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谦慎浙大 美名校授艺术史18载白谦慎花甲之年回归浙大

原标题:美名校授艺术史18载 白谦慎花甲之年回归浙大

辞别执教18年的美国波士顿大学艺术史系,上周,著名艺术史学者白谦慎教授正式入职浙江大学。他将作为浙江大学文科领军人才,以文化遗产研究院教授的身份,为浙大艺术史学科建设而努力。

在全球艺术史领域,白谦慎是中国读者最为熟悉的艺术史学者之一,很多人书架上都有他的《傅山的世界》,并崇仰他与张充和、王方宇之间的亲密交往,和他那一手典雅的小楷。

报到那天,携简简单单的行李,也没有什么特别仪式,白教授低调住进了浙大紫金港校区内的职工宿舍。从此,在中午和傍晚的两个饭点,学生们可以在浙大食堂里看见身着格子衬衫、球鞋的白教授。

这就是白谦慎计划中回国后的生活——宅在校园里,做研究、带学生。

“我是一个读书人、教书人,回来就是一个学术宅男。” 在尚未来得及整理完毕的浙大宿舍里,白教授接受了钱报记者的独家专访,这是他回国后的首次专访。

记:大家都在问,为什么您愿意放弃美国波士顿大学的终身教职回国?

白:很多人对我回国不太理解,我回来就是为了搞学术。

我在美国的教学任务比较重,同时国内的学术事务也越来越忙,我来回一趟近30个小时很耗时,很多活动又不在美国假期,不太方便。

其次,美国的中国艺术史活动少于国内,毕竟这不是那边的主流文化,圈子也相对小。

另外,我还是有一种情结,希望给国家的文化事业做点贡献。

学术还是促成我最后决定辞职的主要原因,为了保持和西方学术界的联系,我辞职后还是保留了退休教授的位置,可以继续利用波士顿大学和哈佛大学的学术资源。所以,我只是把主战场从美国转换到了中国,但和国际学术界的联系仍然很密切,这是没办法割断的。

记:很多学校都想请您回来,浙大是怎么打动您的?

白:两年以前,浙大的缪哲教授邀请我,我们比较熟,但当时我没同意。

一年半之前,南方某大学邀请我担任艺术学院院长,我动心过。因为我一直想着晚年可以回中国来,主要是我喜欢写字,美国没什么人写字,写字画画的朋友都在国内。不过最后我还是谢绝了,因为这所学校希望我当院领导,我这个人还是比较适合当纯粹的学者。

我对浙大的安排很满意,现在的住处附近吃饭、购物都很方便。我妻子半个月以后就过来,以后我就是一个在家呆着的宅男——学术宅男(笑)。除了去上海、北京的图书馆查找资料,其余时候基本不出去,就在杭州写作。我对时间很珍视,毕竟年纪不小了,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我现在正在研究晚清名宦、收藏家吴大澂, 95%以上的信札、日记、题跋等稿本文献都在国内,量非常大。过去都是利用寒暑假回国的时候到图书馆和博物馆阅读,现在就方便多了。

记:知道您回国,是不是有非常多的人想来拜访您?

白:我还没有通知国内的朋友,中国的好处是人情社会,大家互相关心帮助,但我生活比较独立,和朋友们一个礼拜聚一次,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在家里面读书。

我曾写过一本小书叫《傅山的交往和应酬》,我是有感而发的,中国人的应酬比较多。人文学科的研究现在越来越专门和细致了,在这种情况下,时间投入非常重要。

如果我能解决好应酬的问题,那么在中国的研究时间是多于在美国的。我非常感谢浙大,给我安排的教学任务不重。

记:来浙大后,学术上您有什么计划?

白:第一,作为一个学者,我的重心一定是自己的研究工作。浙大给我的待遇按照中国的文科标准来说,是非常优厚的,我怎能不努力工作?这是最基本的做人道理。我对自己的研究工作有把握,哪些文章要写,我都知道。我还要再出一本英文著作,而且必须是西方重要的大学出版社,我的第一本书是哈佛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希望这本也是。这个我很有信心。

我最近写了一篇近三万字的长文,讨论晚清文物市场和官员的收藏活动,9月将会发表。其实我的好多文章稍补充一下都可以做成一本小书;

第二,带研究生。希望能在退休之前认真带几个学生,不但希望他们能研究得好,学风也要好;

第三,帮助浙大文科加强和海外的学术联系。我在波士顿大学有18年的教书经历,未来依然会和学校保持密切联系。我和美国的博物馆、学者关系很深厚,和欧洲、日本等地学者的联系也密切。我会帮助浙大加强国际学术交流,提高浙大在国际文科舞台上的能见度,引荐海外学者,帮助年轻学者出去访问、进修;

最后,参与浙大艺术与考古博物馆的工作。浙大正在建造一个教学博物馆,很巧,馆长助理正是我以前在波士顿大学的学生。博物馆建成后,可以充分运用我的关系,加强和国外博物馆的联系。我和一些私人收藏家、基金会的关系也很好,可以帮助浙大策展,建立收藏等等。

这是目前的计划。我想,只要能得到大家的支持,齐心协力,大部分的目标是能够实现的。

记:很多人希望您可以给国内艺术史研究带来新的气象,您觉得呢?

白:再能干的人,能力和作用都会有极限。我只能保证的是,管好自己,管好自己的学生。

目前中国的学风比较浮躁,这是社会大环境的问题,不光是学术界,也不是我一个读书人就能改变的。在这种情况下,你自己要有所坚持,学术风气越不好,你的坚持也就越难能可贵。

有人认为这很难,我觉得不难,难不难就在于你愿不愿意放下“名利”二字。我老说,现在是中国人日子最好过的时代,也是做学术最好的年代,但恰恰又是学术做不好的时代,做不好只能怪你自己。

所以,坚持,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就是一念之差——看你愿不愿意有所舍,敢不敢得罪人,我既愿意舍,也不怕得罪人。当我的学生,只要你好好学习,不需要你给老师干什么事,不需要你给师母干什么事,老师也不找你办事,就把学习搞好,如此而已。

我和浙大签的合同是七年,七年后,大家可以来检验,白谦慎这七年是在认认真真地教书、研究,还是在混,为自己的名利奔走。信不信,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