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爱到这刚刚好
那一年,你说高考志愿我们报同一个北方小城,因为我喜欢,因为你说你要离开南方,去北方看看。我满心欢喜,我以为我遇到了志同道合、迁就满足我的好男人。青春年少的我,竟把你给的承诺当真了。第一次情感的萌动,让我对你许诺的未来了充满期待和希望。
我以为外面世界,天高水长,我们的爱情细水长流;我以为校园生活,美好充实,我们的爱情清纯甜蜜;我以为大人的世界,复杂多变,我们的爱情久久长长……然而一切都是我以为。
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你说这样的巧合,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们今生今世势必会相逢相爱相知。你数理化成绩那么优秀,文科却不如人意,我文科成绩斐然,数理化差的出奇,你说这是上天赐予的最佳组合,要我们相互扶持着走到更高学府。
你说你的父母喜欢本地姑娘,而我刚刚好跟你一样,出生在长沙,你说这是没有地域差异,没有异地风险最好的爱情模样。你说你一直生在南方,还不知道北方什么样,想去北方上大学,我说我喜欢东北,你说连想去的地方都那么一致,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说。
你说了那么多,都像是一张已经没有信用的的信用卡,既不能提现,更不能透支。
高考前,你信誓旦旦地说不管彼此成绩如何,一起报哈尔滨的大学,不能同校,但求同地。你说你喜欢我,不想和我分开。我信了。
我依旧记得高考前的前一晚,我们一起走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你第一次牵了我的手,嘱咐我一定记得彼此约定,我抬起头,看到你眼神里的坚定和爱意,你吻了我的额头,我吓得定定站在那里,像一只迷失方向,找不到回家路的麋鹿,不知所措。
那晚月色朦胧,星光璀璨,路灯昏黄,微风习习。你我的影子那么细长高大,我们的爱情听起来那么真挚美好。
高考,就像是一个命运的宣判官,一锤就敲定了我们的来路和去路,容不得一星半点复杂情愫。
一个分数线,就像是一个人生的分水岭,你在线的上面,我在线的下面。这道分水岭,像是横亘在你我之间一条永远也无法填满和跨越的鸿沟,因为沟底总是暗波涌动,汹涌澎湃。
一张志愿表,就是你我的未来,我在这样志愿表上,守住了你给的承诺,而你却填了另一张志愿表,你的那张表上,再也没有你考虑过的未来和过往,只有分水岭下的暗流涌动。
你偷偷改了初衷却没有告诉我,我只身一人去到了你许诺的城市,在这座城市里感受着你一天天背叛的蔓延。而我却还是坚持爱你。你依然留在了南方,去了仅一江之隔的武汉,你说你害怕自己的二本线去北方会滑档,滑成三本,滑成跟我一样的大专。我笑了,终究你还是介意并嘲笑着我是大专生。
我来到了本来属于我们两人的哈尔滨,我看到这个城市白天车水马龙,夜晚灯红酒绿,我享受着一个人的落寞与孤寂,拼命努力还是想要去爱你,守住你给的第二个诺言。你说异地四年是对我们爱情的考验,没关系的,经过考验的爱情才能长久,日后走到婚姻才会更加幸福。我又一次信了。
我学的计算机专业,还选修了英语,你学的国际贸易。你说毕业以后去北上广你我的专业会很有发展。
三年里,没有你的陪伴,我更多的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我想要努力缩小你我之间仅仅10分之差却存在的莫大差距。我努力学习计算机,在老师协助下,我竟开发出一款颇受欢迎的游戏软件,我为自己这样的成绩而欢呼雀跃,我相信自己只要努力,定会有所成就。我把开发软件所挣的钱存下来,准备去武汉看你。
我努力学习英语,是因为你常常有东西,让我帮你翻译,我不想在你面前显得那么无知,一无所长。我努力通过了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你说你怎么都过不了六级,羡慕我是如何考过的。我欣喜,终于我可以在某一方面比你优秀了。
大二的那个冬天,你说你得了急性阑尾炎,三天都没有吃饭了,在医院打点滴,我心疼的哭了。我转身就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行李,拿着自己存着的钱,从最北方跑到武汉来看你。我看着,躺在病床上虚弱不堪的你,真想生病的是自己。
我照顾了你三天三夜,几乎没怎么合眼,你晚上睡着了,我爬在你的床边,拉着你的手,眯一小会儿。然后就醒来看你被子有没有盖好,是不是口渴需要喝水。我在这种紧张焦虑和心疼中渡过了一个星期。你术后恢复不错,很快出院了。
在我回学校之前的前一天晚上,我在医院的病床上,写了一大张购物清单,各种吃的用的营养品,我把它塞进自己的包里,准备明天抽时间去超市买给你,因为我知道你一个月一千块钱的生活费还不够你抽烟喝酒出去玩的。
我送你回宿舍后,去了超市,买了整整两大包,拎也拎不动,我走五步歇一下,慢慢挪到你们宿舍楼下,我打电话给你,让你的室友下来提东西,因为女生是不能上男生宿舍楼的。我站在楼下看着三楼你的窗户,那么久,我打电话给你说我走了,你不用送我了,伤口还没好,少运动,多吃点我给你买的营养品。说着说着,竟泪流满面。
我把爱全都给了你,那么深刻,深的都让自己害怕。即便花光自己所有积蓄,没有路费,借钱,也要给你买营养品,只要你快点好起来。
我一个人站在武汉的火车站,身上只剩两块钱,我等着室友给我打路费,好让我回校。我坐在候车室,人来人往,各种口音交杂在一起,不同的人情冷暖,有人欢呼,有人哭泣,有人不明现在自己的情愫,是喜是忧。
那一天,你着急地跟我说,你玩游戏时不小心摔坏了室友的手机,一部新买的三星的手机,没有钱赔给人家,又不好意思跟家里人要钱。我二话没说,把自己的生活费连同自己兼职赚的钱都给了你,总共1800块,你说还不够,我又向室友借了500块,全部都给了你。那个月,我几乎每天吃大辣片加饼子,或者煮方便面,我又去找了个英语家教的兼职,我把自己的时间挤了再挤,只为了挣钱还清室友的钱。
那个周末的夜晚,我家教结束后,往回学校走。东北的冬天,天黑的很早,三四点钟,感觉天就已经沉下去,冷风呼呼地刮,格外的冷,我穿着走时姐姐为我特意订制的白色羽绒服,却依然感到寒风刺骨,冷的直哆嗦。这样的夜晚还在奔走的路上,我的心莫名的跟着天气悲凉起来。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那个月我怎么活。我抬起头,看着零星几点星光,不禁流下泪来。我摘下口罩,任泪水流入心底,这是我第一次在我们约定的哈尔滨哭,没有人安慰,没有人知道,只有自己和绵延无尽的孤寒和黑夜。
这一夜我失眠了,为了自己,仅仅为了自己。
毕业的日子渐渐临近,我内心的焦虑不安如影随形。不是害怕毕业,害怕找不到工作,而是惧怕你许下的诺言又不作数,而这一次我又该如何,继续毫无保留的爱你,为你付出,还是转身离你而去?我的青春,你给的记忆全部都是要我在内心深处,与自己作斗争,斗了三年,我一次次在你给的虚无的世界里想象着爱情的样子,想到美好的不能自拔,我一次次向你妥协,在你面前,我没有了自己。
那天,我们聊天,我问你,你说过毕业后入北上广,不论哪个城市,现在我要毕业了,你想好去哪了吗?我先去打拼一年,等你过来。我兴高采烈地跟你说着。你说我妈不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已经在托人帮我在长沙找工作了。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你留下的字符,渐渐开始变得模糊,零星,最后竟成了一串跳跃的字符串,在我眼前闪过,消失。就像我们的爱情,渐行渐远。
你发了一封邮件给我,我打开里面是一封分手信。你说这是你妈让你写的,我欲哭无泪。
这场异地恋里,我付出了自己的全部,我以为青春的爱情是不参杂任何杂念的真情,所以我把自己输的一败涂地。
我问你,你真的爱过我吗?
你说,你真的爱我。
我说,那现在还爱吗?
你支支吾吾许久没有说话。
最后你说,是你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她逼着你和我分手。
我笑了,我听到电话那端的你,是那么的懦弱无能和胆小。突然间,我觉得自己爱错了。
你连自己,已经不爱我了,这样的话都不敢说出来,还要给自己妈戴高帽,你冠以你妈之名,说分手,却不敢自己说出来。如此没有担当的你,我居然爱了我整个青春,真是眼瞎了。
三年的感情,付之东流,我们真的输给了距离。我攒了60张,哈尔滨、武汉的往返火车票,总共15780块钱。而你却一次都没有来过,你曾经想去的哈尔滨。
风吹过我的发梢,头发胡乱的飞在我的脸上,被两行清泪,粘在脸上,剥也剥不掉。
我塞着耳机,走在长沙的街道上,耳机里传出,薛之谦的《刚刚好》,那么应景。
“我们的爱情到这刚刚好,剩不多也不少,还能忘掉……我们的距离到这刚刚好,不够我们拥抱就挽回不了……”
听着歌,我莫名其妙走到,高考前夜你许下承诺的林荫小道,我站在那里,低声说道:“我们的爱情到这刚刚好!”
我抬起头,看着已经被大树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天空,有一丝丝暖阳透过树枝,照到我的脸上,暖暖的,迎着阳光,我笑了,那么灿烂明媚。
我坐上了去往深圳的火车,一个人,身负梦想与希望。我再也不会再为谁等待为谁四处奔波游走了。
一个人的深圳,一个人的世界,一个人的梦想,一个倔强的我,坐在世界五百强企业里,继续坚持开发研究着好玩的游戏软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