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典警报西南联大 民国大师——抽鸦片的刘文典
电影《午夜巴黎》里面提到了一个名词“黄金时代情结”,即一个人认为生活在别的时代,总是好于他现在身处的时代。男主角吉尔是一个浪漫的好莱坞编剧,对自己在美利坚的生活不满意,他欣赏法国的文化历史内涵,认为1920年代是法国文化的黄金年代,甚至想结婚后留在巴黎。
巴黎的午夜钟声敲响之时,一辆马车载着他穿越到了20年代一场神奇的名流派对,他看到了他景仰的海明威,菲兹杰拉德夫妇,葛楚德·斯泰因,并和毕加索的情人阿德里亚娜暗生情愫。讽刺的是,吉尔追缅巴黎的20年代,而身在1920的阿德里亚娜却认为1890年代才是流金岁月,之后他们分道扬镳。
前几年曾兴起一股民国热,许多人发出民国之后再无大师的感慨,这些或多或少都是“黄金时代情结”在作祟吧。最近读了些关于民国的书,看了许多有意思的人和故事,在这里跟大家分享一下,也当作一种读书笔记(主要是太闲)。当然,我这种俗人是没有什么黄金时代情结的,社会主义好,我爱社会主义。
刘文典,字叔雅,在北大当过教授,在安徽大学当过校长,后来任清华大学国文系主任。此人恃才傲物,狷狂不羁。他曾说过,世界上懂《庄子》的只有两个半人,一个是庄子本人,一个是他自己,世界上其他研究庄子的人算半个。
此外,他非常看不起搞新文学的人,在西南联大期间,日军飞机前来轰炸,众教授纷纷往山里跑,他见沈从文跑在他前面,怒骂到:“我跑是为了为世上留个庄子,你一个搞新文学的什么用都没有,跑什么跑。”又曾经这样说过:“陈寅恪教授每个月可以拿400块,我可以拿40,朱自清可以拿4块,沈从文4毛钱都不值!”
清朝末年,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出国留学的学生如过江之鲫,其中又以去日本留学的人数最多。
刘文典也是这群留学生中的一个,1909年他渡洋赴日本,求学于东京早稻田大学。同时结识著名国学大师,反清斗士章太炎,拜在其门下学习国学经典(当时章太炎正在东京主办《民报》),并深得章太炎喜欢。
据统计,当时在东京的中国人将近一万人,除了留学生,还有无数热血的革命家,变法家。在东京期间,刘文典逐步认同接受三民主义,开始宣传爱国主义和反清政纲,并开始鼓捣枪支弹药,准备回国从事暗杀,炸弹袭击等恐怖活动。
可惜大清朝没撑住,一心想当特工的刘文典暗杀对象还没选好,辛亥革命的枪炮声就先响了。于是刘文典由日本回到上海,在于右任创办的《民立报》担任英文翻译和编辑。《民立报》在辛亥革命前就在群众中有一定的影响力,革命成功后更是成为革命党的重要喉舌。
1912年,领袖孙中山前来视察,对《民立报》大加赞赏,正春风得意的孙中山先生拿起毛笔,潇洒地写一下一行英文——— “Unity is Our Watchword ”(团结是我们的口号),周围人群顿时热血沸腾,高呼革命万岁。年轻的小编辑刘文典更是为之振奋,心中暗自发誓,追随孙中山革命到底。
1913年,被革命党人搞得灰头土脸的袁世凯开始动真格了。3月,宋教仁在上海遇刺身亡,大量的革命党人被捕入狱,一时间上海革命党群龙无首。
惊闻宋教仁遇刺身亡,孙中山发动二次革命。这次,刘文典上战场了!!他想起了在日本研究枪支弹药的岁月,那时他是多么渴望能上阵冲锋,手刃敌人。历史给了他一次机会,可是军队领导没有给他机会——谁会相信一个文弱书生端着小米加步枪冲到前线去呢——他的任务是运送伤员。
据说,当时革命党人里广为谈论的一个经典场景便是:文质彬彬的刘文典一袭长衫,驾着马车穿行于战场之中,四处寻找、抢救、运送伤员。这群革命党哪里是手下精兵强将如云的的袁世凯的对手,二个月后,二次革命失败,刘文典逃亡到日本东京。
孙中山此时也流亡在日本,并再次创业,创立中华革命党。刘文典随即宣誓加入,此后一度担任孙中山秘书,为孙中山鞍前马后,为革命事业奔走。
1916年洪宪皇帝袁世凯驾崩,国内革命形势大乱,形成了军阀割据的混局。回国后看到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情景,刘文典感到心灰意冷,决定不再过问政治。经陈独秀介绍进入北京大学任教,从此安心研究国学文史,革命生涯就此告一段落。
经过几年刻苦钻研,《淮南子鸿烈集解》与《庄子补正》两部大作引起文坛震动,刘文典一跃成为国学大师,蒋介石读了他的作品后惊呼“国宝”。可是这个“国宝”不怎么买我们蒋委员长的帐。 1929年,安徽爆发学潮,蒋介石震怒,于是传唤当时安徽大学校长刘文典型让他交出涉事学生名单。
由于使用的“责令,责成,纵容学生闹事”等词让刘文典十分不爽,去见蒋介石前他曾这样跟人说道:“我刘叔雅,并非贩夫走卒,即便高官也不应对我呼之而来,挥之即去!
我师承章太炎,刘师培,陈独秀,早年参加同盟会,当过孙中山秘书,讨伐过袁世凯,革命有功。蒋介石一介武夫耳!能奈我何!”于是身着礼帽长衫,昂首阔步走到蒋介石面前,傲然不卑,不呼官衔。当时正直北伐成功后不久,蒋介石声望如日中天。
蒋总司令哪受得了这鸟气,于是破口大骂:“无耻文人,勾结共匪,纵容学生闹事,该当何罪!”刘文典岂非鼠辈,马上高声反驳,正面顶撞,并大骂蒋介石“军阀”,“独夫”。于是两人争吵起来,最后刘文典被军警押下,在牢里待了一个星期。 与蒋介石的这段冲突让刘文典名声大噪,各界纷纷称赞其有有风骨。章太炎特意为他得意弟子作对联一副。
后人对这段冲突的解读有很多个版本,有人说两人只是对骂,有人说两个人还打了起来。
个人认为这一段是文学虚构,要是真的被爆蛋了,那岂是骂几句“娘希匹”就能了事的。
1938年,北大清华南开三校迁往昆明,组成西南联大,一时间大师云集。刘文典作为教授也留下了很多轶闻趣事。他上课总是别出心裁,独具一格,让学生们印象深刻。每次上课,刘文典总要提着一个大茶壶,再加一根两尺长的旱烟,每每讲到得意之处就喝一口茶,吸一下烟,从不理会下课时间与否,讲高兴了就一直讲,直到天黑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有一次上课,刘文典突然宣布,提前下课,改到下周六晚上7点半上课。原来下周六刘文典要讲的是《月赋》,约定之日正式是中秋月圆之时。一轮皓月下,学生们坐在操场上围成一圈,刘文典一袭长衫站在中间侃侃而谈,时而引经据典,时而高声朗诵,颇有一番仙风道骨,学生们也听的如痴如醉,久久不愿离去。
刘文典中年丧子,此后意志消沉,不幸染上了鸦片瘾。位于祖国西南方的云南与缅甸,泰国,越南交界。当时从越南走私进来的云土更是上品。加上刘文典又十分喜爱云南特产火腿“云腿”,江湖人称“二云居士”。但是一个穷酸的教授哪有这么多钱卖鸦片呢,这时候早年的革命经历以及同蒋介石的那次冲突帮了他忙。
昆明当地的土绅富豪,各种官员仰慕刘文典的名声,都以结识他为荣,又得知刘文典好鸦片那一口,纷纷拿出上好的鸦片来款待。当时昆明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在云南禁烟,但只有两个人不禁,一个是龙云(时任云南省主席),另一个就是西南联大教授刘文典。
1943年,刘文典应大地主张孟希之邀前往云南西南边境的普洱县磨黑井。磨黑井位于热带雨林深处,当地一霸张孟希邀请刘文典前往为其母亲作墓志铭并振兴当地教育,并允诺丰厚报酬外加上好烟土数十两。刘文典欣然前往,在这个世外桃源过了半年逍遥游的日子。不幸的是他的此次磨黑之行被人抓住了把柄,之后他被闻一多开除出清华,在抗战胜利后没能随清华大学返回北平,最终留在云南大学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