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奕宏壁纸 专访段奕宏:我的未来是今天(图)

2018-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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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段奕宏:尴尬,就是尴尬,没有诗意.诗人和农民是两码事,诗人的情绪是超脱的,移情换景换的是个人化的东西.而我们演的是更具象的人物和步骤,扎入泥土芬芳的气味.所以要褪去身上城市的.过于复杂的思维,单纯地扎入农村的氛围当中,那怕是粪便.泥土.灰尘.海拉尔的泥土是黑色的,鞋子上会沾满黑泥.一开始不习惯,慢慢沾得越多,越不在乎了.这时候,更在乎的中心点在哪里?这就是触摸情绪的那些关键点.段奕宏壁纸 专访段奕宏:我的未来是今天(图)<风尚周报>:为了进入一个角色内心,这种尴尬的状况是必须扫除的吧?扫除它的

段奕宏:尴尬,就是尴尬,没有诗意。诗人和农民是两码事,诗人的情绪是超脱的,移情换景换的是个人化的东西。而我们演的是更具象的人物和步骤,扎入泥土芬芳的气味。所以要褪去身上城市的、过于复杂的思维,单纯地扎入农村的氛围当中,那怕是粪便、泥土、灰尘。海拉尔的泥土是黑色的,鞋子上会沾满黑泥。一开始不习惯,慢慢沾得越多,越不在乎了。这时候,更在乎的中心点在哪里?这就是触摸情绪的那些关键点。

段奕宏壁纸 专访段奕宏:我的未来是今天(图)

《风尚周报》:为了进入一个角色内心,这种尴尬的状况是必须扫除的吧?扫除它的过程持续了多久?

段奕宏:两个小时吧,两个小时以后我就觉得自在了。其实就是一个注意力的转移,一个人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像那么回事。我的意思是,我太想把这事做好了,割麦的步骤,手里抓住麦子,一把割下来,然后打一个辫子结,绑好麦子……当你特别在乎特别想做好这个事情的时候,你就会把被麦子割破手掌的痛苦都变成了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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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劳动的熟练程度学会提炼精准的细节,用关键动作来展示劳作的魅力。每一个角色其实都需要自己去提炼那种力量、力道。

《风尚周报》:你的这种身处其中实实在在的角色塑造方式,似乎和王全安导演偏重意识流的创作手法不太一样?会不会在表演上有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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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奕宏:不矛盾。我从王全安的这部作品中最大的收获就是化繁为简。我心目中已经拥有过的、触摸过的东西,通过他简约的方式去呈现,反而是一种更好的提炼和表现方式。作为一个演员和不同的导演合作的时候,一定要感知了解影片的呈现方式和特有的气质。你相信了王全安导演的气质和方向,其实就是相信了自己有开拓的能力和开拓的机会。

《风尚周报》:内心戏部分呢?你会研究原著并体会角色身处其中的境地和地位吗?

段奕宏:我在大学里就读过陈忠实老师的《白鹿原》。很喜欢,当时就觉得黑娃特别有戏。他除了有本质的纯朴,还具有对现状的不安分感,这种叛逆的东西,在每个人的青春期都有,用现在的话说是非常时尚的。

要打架 就一定奉陪到底

纠结的人必有矛盾的表现,这话套用在段奕宏身上挺合适。他的叛逆和纠结隐藏在骨子里,往往不经意地散出来。一边信誓旦旦说,不会质疑专业的力量,一边教导化妆师,这发型,有可能不适合这一次的拍摄主题;一边声称自己在生活中是个平静的人,一边眉飞色舞怀念少年十余人揸架的细节……

《风尚周报》:黑娃大闹祠堂充分显示出他的叛逆和不安分。这和你的性格是不是有共通之处?你小时候也是相当的不安分吧?

段奕宏:一个人压抑太久了就会有反抗,这种反抗就一定要找到突破口。就像决堤,只要有缺口就会坍塌。我在十几岁的时候是乱撞,还没有寻找到自己不安分的目标。那时候被灌输的就是生活的自然法则。长辈们习惯于将生活观念和事业观念、未来的前景设置好,套用在我的身上。

我就不想这样。比如考大学,我就试图不好好学习。非要让我拿出成绩,我就假装不在乎,用行动来反抗压迫。其实逢上了那个年龄的阶段都会反叛吧。那时候我们家里人都围着我,都来管我,把管束当成生活的常态。其实我不是挺好的嘛,那时候孩子的心理就是这样,很讨厌把管束当作正当的权力来行使。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当然就明白了那时候的心态多么狭窄。

《风尚周报》:大人们知道你的心态吗?你会试图用交流来表达这种反抗心态吗?

段奕宏:大人们不知道,他们孜孜不倦地管束我,他们认为他们的力量是一种很大的力量。

我就用对抗来交流。黑娃就是这样,也是用对抗,为了爱跟祖上和封建文化制度对抗。对我来说,每部作品都不应该是浮皮潦草的,更重要的是触摸它的神经,抓住一个实的东西。

《风尚周报》:触摸神经这个词用得好,又让人想起你那癫狂的角色龙文章。这种癫狂的状态好像很难演绎?跟你自己的性格一定大有关系。

段奕宏:还好吧,我的内心确实很癫狂。其实每个人都有癫狂的一面,只是环境和人不允许你去癫狂。为什么人们喜欢去迪厅喝酒跳舞,就因为那是可以合理癫狂的环境,每个人都很癫狂,这种状态在普通生活中不会有。在生活中,一般来说我还是很平静的,癫狂仅限于心里。我认为赤裸裸地发脾气是一种无力的表现。

《风尚周报》:不发脾气,也从不动手打架?

段奕宏:新疆的小孩出来,都不太善于表达,很容易跟人起冲突。比如在火车站,没有人会掰扯几分钟光说不动手,超过5句话就见血了。我不爱惹事,但碰到事情根本不怵。你想,我考了四年中戏,坐班车从家乡伊宁到乌鲁木齐,再到北京,见过很多事情。真的有四五个人上来打的时候,不说恐惧,就是迎战,奉陪到底。

《风尚周报》:不善言辞,但内心柔情似水,这是从你的眼神里读出来的话。

段奕宏:柔情似水不至于,但比较敏感。比如我会凭着第一直觉去接触一个人,其实是不真实的,是自己内心的自我感觉。我跟任何人交往,都是从合作开始,没有戒备心理,不去精心设置。这样会让我个人比较舒服,你可以说比较淡定,也可以说是敏感。之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现在已经变得圆通一些了。

《风尚周报》:这算是大智若愚吧,你想得比别人多,因此你的生活充满脑力运动,机会总会降临有准备的头脑。

段奕宏:我不怕我想得太多,就怕我想不到。只要想到了就会找到一种方式去呈现,就怕你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可能性。任何一件事情都是这样,我们都说未雨绸缪,你想到了就会找到方式去解决。比如你的提问,我不相信80%都是即兴的,你一定是做过功课,才会有彼此顺畅的交流。

《风尚周报》:关于担当,粉丝们对你的最有力的评价是有担当,负责到底。

段奕宏:其实我自己不这么觉得。我无法预知一个结果,更不愿意去受累于一个结果。很辛苦,久而久之你会觉得,这个结果也许不是我做这个事情的初衷。给我启发最大的就是《我的团长我的团》的拍摄,面对生命逝去的时候,我在想,我为什么还在这里去完成这件事情?我完全可以买一张机票离开这里,回到北京。

这部戏不是我的第一部戏,但也不能成为我最后一部戏。我担心失去生命的风险。但是我为什么留下来?我突然发现我掌控我能驾驭生命的意义。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它一次一次的灿烂绽放,我喜欢这种东西。我们几个主演开会,我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我会继续拍戏,我要为了自己成全这件事情。

所以那件事情的结果不是我能预知的,只是觉得在那个阶段我的生命格外亮丽,所以我愿意去做这个事情。剧集出来以后,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但是我已经不在乎大家对我的评价了,这几个月我的收获已经远远超出于此。

把自己交给舞台有了一刹那的顿悟

段奕宏大火,一个段奕宏的时代大幕正在开启——很多人同意,段奕宏本人却不这么认为。

“大火是你们的认识,我说不是,其实我每一年都有作品,都让自己的生命在熊熊燃烧。”

一步一个脚印,这种扎扎实实的状态是段奕宏最想要的,在冬天努力储存滋养的水分和阳光,才有春天里一棵小树的迅速成长。这缓慢的进程,让段奕宏的突然灿烂变得踏实而胸有成竹。

《风尚周报》:千辛万苦考上中央戏剧学院之后,你有没有梦想过做偶像类的演员?

段奕宏:我理解你的问题是想谈我对一个职业的认识。每一个阶段我都在不断地成长。我不敢说一上来就有觉悟,要做实力派演员,是环境和时势造就了我,我的材质就是做不了偶像,必须尝试别的可能性。二十几岁谁不想做偶像啊,当时我也曾经因为找不到方向而拧巴和挣扎。

不踏实,无助、孤单,变得越来越不想跟人说话,自我纠结。不过,总得上学吧,总得交段子吧,总得排话剧吧。慢慢地竟然在排话剧和交段子中找到了踏实感,开心。开心了以后就会觉得,哦,这样做也可以。

《风尚周报》:我们关心的是,在困惑的阶段有没有想去整容啊什么的,更庸俗的求变方式?

段奕宏:没有。那时候还没有这样的风潮,我也没那么高的觉悟。曾经有人让我把眼睛割成双眼皮,我身边也有男生割双眼皮,我没干。有人说我大智若愚,每每在关键的时候,对事物的态度会看到另外一层,看到更深处的东西。

我觉得整容不是根本,人都习惯于把众人的评判的眼光强加于自己,而我会想,我到底是不是适合?我挺开心的,对我来说,4年的校园生活影响到我今后的一生。有人说,《士兵突击》之后你突然大火,我说不是,大火是你们的认识。我每天都在寻求滋养的水分和阳光。

《风尚周报》:所以说,话剧是你的立身之本?但是最近你们国家话剧院的《四世同堂》并没有你的身影。

段奕宏:我是话剧演员,不会放弃话剧表演的。《四世同堂》我能演谁呢?没谁好演啊。

之前我一直在话剧舞台上,在舞台、剧院找到了安全感,那时候不愿意出来。就像我健身一样,有人说你的胸和肱二头肌练得特别好,你就会越来越想练这一块,越练越high,因为你希望得到赏识。久而久之我发现不能这样,不能老呆在话剧界。因为对影视剧太陌生了,越陌生就越不愿意触碰,因此就会困惑。所以我就要尝试,在尝试中发现问题并试图去解决它。

《风尚周报》:你的第一部影视作品出了什么问题?

段奕宏:我第一部戏《母亲》,当时真把影视当作话剧来演,问题就很大。比如说夸张的呈现。舞台上是镜框式的表演,你必须夸张,让最后一排观众也看清楚。但是影视的镜头已经帮助和放大了表演,就不能夸张。那时候不懂啊,百分之百地投入,演得也很过瘾,但出来以后一看,很难看,不像生活中的人。

《风尚周报》:是怎么发现这个问题的?就是传说中的顿悟,实力派演员的必经之路?

段奕宏:还是在话剧中体悟出来的。演《生死场》的时候,我演一个群众,有一场戏,是通过灯光来转换时空,灯灭的时候有三四秒的休息时间。我突然发现,灯亮的时候我精神百倍,灯灭的时候就想休息,在休息的一瞬间我觉得好舒服,姿态没有变化,但找到一种舒服的感觉。我突然明白,这就是镜头当中应该呈现的东西。第二天我尝试那种状态,词儿一样,劲儿,不一样了。

同时驾驭两件事情而不丧失水准

回望和家庭的关系,段奕宏觉得更加温暖,更在乎他们需要的是什么。与段奕宏的对话越深入,越能感受到他正义凛然的气场。记者忍不住发表评价,段奕宏很适合从政,这招来了段奕宏的愤青情绪。在他眼里,最痛恨的就是不正常变得正常,正常变得不正常。“因为不正常的风气太多了,突然有一个正常的人,大家都认为,这个人很牛逼。其实不是牛逼,

事情本来就是这样,我们每个人都有义务还原事情本来的样子。”总的来说,段奕宏自己总结,“我算是被不正常的环境吞噬得比较慢的一类人。”

《风尚周报》:金牛座的人都有些小怪癖,你有没有?

段奕宏:别人认为是怪癖,你自己认为不是怪癖,那才是怪癖——所以我不知道我有什么怪癖。较劲算吗?以前会较劲,不过现在不会了。

《风尚周报》:较劲,就意味着在角色抽离的时候很有困难吧?比如像张国荣他们,很容易沉浸于角色中无法抽离。你在戏剧中的癫狂与较劲一定也让你必须面对这样的问题,如何出戏?

段奕宏:我不希望到那种境界。以前我会面对这种问题,很痛苦,现在要慢慢找到一种方式,比如对生活环境的要求,健身,看书,来转移注意力。尤其是一些很纠结很挣扎的人物,是很伤细胞的。有一次我在泰国拍戏,演一个吃小孩心脏的杀手,那时候折磨到晚上不停做梦:酒店的墙壁在流血,我抱着血泊里的孩子。

那时候不懂得放松,非常的心力交瘁,更重要的是自己还很享受这种状态。其实这是不对的,生活和工作都沉浸在一个角色中,其实是有碍于这个角色的生长和开拓的,他会变得狭窄。我永远不相信唯一的方式,我求变,在心境上不断地寻找变化。

《风尚周报》:比如说你演的龙文章,变成了一个神经病。

段奕宏:就说神经病吧,我们都会想象出常规的神经病状态。但是,他不是我段奕宏的演绎方式,其实每个演员最后演的就是智慧,呈现你的智慧,我就想应该有不同的状态,不要相信第一意识判断,也许是第四意识判断才起作用。

《风尚周报》:看来你非常善于把握内心,同时做几件事情。

段奕宏:我本人其实不习惯,但现在要让自己去接受。以前我绝对不会在上一部戏的时候还出来参加时尚活动(风尚中国榜)。我说服自己的时候不是靠“我火了,就要多参加这种活动”,不是这样,这样会降低艺术创作的水准。我说服自己的理由是,“你要学会同时驾驭两件事情,而且不丧失水准,这是你的魅力所在”。

《风尚周报》:你真的想得很多,几乎超出了演员职责所在而上升到了哲学的高度。这跟你的科班成长,话剧历练有关系吧?

段奕宏:刚到影视领域时,很多人都是把词儿说对,钱数对就回家了。我也想这么做,但我觉得不好玩。有人说我太自虐,太跟自己过不去。我不是一定要深究其原,但最好能够尽善尽美。用心,才会出来自己的东西。有人说我在耗尽自己的生命,我觉得,只要能看到自己绽放,我愿意耗尽,哪怕最后成为灰烬。

《风尚周报》:但是绽放的给养和燃料在哪里?就是内心始终觉得温暖的东西,是不是基于对未来的判断?

段奕宏:我判断不了我的未来,我的未来是今天。我不愿意受累于未来对我的牵绊,我只在乎现在,只要我过得开心,过得自在,每一天都有我的收获。内心的东西是我很在乎别人,在乎别人的感受,会敏感而积极地接收这种感受。我不能丢掉这种东西,丢了就不是我了。

《风尚周报》:回望人生,你对过往的经历是否满意?

段奕宏:满意,我觉得我是踏实稳健的。有的人说我大器晚成,但我不觉得,我是幸运的。

有的演员到60岁才被人认识,但他们一直坚守,他们爱的是这份职业爱的是生命,而不是结果。所以有时候所谓的光环来得太早也未必就是好事,它会影响你的承受能力,对事物的判断能力、思维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