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得水孙佳最后的箱子 《驴得水》| 一部让人深思的电影
过去的如果就这么过去了,以后只会越来越糟。
这是电影《驴得水》里孙佳临走之前对他爸爸孙校长说的话。而这所谓的过去,便是整个电影跌宕起伏,令人揪心的剧情。
最初知道有这部电影是因为其主题曲——由任素汐演唱的《我要你》。歌曲经常反复的听,电影却迟迟未看。直到昨夜,又听了这首歌并看了其中的评论,便熬夜把这部电影看了。
电影的宣传海报中的标语是:讲个笑话,你可别笑。的确,看完之后,我没有笑,也笑不出来。
在1942年的民国时期,四个怀揣教育梦想的老师,来到一处偏远的乡村搞农村教育实验,希望通过教育来改变中国农民的贪、愚、弱、私。但由于现实情况的原因,三民小学的师生们吃水成了个大问题。即使是最近的水源,离学校也要二十多里地,校长数次向教育部申请养一头驴来运水,但一直都被拒绝。
四个老师中也没有谁愿意拿出自己的薪水来养一头驴,无奈之中的校长想出了一个办法,向教育部虚报了一个名叫“吕得水”的老师,用“吕得水”老师的薪酬来养活“驴得水”这头驴。
吃水的问题暂时解决了,老师们依旧带着一颗崇高的心,去想办法招生,让更多的孩子接受教育。暑假中的校园生活一切照旧,平静而又惬意。直到特派员来考察,并且要求见到“吕得水”老师的那一刻起,开始渐渐被打破,掀起了一次又一次波澜,撒下了一次又一次谎言。
先于特派员发来的电报,要求三民小学的“五位老师”都必须到齐。就在大家觉得这可能是教育部对他们这个教育实验重视的时候,忽然想起少了一位虚报的“吕得水”。焦头烂额的他们觉得瞒不下去的时候,校长坚持己见,希望找人来代替“吕得水”老师。
就在这时,前来修上课铃铛的铜匠被临时当做人选,有人给他洗澡,有人给他剪发,还有人给他进行突击培训,一番改头换面之后,确实像个知识分子了。待到第二天特派员来考试时,居然顺利的蒙混过关了。
还误打误撞地被授予了“乡村教育家”的头衔,并说明了这个“乡村教育家”是由美国著名慈善家罗斯先生为支持中国教育事业的发展,特地拿出一笔资金,资助一个优秀的愿意扎根农村的基层教育家。学校因此还获得了每个月法币三万的特别津贴。这一切看起来不仅顺风顺水,还特别幸运。殊不知,这一步错,便是步步错了。
特派员给铜匠拍完照之后回城了,铜匠拍完照领了工钱便回家了。就在四个老师暗自庆幸捡了个大便宜,并利用这笔钱改善了自身生活条件和校园的硬件设施没多久,又一封电报来了。说是特派员陪同罗斯先生一起来看望“吕得水”老师,并且当天就到。
一系列的谎言,借口最终还是漏了馅。特派员知道真相后不仅没有坦白的意思,反而要求众人一起演戏,欺骗罗斯先生。又适时出现的铜匠再一次假戏真做,并且不择手段的报复张一曼,让其他三位老师辱骂,扇耳光,并要求校长剪掉她的头发,一次次脚踏她的自尊。最终,张一曼对着镜子看到自己时,慌乱的钻到了桌底,从此精神失常。
特派员千哄万哄的满足“吕得水”这个傀儡,杀了真正的驴得水吃肉,让其在罗斯先生面前装死。但在罗斯先生说出本来要带“吕得水”老师出国深造的时候,铜匠瞬间诈尸,起身坐起并说道:“我愿意跟您去美国”。本以为这就很不可思议了,但更荒唐的是其他两位老师居然妄口巴舌地说服罗斯先生说是个可能发生的奇迹。
最初罗斯先生打算给“吕得水”老师的一万元抚慰金,没能给成。众人又想办法让孙校长的女儿假扮其未婚妻并告诉罗斯先生婚期在即,那一万美元又被当做贺礼摆在礼台前。结婚的那一天,罗斯先生主持婚礼。就在众人等待孙佳说出“我愿意”之际,铜匠老婆出现,并大闹婚礼,一生枪响,众人四散而逃,孙佳撕毁婚约,裴魁山抢了钱,张一曼捡起手枪并小心翼翼藏起带走。
几分钟之后,人去楼空,徒留罗斯先生一人站在礼台前喃喃说道:“Incredible,Incredible China”!
影片的最后,孙佳揭发了事情的真相,特派员被调查,所有老师都被处分但还是继续留用。风波过后,老师们又一次坐到一起准备开会,像以往一样众人一起聚聚气之际。张一曼没来,门外一声枪响,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孙佳一路颠簸,去延安找他大哥,路上打开的那只箱子里,是周铁男送给她的弹球,车身一颠,弹球顺坡而下,翻滚,落定。
影片让人唏嘘,又徒生悲情。
一直希望通过教育改变中国农民的贪愚弱私的老师们,却在剧中不断上演着他们自身的贪愚弱私。
作为四个老师中唯一一个女老师的张一曼,表面看起来风情万种,言行放荡,实则是一个单纯善良、遵从内心、追寻精神自由的人。当其他老师无法说服铜匠留下来的时候,她用身体去换取大家共同的理想。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在最终铜匠报复自己的时刻,迎来的不是帮忙,而是被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辱骂,践踏尊严,自扇耳光,剪去心爱的头发。
在那一刻,她是无助的,也是悲悯的。也许她早已料到人性的不可考验性。但还是希望你们可以不帮我,但也别来伤害我。
当昔日坐在阳光下一边剥蒜一边唱歌,并把蒜皮当做雪花拋起来的那个她,在裴魁山说出喜欢她的时刻,果断的告诉他以后不会在招惹他了。她很明白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爱情,她宁愿自己一人制造浪漫场景,也不要随随便便接受一个人的恋爱邀请。
本是最清醒的一个人,结局却落得最悲惨。相对于那些还继续苟活的他们,她让人徒生悲凉也觉得高尚。
而那个自诩喜欢她的裴魁山,在金钱面前折服,在嫉妒之中报复,在权利之下谄媚。得不到的就憎恨诋毁,得到了的就沾沾自喜。炎炎夏日穿着貂绒大衣穿梭在校园中,迫不及待的向外界炫耀,而大衣底下的那颗肮脏自私的灵魂,依旧黑暗,在他的体内肆虐翻腾。
当在大家共同提议扩建教室时,他独独不同意,并且坚持要拿回属于自己的六千元钱。当铜匠的老婆到学校来闹,要求找到给铜匠穿破鞋的那个人,又恰逢特派员和罗斯先生将要到校时,怕事情败露,周铁男说有事大家一起扛时,他的那句“你凭什么拿你的道德标准,来绑架我的利益”一直回荡在我的耳畔。
他要求别人别拿双重标准对自己,却在替铜匠报复张一曼时,用自己的个人道德标准在张一曼身上穷尽一切侮辱之词。他对张一曼的好感早已灰飞烟灭,却还是不满足他的报复之欲。相对于一别两欢的心宽,他更擅长让自己的报复之心膨胀。
也许他曾经不好也不坏,也许他曾经也有理想,也许他曾经也想过和张一曼有未来。只是,在不断的世事变迁中,他让自己更倾向于人性的阴暗面,继而慢慢成长为不可控制的自己。
理想是否就真的要屈服于现实?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现实就像一条流动的河水,表面顺势而下,流淌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无法预知。有人的站在了水面之上,取得成功。有的人淹没在暗流之中,自暴自弃。在没有结果之前,对于个人而言,理想和现实哪个更有力量,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在那声枪声未响之前,周铁男勇猛果敢,拥有一腔热血和轻狂不羁。敢于对抗特派员和其秘书,敢于叫板裴魁山,敢于直视未打出子弹的枪口。但在那枪声响起以后,发现自己没有死并求特派员不要杀他的那一瞬间。他身上所有的满腔热血都冷了,他身上所有的不畏强权的勇气都散了,他那崇高的理想也不重要了,他俯首称臣了,甘于接受事实了。
网易云音乐在《我要你》这首歌的评论里有人写到:“英雄之所以被称为英雄,可能只是第一枪打中了而已,周铁男跪下那一刻,比他死了都让我难受。从前就是这种敢日天的性格,结果是在绝对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还是得服软,不是忍辱负重,不是卧薪尝胆,是真的怕了。”
那一枪打中,他成了我们心中有血气,不畏强权的英雄。那一枪没打中,下跪拼命求饶的他让我们觉得悲凉,久久思量。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遇到这种情况时都有可能做出同样的选择,是因为我们无法正视和控制人性中的软弱,是因为在将死未死的那一刻,忽然害怕了。
在经历了子弹从脸上飞过去的那一刻之后,特派员的命令成了他的旗帜。孙佳在写举报信准备让其同学哥哥揭发特派员时,只因为害怕事后再倒霉,不仅竭力阻挠,还利用她演铜匠的未婚妻,以前的喜欢都已不算数,暂时苟且的保住性命成了他唯一的目标。
想用“曲线救国”的方法,去摆脱困境的他,在事情平息之后,又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只是一切都变了,他的灵魂,也死了。
一直单纯善良的孙佳,在驴棚几乎快被烧光的时候,仍旧不顾一切的去救。在权利的压迫下,仍旧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正义存在,于是写信去揭发。只是在父亲哀求和跪下的那一刻,她沉默了,犹疑了,无奈了。
但庆幸的是,不管现实情况如何糟糕。她自始至终,还坚持着内心最高贵的真理和原则。她知道着火就该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救,她知道做错了事就该去找解决的办法和承担后果,她知道过去的事不该只是轻易的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中,而是要有所反思和铭记。
她含泪与铜匠结婚的那一刻。不是败给了自己的原则,而是输给了人情世故。
大道至简。很多时候,我们误以为自己都很聪明。以为做的一些小动作和手脚别人都看不出来,其实早就露馅了。我们擅长用自己的老谋深算,不断深刻地去束缚自己,却忘了最简单的道理,让自己太累太紧张,结果还那么不尽人意。
而孙佳也让我看到,在做一件事时,纵使天时、地利、人和都达不到条件,也要竭尽全力再争取一下。只要还有一丝光亮,就不能让黑暗彻底得逞。
最终,三民小学又迎来了新的一学期。孙校长又开起了会,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他所谓的教育梦想从准备欺瞒特派员的时候,就开始变得庸俗而又黯淡了。
在收到第一封电报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要向特派员坦白,而是连夜安排其他老师去找人冒充顶替“吕得水”,接着又以做大事不拘小节的名义默认着张一曼出卖自己。最可恨的是为了让特派员拿到那一万美金,把自己女儿当做筹码,假扮铜匠的未婚妻,并撮合结婚。
所有的这些,都只是为了完成所谓的教育梦想。但细细想来,连己身都渡不了的人,又何以渡人呢?把梦想建立在别人的痛苦和利益之上,又如何高尚呢?把尊严都交给了谎言和金钱,又何谈正直呢?
后面发生的所有闹剧,都源于一个谎言。谎言背后的所有悲哀,都源于人性共同作恶的结果。
电影中的每个剧情,人物表现之所以看起来都很自然,是因为它折射出了这个社会的现实和丑恶。而之所以会让我们深思,是因为那里有我们自己的影子。
当佳佳背对着铁男大喊驴得水的病好了时,感觉她太不懂事;当校长为了顾大局而牺牲他人的利益时,也能理解他。我们慢慢长大,我们看事情更全面,我们离最初想成为的自己越来越远。是否,我们最终都成为了自己不想成为的人呢?
没有准确答案,只有自己一步步向前走才会慢慢知道。
周铁男看着孙佳的背影渐渐走远,独自上了台阶回屋。镜头打到学校的外墙上,停了良久。硕大的三个字——学做人。映入眼帘,久久难以忘怀。
是啊,学做人是我们毕生的修行啊!
在不断前行的人生中,我们很容易被各种各样的欲望支使,被各种各样的利益包围。但我们要做的不是随大流奔腾,而是认清自己的心。
知人性之恶,但不被其控制,为所欲为。明世事之理,但不损人利己,自私自利。
我们可以有理想有欲望,但内心一定要清明。要知道,卑劣的行迹无法用理想的借口去遮掩,理想也不能通过卑劣的手段去实现。
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自己不喜欢的人。如果成为了,不求非得要做一个好人,但求做一个有良知的人。那样,人生也就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