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气治糖赵小兰 特稿:白宫“三朝元老”赵小兰和她背后的赵家人
当时的台湾经济萧条,社会动荡,赵锡成与叔父一家相依为命。1951年,他与历经千辛万苦才在台湾重逢的女友朱木兰喜结连理,并在1953年迎来了大女儿——赵小兰。
为了新家,为了与尚在大陆的父母团聚,赵锡成刻苦工作,力求上进。新婚燕尔的第二天,他便匆匆上班出海;赵小兰出生时,他把临盆待产的妻子送到医院后,便十万火急地出海远航,等到女儿满月后父女俩才第一次见面。
1958年,已被晋升为代理船长的赵锡成报考了国民政府考试院举办的甲级船长特种考试,并打破历年考试纪录一举夺得桂冠,台湾当时的四大报纸都争相报导这位才30岁,也是中国史上最年轻的“状元船长”。
也是在那一年,希望寻求更大发展空间的赵锡成和妻子商量后,做出一个艰难又大胆的决定——放弃好不容易在台湾获得的好工作与好收入,只身前往美国深造与发展。人地两生和巨大的语言文化差异中,赵锡成一边在纽约招商局代表处和“复兴航运公司”打杂、兼职,一边在哥伦比亚大学做试读生,半工半读“水上保险”和“水上交通管理”专业。
经过3年“除了因为美国没有黄包车,所以没拉黄包车,几乎什么苦活都干过”,而且节衣缩食的打拼后,自信已可在美国养活家庭的赵锡成,于1961年把家人接到了美国与自己团聚。为节省路费,朱木兰没让赵锡成回台湾去接她们,甚至也没乘坐客轮,而是带着三个女儿搭乘招商局的货轮,穿越太平洋,途经巴拿马运河,在海上漂泊了一个多月之后,才抵达美国的东大门,也是进入美国这个梦幻国度的前哨站——纽约艾利斯岛。
44年后,已是美国劳工部部长的赵小兰和已是美国华人船王的父亲,一起在这里获得了“杰出移民奖”,这也是艾利斯岛25年来第一次给父女同时颁奖。
美国华人船王
纽约团聚后,赵锡成一家五口挤住在皇后区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里。他白天打两份工,晚上攻读学位,周末则出去找散工做。朱木兰也希望出去工作,但3个孩子已足够让她花费精力,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赵锡成微薄的收入,三分之一要交房租,剩下的必须精打细算才够一家人的生活。
那段经历留给赵小兰最大的印象就是,父母为了家庭的艰苦付出,尤其是父亲好不容易挣到的薪水,每到交房租时,一下就要出去那么多。她后来还曾认真地说,自己当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有一套房子,因为有了房子,家人的生活就不必这么辛苦。父母的艰难,也成为激发赵小兰努力学习,争取成功人生的第一个理由。“因为他们为孩子牺牲了太多。”
因为战时丢掉了成绩单,哥伦比亚大学始终未能正式接纳赵锡成作为正式的学生,但他坚持不放弃,最终感动了美国最大的天主教会大学——圣约翰大学(ST. JOHN’S UNIVERSITY),并于1964年年底以高分毕业,顺利拿到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前后当了6年的老书童,终于站到了新的起跑线上。”
事业有成后,赵锡成先后出任圣约翰大学顾问、教职、校董,目前仍是终生荣誉董事,持续为学校发展尽力,将其作为对圣约翰当年收留自己的报答。
经过几年打拼,已在美国航运业有了一定人脉关系的赵锡成,一获得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就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于1964年创办了福茂航运,几乎白手起家,从中间代理业务开始,一步步向航运、贸易和金融业务发展。
福茂成立初期,规模小、实力弱,赵锡成一度被误解为“好高骛远”,不切实际,但他很快向业界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福茂成立不久,赵锡成就把生意做到了跟美国政府紧密合作的高度,先是拿到联邦政府农林部的不少运输订单,之后更撬开联合国的大门,承担了诸多联合国援助物资的运输。
伴随父亲的奋斗,赵小兰也一路以杰出学子的身份成长,并成为父亲的好帮手。1975年,刚刚20出头的她从曼荷莲女子学院毕业后进入公司实习,一出手就帮父亲搞定了一个大生意。
当时,生意蒸蒸日上的赵锡成决定在日本建造三艘1.7万吨的大型货轮,赵小兰则为其操盘了整个计划——先同全球第二大谷物公司柯克(COOK INDUSTRIAL CO.)签订多份长期租船合同,然后拿到合同与美国银行谈妥了贷款,得到贷款之后再会同股东向日本大船厂下了订造新轮的订单,最后还向全球最大保险公司劳德(LLOYDS INSURANCE)作了风险投保。
赵锡成在接受华商韬略(微信id:hstl8888)专访时说,看到赵小兰小小年纪,却“把智慧、胆识与努力巧妙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他真是满心地欣慰。
到1980年代,赵锡成的福茂航运已成为美国航运界的知名企业。此后,中国造船业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中迅猛发展,赵锡成又紧密与中国造船业合作,成为西方第一个向中国订购大型船舶的航运企业家,既支持了中国造船业走向国际市场,也以中国造船业相对低的成本优势让福茂不断再上规模。
这期间,赵锡成还成功躲掉一次航运业的危机与萧条。1982年3月,全球航运业飞速发展,运力飙升的鼎盛之际,赵锡成和已从哈佛商学院毕业,进入花旗银行担任高级会计师的赵小兰,一起被哈佛商学院和麻省理工学院联合举办的“航运论坛”邀请发表演讲。众人都以为这位如日中天的航运企业家会大展宏图一番,但他却借用中国成语“举一反三”和“利令智昏”描述了他对当前市况的悲观判断,并预测国际航运将持续衰退。
令赵小兰印象深刻的是,此后的国际航运业果然迅速衰退,而且在低谷俳佪了8年之久,而他父亲则在高峰时卖掉了所有航运业的股票,然后用这笔雄厚的资金转做当时冷门的外汇交易,并获得了数额惊人的利润。
到走出这一波低谷,航运业景气再来之时,已在萧条期抄底多艘巨轮并练好内功的福茂航运,又以十足的底气和信心成为了新一波繁荣市况的最大受益者。赵锡成也因此在航运业站上更高的位置,并赢得美国华人船王的美誉。
如今的福茂集团,在上海、香港设有分公司,其船队规模及货柜承载量均在美国处于领先地位。同时,公司还涉足金融等多元业务领域,在成立50年后依然展现出旺盛活力。而赵锡成也于12年前,就被联合国列入“国际航运名人堂”。
改写美国历史
2001年1月31日,是赵锡成人生中最高兴的一天。当天,赵小兰在小布什总统的主持下,宣誓就职美国第24届劳工部长。这也是全体华裔、亚裔扬眉吐气的一天,是华裔、亚裔第一次进入美国内阁。
赵小兰为自己,为赵家,为华裔和亚裔,也为美国,创造了新的历史。
赵小兰1983年在包括花旗银行总裁、哈佛大学工商管理学院院长、著名华人领袖陈香梅女士、美孚石油公司总裁等5位知名人士的共同推荐下,参与了当年“白宫学者”的角逐并以高分被录取,由此开始了在美国政界的奋斗。
严格地说,从走进白宫的那一刻开始,赵小兰就已是改变历史的人,因为在此之前,还没有华人或者亚洲人被选到白宫去做学者。当时,美国的总统还姓里,叫里根。里根来自加利福尼亚州,赵小兰是在纽约成长的,为了更清楚加利福尼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还找到一份美洲银行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工作,搬到加利福尼亚州住了三年。
不久,赵小兰的银行经验就被白宫派上了用场。美国海事署需要找一个有银行工作经验,也了解航运业的人,帮忙处理一个每年亏损18亿美元的业务,当时的交通部长伊丽莎白想到了赵小兰,把她从加利福尼亚州请回了华盛顿,接手了这个“烫手山芋”并被里根任命为海事署副署长。
从这里开始,赵小兰在美国政坛青云直上。两年后,表现优异的她被任命为联邦海事委员会主席,再一年,新总统也就是老布什总统上任,赵小兰被任命为交通部副部长,当时她才35岁,是老布什内阁里最年轻的副部长。而从那时开始,她就已是第一个进入内阁班底的亚裔美国人了。
初到交通部,很多人对35岁的赵小兰能否胜任一度充满怀疑,但这些怀疑被她用事实变成了欣赏。任期内,赵小兰成功处理了泛美航空爆炸案,埃克森石油公司漏油案,旧金山大地震的交通恢复等重大危机事件,而且以很多大老爷们都没有的果敢毅力,搞定了为美军在海湾战争期间提供全方位物资运输支持的大难题,深得军方和老布什赞赏。
1992年,老布什总统竞选连任失败后,他的竞选班子集体离开了白宫,鼎力协助其竞选的赵小兰也离开了,转而加入美国最大的慈善机构组织——美国联合慈善基金会任第一领导人。当时,该基金会爆出巨大的贪腐丑闻,媒体将其形容为“已撞上冰山的泰坦尼克号”,但临危受命的赵小兰,用4年的时间将它安全地开上了正确的航向。
2000年,赵小兰的好朋友,也是哈佛学长的小布什,赢得了新一届美国总统大选。坊间开始传闻,曾在交通部副部长位置上备受老不布什赞誉的赵小兰,可能被小布什任命为交通部部长,赵小兰也对此充满期待,然而却并没有。
“当时我还挺失望的。”赵小兰笑着回忆说。而就在她失望之际,电话响了,是小布什亲自打来的。电话中,小布什以生怕被拒绝的口气问询赵小兰,是否愿意接受劳工部长的任命。之后,老布什也打来电话,让她鼓足勇气接受这个挑战。虽然劳工部的工作相当陌生,但赵小兰决定接受这个挑战。
赵锡成在接受华商韬略专访时回忆了当时的细节。
“2001年元月11日中午,我刚从集会赶回,接到小兰电话,告诉我她刚刚接到布什总统亲自给她的电话,总统确切地请她出任联邦第二十四届劳工部长,并将于下午2点(后延迟到2点45)亲自在各主要电视台上正式宣布。
总统要她同时出席及讲几句话,她说她希望把这好消息与爸妈先分享,现在必须先回家中换装准备,尔后赶去总统移交办公厅等(presidential transition office)参加宣布仪式。”赵锡成回忆说,“我祝贺她,并为她在这种场合,即使在电话上仍表现轻、重、缓、急有序,及肯定、镇静但又充满活力、信心的语气而感恩不尽!”
赵锡成说,赵小兰入阁的消息确认后,“几天之内祝贺的电话从未间断过,这成了华侨界及友好间的一件盛事。”而赵小兰则直接在宣誓就职的致辞上,给了令美国侨界和华人社会动容的回应,她说:“今天的一切都是父母的爱心和严而不苛的教育所培养出来的,我始终以身为中国人为荣。”
此后,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华裔内阁部长的赵小兰又继续创造历史。不但成为二战后唯一连任两届任满八年的劳工部长,同时,也以特殊的身份和背景,成为小布什政府中改善中美关系,促进中美战略经济对话的核心人物,直到小布什退出白宫……
美国华人第一家
特朗普提名赵小兰出任交通部长,还需要经过国会通过,但几乎可以预言,赵小兰会得到国会通过。甚至,这也是注重实效的商人特朗普提名她的原因之一,因为赵小兰加入内阁可以带给特朗普的,不只是她的经验和洞见。
父亲是华人船王,女儿是入阁的首位华裔,这已足够让赵家配得上“美国华人第一家”的赞誉,但赵家的实力和影响还远不止于此。
相比自己在航运业的成就,赵锡成最自豪就是培养了杰出的下一代。而赵小兰是下一代中最杰出的代表,却不是唯一的代表。
赵锡成与朱木兰一共育有6个女儿,她们全部毕业于常青藤院校,4个毕业于哈佛大学,被称为“赵氏六朵金花”。大女儿赵小兰之外,次女赵小琴取得威廉玛丽学院硕士学位,在美国一家大公司担任主管;三女赵小美取得哈佛大学商学院硕士,曾为纽约州消费者保护厅厅长,也是该州第一位洲级华裔主管;四女赵小甫是哥伦比亚大学法学博士,曾任美国通用电气高級副总裁;五女赵小婷先后取得哈佛大学商学院硕士和哥伦比亚大学人文教育博士学位;小女儿赵安吉3年读完哈佛4年的课程而且成为优等生,如今是赵锡成的接班人。
这样的教育成绩单,也让与赵家交情甚厚的老布什总统曾经非常认真地对妻子芭芭拉说:“应该学学赵家,如何教育孩子”。
除了女儿个个优秀,赵家的女婿也是非常了得。赵小兰的丈夫米切尔?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以及赵安吉的丈夫吉姆?布莱尔(Jim Breyer)更是站在美国政治与商业巅峰的领袖人物,他们的存在,让赵家更显荣耀。
赵锡成的小女婿吉姆?布莱尔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在哈佛大学获得MBA学位,曾被《财富》杂志评选为最具智慧的技术投资者、技术领域中最具智慧的十大投资者,并于2011年、2012年、2013年连续登上《福布斯》全球最佳创投人排行榜榜首,称他是“无可争议地成为了第一名”。
布莱尔显著的成就包括,在Facebook仅有10名员工的时候,就投资1270万美元成为拥有其11%股份的第二大股东,并担任Facebook董事多年。2013年,当他从Facebook功成身退时,Facebook曾专门发表声明,称他“在漫长的董事会任期内做出了很多重要的贡献,他的存在对Facebook的成长十分重要。”
布莱尔还先后担任美国国家风险投资协会、西部风险投资家协会的主席,也被邀请担任戴尔、沃尔玛、新闻集团的董事,并且是沃尔玛集团的战略及财务委员会主席。2013年,他还应邀加入了21世纪福克斯公司董事会。在中国,他则与扎克伯格一起,出任了清华大学经管学院的顾问。
布莱尔在美国科技界尤其硅谷的强大影响力,或许也是特朗普需要的。因为,特朗普自竞选以来,硅谷就一直在反对他,而他显然是需要硅谷支持的。如果能与赵家更紧密,布莱尔显然会有助于他和硅谷及科技界的沟通。
赵小兰的丈夫米切尔?麦康奈尔则是美国政坛的关键先生,也更是特朗普迫切需要团结的人。1993年尚还单身的赵小兰被无数人追求,其中不乏身价几十几百亿美金的大富豪,以及政界高官,但他最终选择了米切尔?麦康奈尔。这也显示出她的眼光,以及她和其他姐妹相比,对政治的更热忱。
麦康奈尔1985年进入国会,历经里根、布什父子、克林顿与奥巴马5位总统,是共和党最有影响力的人之一。赵小兰曾透露,麦康奈尔性格沉稳,既不会太高昂也不会太消沉,做事一以贯之,除了热爱工作,也非常重视家庭,平常会在家做饭、洗衣,性格像中国人,这也是他们能走到一起的原因之一。
2002年,麦康奈尔以26.4%的优势战胜民主党对手,成为第110届国会参议院的少数党(共和党)领袖。2014年,麦康奈尔在美国中期选举中,成为共和党夺回参议院多数席位后在参议院的代表及多数党领袖,并于2015年宣誓就职。2016年11月,麦康奈尔又以全票通过连任了新一届国会参议院多数党领袖。
麦康奈尔也是第一个明确表态支持特朗普的共和党领袖。早在今年5月4日,特朗普获得印第安纳州初选胜利第二天,他就明确表示特朗普已经成为共和党候选人,虽然当时特朗普还被包括众议长在内的众多人质疑。而后来的竞选中,麦康奈尔也始终没有改变自己对特朗普的支持。
特朗普当选后,舆论普遍为他能否在美国国会赢得支持表示担心,如果不能赢得支持,他的重大政策都将成为泡影。而赵小兰夫妇如果站在他的阵营,成为他与各界沟通的桥梁,无疑将为他在国会赢得加分。因此,有舆论认为,
特朗普执政需要拥有多数共和党参议员实际支持的麦康奈尔,而赵小兰接受了特朗普的提名,也意味着她和麦康奈尔愿意成为特朗普的盟友。
就在特朗普宣布提名赵小兰的第二天,麦康奈尔便发表了讲话:希望在特朗普上任的第一天 即明年1月20日当天 能确认数名内阁官员的提名。
如赵小兰成为特朗普内阁成员,也会给中美关系及经贸合作加分。近20年来,赵家一直是持续受到中美两国政府和领导人尊敬与欢迎的华人家庭,甚至是美国能在最高层面持续对中美产生影响并发挥作用的唯一华人家庭。而直到今天,在赵锡成的影响下,赵家依然保持着对中国的深厚感情,也在众多领域贡献着力量。
赵锡成除了商业成就卓越,也是社会贡献重大的企业家。他对中国的感情是融入血液的,从改革开放初期向中国买船,帮中国把船卖到世界,到后来通过与国家领导人是校友,也是好朋友的关系,积极推动两岸乃至中美关系,赵锡成一直以中国人自居,并为中国做了很多事。
赵锡成家族还长期支持慈善事业,在这个领域,他们也是中美两边都用心投入。在中国,他们早在1980年代就成立了教育基金(上海木兰教育基金会),以上海交大及海事大学为主,鼎力支持中国航运业人才的培养。最近几年,他们甚至将对中国教育的支持延展到幼儿教育领域并捐助了多所幼儿园。2008年8月,温家宝总理还亲自手书“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八个大字,致赠赵锡成。
2012年,赵锡成还向哈佛大学及哈佛商学院捐献了4000万美元,其中500万美元用于设置“朱木兰及赵锡成家族奖学基金”,专门资助获奖的中国学生;3500万美元用于兴建一座名为“赵朱木兰中心”的新型高管教育设施。
如今,“赵朱木兰中心”已在哈佛大学正式落成,这是哈佛大学历史上第一座以女性命名的建筑,也是第一座以华裔命名的建筑。赵锡成把这次捐赠当做一次促进优质教育及强化中美文化交流的机会,也是对已故太太的纪念。
据媒体报道,赵小兰被提名交通部长的消息公布后,赵锡成非常开心,并自信女儿能够胜任好这个重要职务。他说,女儿一直想做大事,交通部长也曾是期望中的公职,如今机会来了,“能做大官便能做大事,为家门争光,为国家贡献心智。如此双赢,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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