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寅郎平 马寅:郎平曝84年看到对手赛前挂金牌
伦敦时间7月24日下午,郎导乘坐的国航CA937航班安抵希斯罗机场,和她同机到达的还有“小巨人”姚明、“体操王子”李小鹏。他们这一行在希斯罗机场引起的轰动,甚至超过任何一支前来参赛的运动队。
郎导还在路上就给我打电话了:“明天咱来个伦敦一日游吧!咱找个能感受到奥运气氛的地方开始,纪念一下我的第五局奥运会。”
我没想到海外游历三十年的“铁榔头”和我一样是第一次来英国,来伦敦,此前她对伦敦塔桥、大本钟、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印象也都停留在照片里。到伦敦,可以到她喜欢的戴安娜王妃留下美丽身影的地方看一看,而且奥运会时隔八年再回欧洲,她又可以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体会一届不一样的奥运,这让郎导不禁有点小兴奋。
负责设计伦敦一日游的线路的,是我的同事、《体坛周报》留英六年的特派记者刘川。他选择悬挂巨大五环标志的伦敦塔桥作为我们一日游的起点,这促成我们中国体育的标志性人物和伦敦的标志性建筑在第一时间因为奥运的见面。
看到巨大的奥运五环,郎导第一反应是从背包里掏出她的伦敦奥运会记者证——24年来第五次与奥运亲密接触的她,这次的角色是中央电视台女排比赛的转播嘉宾。
还记得四年前郎导率美国女排回北京参加奥运会时,有人总结过她参加奥运会的规律:1984年作为中国女排运动员,1996年作为中国女排教练,2008年作为美国女排主教练。每十二年,她会换一种身份在奥运会上创造一番辉煌,于是根据这个规律,大家纷纷预测2020年将满60岁的郎平会在奥运会上再写一段传奇。
对于对她未来的预测,郎导笑而不语,不过她说这总结还不够全面,她的奥运角色其实还有另外三个——观众和记者、解说嘉宾。
从1984年至2008年的七届奥运会中,只有1988年、1992年和2000年郎导没有亲临现场,前两次是因为在美国读大学,2000年那次是因为在意大利执教,这三次她的角色是纯粹的观众。2004年,在结束意大利执教生涯前,郎导受一家网站邀请到雅典观战,她观看了大量自己喜欢的项目,采访金牌运动员,后来随着中国女排一路杀入最后决赛,她的角色又发生了改变——和孙正平搭档担任雅典奥运会女排冠军决赛的解说嘉宾,亲眼目睹中国女排时隔二十年再圆奥运冠军梦。
“当运动员感觉最光荣,运动员是奥运会的最直接参与者,像我们中国女排,每一场的发挥,都是为了实现自己和国人的梦想,那种感觉是很不一样的。”比较自己参与奥运的四种角色,郎导说她最喜欢的还是28年前站在赛场上的那个自己。
“28年前的那场中美决战,我现在还记得特别清楚,和美国队决赛开始前,我在运动员入口处看到电视屏幕上映出一个画面,美国队主教练塞林格和三大主力海曼、格林、克罗克特的头像已经挂上了奥运会金牌!这当然是美国电视台事先制作好的画面,但是我看着来气啊,我指着屏幕对身边的队友说,瞧他们多想拿金牌呀,咱们得把挂在他们脖子上的金牌摘下来!
”直到今天,郎导还是很喜欢把生活中常用的数字定为1984,由此不难想见那一届奥运会在她心中的位置,“那次奥运会我们和美国队碰了两次,小组赛1比3输了,决赛3比0赢了。
记得小组赛输给美国队以后,我特别自责,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去吃饭的时候,我端着盘子发呆,后来忍不住哭出声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还好哭完就好了,到决赛的时候我的状态特别好。决赛那天听说有一万多球迷去给美国队加油,我们拿到最后一分的时候,我就感觉整个体育馆里,星条旗都没了,全场飘的都是五星红旗。”
1996年和2008年,郎导两次以教练身份率队角逐奥运,无论是代表中国还是美国,她都在球队实力平平、并不被看好的情况下带队一路杀入决赛赢得银牌。
“现在回头看,中美两队主教练都是一个角色了,虽然体验并不完全一样。以教练的身份参与奥运,给我感觉责任非常的重,运动员的四年,为的是一届奥运,那她们有什么能量,作为教练我要想尽办法让她们发挥出来,她们是执行者,我是她们的后盾,给她们信心,给她们克敌致胜的办法,这是一份很费心、很有挑战的工作。
”北京奥运会时,美国队打一场胜仗下来,郎平会“抱怨”死了太多脑细胞,但是从最优秀的运动员转身成为最优秀的教练,她又很享受这用头脑打排球的过程。
当运动员拿了奥运金牌,做教练拿到两次奥运银牌,郎导每每都选择激流勇退,在她看来,角色必须不断变换,主动变换:“总在一个位置上,看不清自己。”
“我也很喜欢那三次完全当奥运看客的经历,场上的角色经历过了,我更喜欢以客观的视角去看场上的人,也更能够理解这两种角色的心态和状态。看运动员,我带着纯欣赏的眼光,这个运动员哪里真好,哪里不够;看教练指挥,我有学习的愿望,这个教练为什么这么换人,被动的时候他为什么那么调整,哪里和我的想法不一样,哪招我觉得特棒,我能学到什么,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学习。”
从观众转变为解说嘉宾,对郎导来说跨度并不算大,但她认为挑战还是有的:“站在技术角度,当然是轻车熟路,但是现场解说嘉宾不同于在家一边看电视直播一边跟家人朋友聊天,坐在直播台上我就成了传播者,我必须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兴奋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感觉特别别扭的时候,我都要选择合适的方式把我的想法传达给观众才行。”
说这番话时,郎导是想起了八年前的雅典奥运会上,在中国女排那场经典的大逆转直播到最后,她感觉情绪有些难以自控,就想大声喊两句给中国女排加油,考虑到正在现场直播,她只好用踹脚下的桌子腿儿来发泄:“那一分再拿不下来,我就被要憋死了,我们的转播台估计也要被我踹塌了。现场信号一切我马上就跟孙正平老师说,下回再也不上当了,再也不来解说了。”
不过八年之后,郎导“食言”了,她又兴致勃勃地坐到了伦敦奥运会央视转播席上,而且还是说女排。在北仑总决赛时孙正平见到郎导,说到他们即将在奥运会上的合作,笑称她又上当了,郎导也乐了:“咱们希望中国女排一路顺利啊,要是打进决赛,您一定得给我准备一个结实点的桌子……”
路过伦敦大本钟,看到路边有家奥运纪念品店,郎导一头钻了进去,说急着买样东西。
几分钟后,她晃着手里有奥运标志的本子就出来了,连她的女儿白浪都没搞清妈妈为什么对这么个貌不惊人的本子情有独钟。
“你们以为我这回来伦敦是纯玩的啊,解说嘉宾可没那么好当,我去采访,人家说什么我得记记吧,我还得准备一些东西,要不到时候说什么啊?还有一局下来我说有多少分进攻,多少分拦网,什么战术,也不能张嘴就来啊。”
“可是妈妈你有那么多本子,为什么买这个那么难看的?”浪浪不能理解妈妈的选择。
“用这个我有感觉,说明我是在2012年的伦敦奥运会,以后有什么需要,找也好找。”虽然当时在场的,郎导是年纪最长的,但是说起奥运的那份热情,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高。
一路逛着,她还尝试着跟自己昔日弟子、现担任中国女排助理教练的赖亚文:“明天我想去看看中国女排的训练,我需要做功课,了解更多的情况。”
作为奥运解说嘉宾的郎导刚到伦敦就已经渐渐入戏了。
“你们知道现在这个工作让我想起了谁?”走累了,坐在泰晤士河畔喝下午茶,郎导突然这么问。
我们一头雾水,不知郎导这一挥手是想指向哪里。不过看来她也不是真想考我们,严格来说这只是个设问句,看我们答不出,她便更有兴致自问自答。
“我想起了宋世雄老师,第一个叫我‘铁榔头’的那位宋老师。我记得宋老师见证了我们中国女排‘五连冠’的全过程,他解说我们比赛那些年,经常到我们球队里来,看我们训练,了解我们的生活,甚至我们赛前准备会他也来听,积累了很多东西,工作做得非常细致深入,正是因为平时功课做得足,到比赛时宋老师才能有那么专业、那么到位的解说,我们训练中的那些细节,要不是宋老师讲出来让全国人民记住了,我们可能就都忘了。
”郎导形容宋老师当年那饱蘸深情解说女排比赛的洪亮声音像一首怀旧的经典老歌,从旋律一响起就令人激动,令人感慨,“不过宋老师一直欠我一顿饭,因为他老人家没跟我商量就叫我‘铁榔头’,后来比赛以后走到大街上,人家都叫我‘铁榔头’,吓我一跳,一看报纸一夜之间也都这么称呼我了,我再一问才知道是宋老师给我起的爱称。
说起来这宋老师实在太厉害了,送我这么一个爱称,三十年了全国人民还都记着呢。可是你说管一个女孩子叫‘铁榔头’,是不是感觉太强硬了。”
“那宋老师怎么说?”我问郎导。
“他嘿嘿笑呗,说就是个形容词,说明我扣球很有力量,后来大家叫着叫着,我也习惯了。”郎导今年52岁,和“铁榔头”的爱称相伴至少30年了,不过只要和宋老师见面,她总会提起那顿因“铁榔头”约下的饭局。
中国女排从“五连冠”到“黄金一代”,再到后北京奥运时代,三十年时间央视的排球解说员更新了三代,宋世雄之后是孙正平,孙正平退休后,洪刚接下了接力棒。
“2010年广州亚运会,央视又请我出任女排决赛的解说嘉宾,看到坐在我旁边的解说员变成了更年轻的洪刚,真的感觉时间过得很快。”那是伦敦奥运会前郎导解说的最重要一场女排比赛,中国女排先输后赢,在亚运会上重演了2004年雅典奥运会上大逆转好戏。
有球迷总结出这样的规律:近年来郎导两次解说中国女排的关键比赛,结局都是先苦后甜的狂喜,2012年在伦敦,因为女排比赛的诸多不确定性,大家都希望郎导会继续以解说嘉宾的身份为中国女排的奥运之旅保驾护航,再上演一次惊天逆转的惊喜也未必不可能。
同游伦敦的那一天,我们都这样期盼着,期盼着中国女排带给我们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