾问启开两瓶香槟酒。按照行军的方式,以菜缸作酒具,用橙子下酒。人们吆喝着,为准备从敌人那里缴获2万支步枪、20挺机枪和4门大炮而干杯。火车抽搐了一下,终于开动了。车厢里闷得令人窒息。
蒋介石望着窗外,似乎又昏昏欲睡,陷入了梦境。
随着苏联军事总顾问加伦将军的离去,其他人对第二次东征的战略和战术准备的影响显然削弱了。现在的主角是蒋介石。
早在第一次东征时,惠州要塞总使蒋介石牵肠挂肚,他力图不惜任何代价占领惠州。当时加伦阻止了他。后来证实,加伦是正确的。这次蒋介石决定以强攻惠州作为第二次东征开始的标志,把主要攻击指向五华—兴宁—梅县一带,使敌人不致撤往福建和江西。在第一次东征时曾经发生过这种情况。
惠州像所有中世纪要塞那样,有着传奇般的荣誉。人们传说自有要塞以来的两千年中,尽管包围者进行了多次尝试,但它一次也没有被攻克。是啊,这一传说同任何传说一样,包含着合理的内核。最近几年的军事实践毫不含混地揭示了这一点。在1922年,当时孙中山直接指挥的三万人的军队包围了要塞。
那时还有三架飞机参加战斗,向要塞投下近百枚炸弹;在惠州要塞的东南城门墙下挖了地道埋上地雷,把城墙炸开了一百米。然而敌军在城墙倒塌的地方用圆木尖柱修了防御工事,守住了惠州城。现在,蒋介石听说要塞上有带电的铁丝网,要塞墙下有秘密的地道,等等。不久前的土匪、军阀杨坤如当了五年的惠州寨主。
他和周围的地主匪帮们勾结得很紧,还收留了8月间被国民革命军解除武装的许崇智的粤军残部。蒋介石费神猜想了许久:杨坤如究竟是抵抗呢,还是投降?当然蒋介石最希望不战而胜。所以在攻城的前一天,还给杨坤如拍了一份电报,他以政府的名义建议杨坤如投向国民革命军一边,把军队调往白芒花地区。没想到这份电报使军阀更加确信要塞坚不可摧。
10月6日,蒋介石在瞭望车上发出进攻惠州的命令。
强攻任务由第二师四团和第三师承担。
四团召开大会,在会上团指挥部号召战士自愿参加奋勇队,并答应在拿下惠州以后,奖给奋勇队员每人三十元。在演讲人面前照例摆上糖果、水果、花生和留声机。讲完话以后,就请到会的人吃东西,然后又听留声机。
10月13日上午10点开始轰城,天空出现了一架飞机,它的任务是向该城投掷炸弹和散发传单。
14点:飞机飞来飞去,发起攻击。
17点:惠州城北门被炮火打开了。但是,敌人对着城门布置了两挺重机枪,使得冲上去的士兵像镰刀割白菜一样,被扫倒一片。二营长在指挥奋勇队进攻,但他也很快就牺牲了,在率领一群士兵抬着两架梯子冲到城墙跟前中弹倒下了。260人的奋勇队伤亡了一半。
继他们之后转入进攻的一营失去了营长和所有连长。
预备队只剩下二营了。
刘尧宸团长急了,让副团长代替自己指挥,带着陈赓所在连一起过河湾去了。他想亲自带人强攻,以挽回局势。刘团长过去是一个骑兵。古时候,当骑兵是主要攻击力量时,军队里有一种说法,在骑兵身上首先起作用的是热血,然后才是头脑,刘尧宸正是这样的人。他把士兵分成小队,从皮套里拔出转轮手枪大声命令:
“冲啊!跟我来,杀!”
跟在他后面的司号员吹了好几遍进攻号,陈赓和部分突击队员跟着团长冲了上去。“哒哒哒”一阵机枪声,刘团长被拦腰射进一排子弹,顿时血流遍体。他仍然挺立着,大声疾呼登城。陈赓看见团长倒下,急忙扶住团长的腰,团长像一堵墙一下子坍塌,陈赓大喊:“团长!团长!”没有回答。一颗子弹打伤他的左脚,他忍着痛一把拔出弹头,背上团长就往后撤。余下的奋勇队员也隐蔽到河湾那里去了。
10月14日11点:蒋介石、周恩来来到惠州城下。昨晚随团长进攻的四十人只剩陈赓等十几个人。悲痛的士兵把团长抬出战场,他没有恢复知觉,牺牲了。
大本营里笼罩着一片沮丧情绪。
蒋介石板起面孔,紧锁双眉,不停地踱来踱去。他在考虑取消整个惠州战役的问题。
参谋长胡谦旁若无人地说:“历史上从来没有以肉击石的!”
第一军政治部主任周恩来默默地思忖。他有点心绪烦乱,凝视着蒋介石,突然开口说:
“为了振作我军的士气,现在无论如何要把战斗进行到底,直至取得胜利。”
蒋介石一面细听,一面不停地啧啧:“炮弹都快打光了。与其失败,不如放弃强攻,或者推迟五天,等从广州运来炮弹。”
“不行。敌人可能在这段时间给要塞增援部队,仗就更难打了。”周恩来说完,侧耳听着城里突然传来的歌声和锣鼓声,敌人正在庆功。“我坚信士兵的革命觉悟。我再动员共产党员冲锋。”
陈赓进来报告敌情,建议:“现在战士们怕城墙上的通了电的铁丝网,为啥不派人去破坏城里的发电站?”
纹丝不动的蒋介石突然回过身,打量着似乎陌生的陈赓,显露出惊讶:“对!攻城莫如攻心!这是个绝妙的计谋!”
“我去执行吧!”陈赓胸脯一挺。
“不,派一个排长去就行。”蒋介石放低声音,“你留下。打完惠州,你带一个加强连到总指挥部来担任护卫。”
13点:为围城部队运送炮弹的军官回来了。城里的发电站被破坏了,城墙那边的回击火力立刻停止了。先导部队从河湾出发:最前面的两人,右边的手持蓝色国民党旗,左边的举着红色军旗。抬梯子的士兵跟在他们后面。然后是负有保护任务的三人小组。
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战友立即拿起梯子继续前进。就这样,有八九个士兵跑到了城墙跟前,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放梯子,就被敌人的炮火击中了。只有连党代表没有受伤,他手中的旗帜在墙根飘扬着。士兵们以锁链形的队列向前作短距离跃进。
墙根下已有15个人了,敌人着慌了。从城墙上重又扔下石头、石灰、滚木,往下倒滚烫的焦油和开水,浇在用梯子攻城士兵的头上。墙脚那里的草都烧着了。自造的装满了炸药的手雷和手榴弹一起扔了下来,炸成一团。
蒋介石站在飞鹅岭炮兵阵地,指挥炮兵射击,炮弹在城墙内频频爆炸。
15点50分:陈明仁连的士兵在猛烈的机枪火力掩护下,搁好了第一个竹梯子。一个头戴宽边草帽的士兵紧扶着梯子爬了上去。左边又架好了一个梯子,一名共产党员士兵正在往上爬。指挥部那间破房子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的望远镜都对准了那个士兵。
只见他已经够着城探底部,往墙上扔出了一枚手榴弹。一瞬间大家都愣住了……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又过了一秒钟。万岁!这个战士登上了城墙。顿时墙头落下好几架梯子,官兵们攀扶梯子,神奇般敏捷地往上爬着。
16点15分:伤亡已达600人之多的东征军过了东江。城郊弹痕累累,一片废墟。城墙脚下到处是乱扔的士兵的草帽、大檐帽、鞋子。桥上(四团长就在这里负了重伤)多处血迹斑斑,离桥几步远的地方躺着许多死尸,稍远点放着稍稍打开的棺材,露出了死者的脸。但不管怎么说,党军的旗帜已在惠州城头飘扬。
蒋先云所在的由旧粤军改编的第三师,被惠州之战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师长谭曙卿不探虚实,向华阳一带草率出兵,结果被叛军主力林虎部重重包围。蒋介石刚从惠州之役恢复了元气,仗着命运和扩大战果的急迫心情,立即驰赴华阳方面督战。
他站在莲花山上,四下眺望。山下到处是飘摇的“林”字虎头旗。谭部已溃不成军,丢弃的辎重、蚊帐和枪支遍地皆是。七团党代表蒋先云挥舞着手枪,试图叫溃散的部队停下来,然而士兵素少训练,只顾逃命,蒋先云急得在路口站成个“大”字形,大声喊道:“不许跑!谁跑枪毙谁!”几个士兵跑过来,两人抱腿,两人抬胳膊,把蒋先云连人带枪架走了……
第三师的三个团被敌人打垮两个,打死了一个团长、两个副团长。
蒋介石心头猛然感到一阵刺痛,满手都是虚汗。他默不作声地大口喘气,嘴巴不住地抽搐。
“护卫连,护卫连呢?陈赓!”
陈赓像豹子一般蹿出掩体:“我在这儿!”
“你带上所有的人,冲上去,一定要把阵地夺回来!”
“是!”陈赓一面走,一面很快从裤带里拉出衬衣,把它抖了一下,使冷空气钻到他汗流浃背的肉体上去。他喊道:“护卫连注意!”
“等一等,你先不要离开我!”蒋介石搔着后脑勺哼着,对着地图指指戳戳,惶惑地咕咕着:“炮兵一营呢?工兵连呢?”
丘陵周围的枪声愈来愈密。地面在炮声里颤抖。防守的堤堰早已溃决,东征军像潮水一般后退。士兵们满腿染着草汁和泥屑,从指挥部飞也似地掠过。蒋介石再也无法忍受,他目光凶狠地盯着陈赓:
“你是‘黄埔’的好学生!现在革命危在旦夕,校长命令你,赶快下山,到前面向谭师长传达我的命令,不准退却!临阵脱逃一律枪毙!”
陈赓拔出驳壳枪,冒着炮火,只身跑到前沿,找到谭师长,传达蒋的命令。谭曙卿嘿嘿地,只顾用拳头砸腿,无计可施。他也觉得非常丢脸。他呼地站起来,用衣袖揩干脸上的汗,用军刀飕飕地劈着空气:“我再冲一次!”可惜,跟在他背后冲锋的只有少数几个人。不一会儿,便被炮火挡了回来。
陈赓回报蒋介石。
蒋介石一阵剧烈的抖动,脸由于拼命用力涨得通红。
“校长,我带我的连冲吧!”
蒋介石把干燥的嘴唇舔了一下,坚决地说:“我命令你代理三师师长,指挥三师反冲锋,快去!”
陈赓叫了一声,挥舞着驳壳枪,跑下山梁。他拦住一伙溃退下来的粤军,喊道:“站住!蒋总指挥命令我指挥你们!我是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