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贤当下的力量 周国贤 | 星尘

作为周国贤的脑残粉来说,听他的歌总是很幸福。因为每首歌总有那么一段旋律能把你暖到。《今生不回家》里的「曾以为有家就是安稳 怎知道深爱会沦为被困」写出了新移民不得不离开故土和真爱的无奈;《消化不良》开头那句妖娆的「我跟你 沦落至 若即若离」让人瞬间沦陷;《我们都不是无辜的》中的「 I love You 因此不要逼我清理我门户」 是我听过最痛苦却最坚定的一句我爱你;《汉城沉没了》里的「神挽住你游历的都市 与未完成的诗」将温暖的回忆和遗憾的现实诗化到极点,还有《灰人》最后那句燃到人泪目的「正邪会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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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还有的歌是整首歌化为一个完美的整体,遂之成为经典中的经典。于我而言,超时空三部曲最终章《星尘》便是无出其右的代表。虽然擅自评价某首作品为某某的巅峰之作未免显得草率和对其他作品的不尊重,但是这首《星尘》的确算得上是凸显小克和周国贤两位才华横溢的音乐人完美合作的巅峰之作。

一开始先归一(似乎是连接《重逢》的剧情,我和你重逢,然后再归为一体),然后再展开笔触。太初鸿蒙,虚无缥缈。万物始于一,起点是终点,终点也变成起点,二者合一,构成永生共存的循环。于是时间空间也糅为一体,相对相消,即生亦灭。更不要说什么真假、虚实、爱恨、明暗、恩怨。在初始时,它们互为表里,和谐共存。

就这样,宇宙经历了万世之久。我(造物主)的出现,让这冷漠的风景变得温暖。因为我懂爱。或者说,因为我曾爱过一个人。当我得到爱的恩泽时,我感觉自己变得高大宽阔,变得璀璨耀眼。我开始燃烧,而亿万星辰都被我照耀。可这偌大的世界,就我孤身一人,连光和暗都互相伴生,为何我要孓孓独立?于是灵魂渴求一个陪伴。就像某天灵魂想要光,宇宙便有了光一样,我的身边也有了你。

脉冲星似哭似笑地嘶鸣着,转眼变成红色的巨型星球。红色的尘埃似乎害了冤情,瞬间又全被染白,体积也随之坍塌。星云震荡,尘埃飞舞。超新星收缩又爆裂,所向披靡的黑洞应运而生之后便开始呼啸着伸出它的魔爪。星罗密布,开始繁衍出生命。生命逐渐有了智慧,于是因果、福祸、善恶混杂在漫天浮尘之中,沉淀成了别有洞天的一方世界。

那方世界的芸芸众生皆由我分裂而来,证据在于他们与我有同样的毛孔、肌肤、血管和心脏(一说盘古死后化身躯为世界)。它们呼吸着、流动着、跳动着,蕴含着生命的惯性和奇妙。就这样他们生活了千秋万世,他们征服了莽荒和冰原,他们不断向上势要齐天,他们不断向下势要入地。四维时空荏苒缱绻,让作为观众的我分不清前因后果和真假虚实。

这亿万年不断运动又始终不变的天,宏大到让人望一望就感觉自我要渺小至虚无。阴阳交合,一分为二,两者的玄妙让人无法参悟。我分裂众生,众生是否都是我?我跟你于最神圣的璀璨一刻结合又分开,是否那一刻你就成为了我,我也成为了你(一说上帝用亚当的肋骨创造了夏娃)?是又或者其实,一切都是我的幻想。其实一直以来你也是我,众生也是我,苍穹也是我,万物都是我。我又是谁呢?

我是一个普通人。我为以和平为目的的战争造成伤亡和屠杀感到震撼、怜悯和不解。作为平凡人群中的不起眼的一员,我深刻地领悟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不变历史循环和发展铁律。我还恐惧着人生的无常,于是我活得异常悲观。其实每一个人都有着炙热的情感,可不知道为什么,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总是那么冷酷和无情。而在所有的消极和不安中,我最不能接受的便是失去你。

当我想你的时候,我就抬起头仰望整个银河。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看见星星。于是星星闪耀了起来,于是有了光。此刻,我感觉身体变得轻盈起来。我不断上升,高过了山和云。我开始不受控制地穿越星际。过了好久好久,在我感到无比疲惫再也不愿意看四周飞逝而过的景象时,在我差一点就要放弃的时候,我终于遇见了你,或者说我自己。那一刻,我似乎看到千亿群星的生死。我终究也要归墟成尘埃,化进这归一的宇宙。

《星尘》宏大磅礴,七分半的旋律里埋藏进了整个宇宙。整首歌分为四个大部分,第一部分讲述极抽象极深奥的阴阳归一的思想——所有的事物都由一而生,不管中途如何变化发展都最终消亡再重归于一,而这种消亡亦意味着永生,于是从诞生到消亡,一切事物都陷入这样的循环。

第二部分讲生命尤其是爱情的玄妙。万物本生遵循着固定的循环冰冷地从生走到灭,可是我(生命或者说智慧生命)的出现使宇宙不再孤单,而我有思想就一定具有倾向(或者说兴趣),这种倾向最崇高的表现形式就是爱。这不是具体的男男女女的你侬我侬,而是溯流而上以本源形式存在的爱。那种爱一直燃烧着火热着,释放出无限大的温暖和光芒,照耀了宇宙里所有星辰和尘埃。也因为有了爱,我和你才从原本的一体分离开来,并且繁衍了众生。

第三部分展现了整个星体从诞生(脉冲星形态)到衰亡(黑洞形态)的过程,具体展现第一部分里死寂的宇宙所遵守的归一规则。

第四部分,虽然主语同样是我,但是因为一段「忘掉对天际的仰望 忘掉每个自己」不由得让人觉得视角已经更替,成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人类一直以来被和平和战争、感性和理性、善良和邪恶、温暖与冷漠所桎梏和控制,以致深深陷入三次元无法真正地认识宇宙(被“时间”这一更高维度“掣肘”)以及其背后蕴含的内在逻辑(归一规则)。

所以让我们携手冲出三维空间,放逐于折叠着的多维时空,失散又重逢,在游遍苍穹之后拥抱自己。「循环地爱出悲与喜」和「在每维度里验证 群星中千亿生死」可谓在前面所有宏大背景的描写和细腻思考的铺垫之后最大气最具有哲理思辨的句子。

在星尘生死变换面前,人类的爱甚至包括人类自己都是多么渺小,然而这种存在了无数世代的由爱诞生的悲与喜循环又是多么耀眼和伟大。

在最后一句歌词唱完后,还有一分半左右的无人声的电吉他和弦乐的outro。如同插入了一小段壮丽交响乐般,将整个歌曲完全升华。壮丽、璀璨是给人的最直接的冲击,隐隐地,旋律里面还有一点对生死对立阴阳循环的讴歌和无奈的矛盾感。浩瀚又悲壮。闭上眼仔细地听,会被一副磅礴的宇宙图景震撼!

高纬度的世界我们不懂,但是庆幸我们人类有最珍贵的情感(以爱最为普世性和艺术性),所以即便我们被各种枷锁所限制(无论是人本身的局限性和所处三维空间的局限性)我们也依旧在努力地生存和生活。正因为三次元的永恒对于更高次元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我们才更应该珍惜如梭的岁月,活出精彩和意义。同样的,正因为我们无法进行时空旅行,穿越到过去或未来,我们才更要勇敢地面对前方的未知。

每次听《星尘》都是一次心灵的洗涤。就像面朝着平静安谧幽暗无言的森林,就像游曳于广袤宇宙,就像经历了一次穿越四维时空折叠的恋爱。感谢Endy和小克,感谢粤语歌,感谢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