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脸人隐居深山老林56年
貌过于丑陋,郑仁昌不敢抛头露面,无法像平常人一样结婚生子,而是终生躲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山村里,度残生。如今的他已是迟暮之年,满身病痛,他的亲人从媒体上看到了王选的故事后,认为郑仁昌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和濒临死亡的绝望也是日本人造成的。他们希望能帮老人讨个说法。据说,当时村里被狼狗咬的,还不止郑仁昌一个人。
好不容易来到十八步村,一位年迈的老人从一间破屋内踱了出来。他是郑仁昌的亲弟弟钱文钿,他对哥哥的痛楚刻骨铭心。由于村子太闭塞,交通又不方便,村里没有自来水没有电话,村民和外界的联系全靠步行。原来有70多户人家200多人口的十八步村,如今只剩下这般萧条。老人说,十几年前,村民陆陆续续搬下山居住了,现在仅剩下郑仁昌和弟弟及另外一个老人留守在这个破败的小山村,还有就是他们喂养的狗和鸡了。“这几天他病得很重,就下山看病去了,住在龙港的亲戚家里。”钱文钿很无奈地说。
寻到龙港镇郑仁昌侄子的家里,笔者见到了郑仁昌。他的左手擎在左脸颊那里,想努力遮住伤痕。郑仁昌显得很拘谨,在山上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生活的他,已不善于与人沟通。在郑仁昌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再现了56年前那改变他命运的悲惨一幕。那是上世纪40年代中期,日本无条件投降,但侵华日军撤走后留下的狼狗四处乱跑,并且经常入村骚扰村民。1948年的一天,当时年仅15岁的郑仁昌和几个同伴到一个叫梅岭的山上去砍柴,却不知一只饿了好几天的狼狗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同伴们发现狼狗进攻后都惊恐地四处逃散,而正当埋头砍柴的郑仁昌抬起头准备逃跑时,那只硕大的狼狗迎面扑来,前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扑倒在地,张开满嘴的利齿对准他的脸狠狠地撕咬下去,他昏死了过去……随后赶到的村民赶跑狼狗后,立即将血肉模糊的郑仁昌抬回了家。钱文钿回想起哥哥当初受伤时的情景十分难过,“左眼已经没有了,左边脸上的肉被撕得掉下来,整张脸变形了。当时医疗条件很差,没有缝合伤口,只是吃了点消炎药,他能侥幸活下来已算他命大。”
等郑仁昌能下病床时,年仅15岁的他,从旁人惊恐的眼神里,知道了自己骇人的模样。小孩子一看到他就吓得哭个不停;一些胆小的村民见了他也远远地避开。郑仁昌有时坐在黑暗处独自垂泪。从此,善良的他为了不吓倒别人更加封闭自己,轻易不出门,每天躲在房间里小心度日。郑仁昌的亲事一直没有着落。他很喜欢那些可爱的小孩子,但他只能远远看着而不敢走近。郑仁昌一直在山上砍柴,捆扎后再交给别人挑到山下卖,然后换取微薄的钱,来换取油盐和一点粮食。
受伤后,郑仁昌的左眼眶里留有1厘米左右的空洞。10年前,因为劳作时,一粒谷子掉进了他的眼窝内,在里面腐烂了。忍受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后,在龙港侄子的资助下,最近他到温州市区做手术。那是他15岁受伤后第一次进城,在繁华的温州街头,尽管天气炎热,但郑仁昌却戴上口罩和帽子,为的是不要吓倒城里人。在山上,郑仁昌每月的生活费只有民政部门补助的50元钱,这点钱仅够他买粮食,年迈体衰的他还要经常砍柴维持生计。50多公斤的柴,只能换十来块钱。笔者联系了苍南县有关部门。据金乡镇民政局的陈小姐说,郑仁昌的家境非常困难,但是他被狼狗咬伤这件事在当地流传很久,几乎当地人都知道这件事。关于当时日本投降后,有没有在苍南留下军犬,政协史志办主任说,目前还有待进一步论证。
遵照郑仁昌老人所嘱,笔者给侵华日军细菌战中国受害诉讼团团长王选发出了电子邮件,告诉他郑仁昌老人的遭遇,以及老人希望得到帮助的心愿。来源:今日早报 作者:通讯员 林一笑 王春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