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祖辛老摇滚 导演侯祖辛:摇滚就是活着

侯祖辛是个典型的敢想敢做的北京妞儿,在香港四年多、在洛杉矶四年,她始终认为北京之外没有第二个家。大学期间休学参加联合国项目,在美国、印度、南非和阿根廷各待了一个半月,研究生期间去澳大利亚参加野生动物保护的NGO。毕业后全心创作的她依然活跃在国际会议和交换学者计划中,因为她相信只有借助这些平台,住在当地人家里并和他们一起做事情,才能更深入地了解一个地方。她笔下的故事也是这些丰富经历的缩影。

导演侯祖辛

说到大学生活,侯祖辛认为社会学的学术背景训练了她看待事物的方式方法:“我在中大的四年过得很值,社会学给了我一个好的平台,甚至说是借口,满足了我的好奇心和探索欲,能接触到不同的人群。后来一起拍片的朋友经常说我有“社会学综合征”,总是不自觉地用社会学的研究方法去采访和研究。

总之,香港给我带来的是思想和眼界上的成长,而美国是在技术上的精进。”每门课的结课项目,侯祖辛都会结合主题认真选择一个人群深入研究,比如,她跑去和黄大仙、算命先生侃大山,为了知道他们多年旺盛的香火和古代科举制度有什么关系;打入性工作者的圈子,后来又基于她们的故事创作了喜剧;在戒毒所和吸毒男孩聊天,知道他是新移民又是私生子,只有和吸毒的朋友在一起时才觉得不会被欺负而沉迷于毒品,等等。

“直接面对这些人,看着他们的眼睛,和他们聊天,和你站在这个群体之外看他们是不同的。只有这个时候你才能看到这个世界是多么不同,才能跳出自己的生活圈子本身学到一些新的东西。”

和同样走在路上希图找到人生方向和放眼望世界的年轻人不同,侯祖辛很早便认定了自己要做导演,所以主修社会学、辅修新闻也是为之后学电影铺路。她在旅途上想的都是怎么写故事怎么拍片子,每次旅行结束就会多了一堆笔记资料。

侯祖辛的另一个身份是歌手,参加《中国好声音》让更多人认识了这个性格直爽的才女,也给她带来更多商演的机会。在旅行时除了故事以外她还会写歌,“想着以后做电影项目的间隙,能整理这些歌出张专辑也不错”。没有和唱片公司签约,侯祖辛坦言唱歌写歌只是兴趣,她认为自己的角色就是导演——“一个用创意工作和生活的人,现在是、未来也希望能够继续是”。

“‘祖辛’是商代的一个皇帝的庙号,这是天干地支的两个字。我爸很喜欢商朝的艺术品,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儿,也比较特别,分不出男女,哈哈!”

小时候妈妈出国读书,父亲侯牧人是中国第一代摇滚人,就把侯祖辛带到录音棚。大家眼里的摇滚明星们从此习惯了有个小不点儿到处乱窜,看着她在录音棚一路长大。考上南加大那年,爸爸得了脑梗,侯祖辛每天去医院教爸爸说话写字,然后自己去健身房狂跑步,那时她在日记里写道:“只有在跑步机上才觉得我是往前走的,有个方向,除此之外不知道未来是什么。

”《老摇滚》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诞生的,侯祖辛本想把爸爸曾经最棒的日子拍出来,以纪念那段好时光,而整个拍摄的过程也成为她陪伴父亲买过生命坎坷的过程——一个曾经的摇滚人如何用三十年前的摇滚精神战胜疾病所提出的挑战。

她直言拍的时候没想过要拿它获奖或者赚钱,因为是个特别自我的片子,很多次采访到自己泪流满面。

年轻时的侯牧人

图为正在演唱经典作品《我爱你中国》

“片子的摄影师和剪辑师阿布跟我一起,住在小旅馆每天四处奔走拍片,也不拿钱,但是现在想起来挺有意思的,”侯祖辛回忆道,“我自己什么都不会,一个人去挑杆、收音,甚至还让大腕儿自己打板,大腕儿一开始一愣,后来笑了,觉得我这个小姑娘挺有意思。

”拍摄这部片子,对她个人来讲也是一个巨大的安慰,给了她一个机会和渠道重新去理解这个被称为“中国第一代摇滚人”的群体。对这部电影回响比较大的群体一个是玩儿摇滚和喜欢摇滚的人,另一个则是长期和疾病做斗争的人和他们的家人。

华沙电影节上的放映,主要面对欧洲特别是波兰观众。放映之后的问答环节是她第一次面对欧洲观众做时间较长的完整交流。在这部片子之前,很多波兰观众没有想到,中国的 80 年代重演着波兰的 70 年代。一个德国观众说,他们从小听摇滚,却从没想过中国的摇滚会是怎样的,这让侯祖辛印象深刻:“这就是摇滚的力量,它连接了不同的文化和时期,音乐无国界。

老摇滚们如今已经老了病了,但是拍到后来我觉得,现在才是他们这辈子最摇滚的时候,经过时光的沉淀变得格外有力量。就是在经历所有事情之后还认真地活着,这就是我想说的事儿。”

纪录片《老摇滚》中

采访了大量中国第一代摇滚人

以及他们对摇滚音乐与精神的理解

2014 年拍摄完成的《老摇滚》于 2016 年 4 月在北京正乙祠戏楼首映,包括陈晓卿、张楚、金兆钧、成方圆、高虎、张岭、马頔、史航、尤伦斯馆长、华沙电影节主席在内的摇滚圈、电影圈、音乐圈、艺术圈的很多前辈和朋友来给侯祖辛捧场。“《中国好声音》的朋友袁娅维、王韵壹、褚乔都来了,都唱了自己的歌,特别给面子!我觉得这让片子有了一个很好的结尾,给这些我喜欢的人看了,大家都觉得特别好,我觉得就够了。”

《老摇滚》中

身为导演的女儿侯祖辛

陪伴父亲通过音乐进行康复和创作

在被问到会不会因为家庭背景和小时候的经历限制戏路的时候,她说:“其实我只拍了一个和我家人有关的片子,就是《老摇滚》。《摇滚在二十、四十、六十岁》是 90 分钟的长篇,而《老摇滚》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是代表 60 岁这一代的故事的 30 分钟。原本没打算拍短片,就是按照长篇拍的,但是后来由于考虑这一部分对我个人和家庭的意义和当时的情况,就先单独剪辑了短片出来而已。”

侯牧人在康复过程中

创作歌曲《像个傻逼一样活着》

“我是个写故事的人,”侯祖辛说拍电影就是讲故事,“我从小就喜欢给别人讲故事,还会拉着大家伙儿一起把我的故事演出来,那时候还没上学呢。后来就有身边的长辈说,人长大了也可以这么玩儿,你干的这件事儿叫导演。我当时就觉得,我以后得干这事儿。

但是那时候其实不知道导演是干嘛的。后来慢慢长大了,我发现自己讲故事、想表达想分享的这个感觉没有改变,反而越来越严重了。想要满足自己这种欲望,我必须做导演。”她认为剧情片和纪录片的区别只是表达方式的不同,而老摇滚们的故事和状态适合用纪录片来表达而已。

片中侯牧人一字一顿地说:“我的生命是由很多很多不同的坎坷组成的,但是我觉得,只要我面对它,生命就美好了,就精彩了。”父辈那种“我要活出个傻逼的样子给你们瞧瞧”“我们不认命,就是不服”的呐喊,是侯祖辛不可磨灭的生命印记,才气、努力和真诚伴她继续前行,书写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侯祖辛

生长在北京,本科就读于香港中文大学,主修社会学副修新闻学。研究生毕业于世界排名第一的南加州大学电影学院,电影制作专业。

侯祖辛导演的多个短片作品入选多个国际电影节,其中讲述中国摇滚第一代人的纪录片《老摇滚》获得华沙国际电影节最佳短片纪录片奖(世界 14 个A类电影节之一),获得美国纪录片协会IDA 最佳学生纪录片奖(IDA被誉为美国纪录片最高荣誉,侯祖辛是该奖创办 30 年以来首位获奖的中国人)。华沙电影节邀请侯祖辛作为 2015 年华沙电影节评委(短片竞赛单元)评委重返波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