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对蒋介石评价 陈诚批评蒋介石身边缺少真实恢宏之士
[摘要]陈诚明言:“总司令部之经理度支,颇有秽声”。
《陈诚回忆录》中的蒋陈关系
无论在史书上,还是在人们的印象中,陈诚始终被人们视为蒋介石的股肱和心腹。但从《陈诚回忆录》、陈诚的《与蒋中正先生往来函电》和陈诚的《家书》以及美国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档案馆藏的《蒋介石日记》等史料来看,陈蒋关系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般亲密,而是有时也冲突得厉害。
陈诚对蒋介石的不满
陈诚对蒋介石的意见,其先是不满蒋用人讲派系、放纵左右亲近之人,以及常被阿谀逢迎的小人所包围。陈诚认为,处理国事,“最忌专任一派一系,而予人以清一色之口实,凡在亲近左右,尤不可不慎”,“彼暴戾卑鄙阿谀苟私之辈,往往足以偾事”。
他并且明言蒋介石身边“独少真实恢宏之士”,“总司令部之经理度支,颇有秽声”。故希望蒋介石“宜以超然眼光,严正态度,临莅一切。”但蒋介石无论如何不能如陈诚所愿,所以直到1935年秋,陈诚中仍在说“概以蒋先生之欢喜人家□□,一般无不阳奉阴违,□某即一例也”。前两个空白□□,无疑只能是恭谨或阿谀奉承之类。
在读书和对待宗教等问题上,陈诚也不以蒋介石为然。1931年4月18日,蒋介石发表《主义与宗教之关系》一文,称共产主义为“共产教”,提出用耶稣教打倒“共产教”。陈诚在家书中说,蒋的那篇文章,“实在使我们对于革命前途起了无限的失望和悲观”,因为“共产主义决不是共产教,而耶教绝对不能打倒共产主义。
……青年信仰不坚确,不能以耶教做中心,可以使之坚确”。他强调只有真正贯彻孙中山的三民主义,才能获得青年的信从。
同年6月,蒋介石在江西对“剿共”将领讲《曾胡治兵语录》,陈诚自称“稍有不同意处,盖战术固有一定原则,然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不能拘泥也。”陈诚说蒋介石曾特地送他“一部《读史方舆纪要》,一部《江西全省舆图》,而且再三同我讲这两本书,对于现在剿匪的重要。我又感到我们中国的不长进,一切都是复古。……比较其他的国家来看,我只有惭惧。”
陈诚与蒋介石在抗战上的分歧
抗日战争期间,蒋介石对陈诚越来越倚重。1942年12月,蒋介石指示陈诚担任“远征军总司令”,前往云南,准备“明春能如期反攻,不致贻误大局,为外人所蔑视”。陈诚鉴于同年3至8月间中国远征军的首次赴缅作战,完全成了掩护驻缅英军的撤退行动,且远征军伤亡惨重,因此明确反对短期内再次赴缅作战。
他在是年12月31日的特急电呈中,分析英美“各顾其根本”,即都把自己的根本利益摆在首位。但陈诚迫于蒋命,还是在1943年3月6日与史迪威同飞昆明。
1943年8月间,陈诚鉴于“今日部队实际情况,确属难言反攻。非但难言反攻,纵令走到缅甸亦不可能”,遂在9月6日致书蒋介石,称自己“能力薄弱,毫无建树,瞻念前途,陨越堪虞。为免贻误戎机,重视责任起见,谨恳钧座赐准解除远征军司令长官职务,另行派员接充”。
蒋介石迟至9月15日才回函,严斥陈诚:“你近日之态度言行或不自知,你的观念思想或未自反省,我不得不对你作最后之规谏。……这种跋扈恣睢之形态,除非政府已倒国家将亡,纪律纲维荡然无存时,乃始有此。
”同日,蒋在日记中记载:“下午手书致辞修,痛斥其跋扈恣睢之形态,促其反省。如再不觉悟,此人不可复教矣。”(《蒋介石日记》1943年9月15日)这也可见两人言辞冲突之激烈。
陈诚对蒋的政治批评
陈诚对国民党的组织涣散、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情形屡有批评,主张“根本改革党政”;对许多政府官员、军队高级将领的贪污腐败、违法乱纪事例,甚至点名道姓的批评,因此引起蒋的不满。蒋责备陈诚骄矜自负、爱发议论,说“总觉你说人之短,看人之轻”,并警告陈诚要“切思而自反”(《函电》第77页)。
蒋不仅多次批评“辞修器量狭窄”,在1947年3月的日记中甚至写有非常激愤之语,如“所可痛心者不仅外人以冷眼观吾国,即战高级将领如辞修者,亦莫不对政府经济政治各种重大之政策,动辄猜疑与诽谤,其失却自信心类皆如此者,不胜痛愤”(《蒋介石日记》1947年3月28日)。
但陈诚依然故我,同年8月他以参谋总长身份接任熊式辉的东北行辕主任之职,主持东北“剿共”,实际悲观至极,《家书》中多次坦陈其时局观,称“以现在中央之政策与制度,纵有神仙下凡,亦无能为力”。
后来,陈诚的批评已由军事问题上升到政治问题。他“现在之推、拉、拖之官僚政治,决无药可救。所谓推者,即凡须负责者,则推之于他人;拉者,凡对于个人有利者,即不要脸的拉;所谓拖者,即既推不了,则以拖延了之。……再如此下去,国家前途真不堪想矣”。
陈诚的预计几乎言必有中。从短期看,此后年余期间,正面战场败多胜少,西安、重庆一时人心惶惶。从较长的时间看,1945年中国随国际反法西斯胜利的大局取得了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但不过几年,由于“当局”不能“自动改进”,果然有“民众来革政府的命”,蒋介石和国民党很快败退台湾。
陈诚在国民党的高级将领中,属于比较具有政治头脑的人,办事思虑细密,也相对洁身自爱。他确实自视甚高,屡把非中央系的张学良、杨虎城、冯玉祥、宋哲元、李宗仁、白崇禧、陈济棠、何健、韩复榘等称为“封建势力”,与孔祥熙、宋子文也有矛盾,对把持国民党组织系统和党务工作的陈果夫、陈立夫非常不满,对蒋介石倚重的特务系统屡加批评,与汤恩伯、胡宗南也存在矛盾。
因此,在派系林立的权力网络中,陈诚除了顺从和依靠凌驾于权力网络之上的蒋介石之外,几乎难有立足之地。
故陈诚在一些事情的见解上虽然与蒋介石相左,言词上也有顶撞,但绝对少不了向蒋表白,他与蒋“名虽部属,恩深骨肉”,称“蒋先生之爱我望我,虽自己之父兄亦有所不及”。所以陈诚虽然多次想“脱离军事与政治”,甚至离开蒋介石,但有多少次辞职和“病休”,随后就有多少次再作冯妇,直至熬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