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步蟾丁汝昌 甲午史学专家:为刘步蟾正名是尊重史实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学术界开始为甲午战争中一些被歪曲的历史真相发声,其中就有刘琪的祖先刘步蟾的问题。著名的甲午战争史专家关捷与孙克复一起,在《光明日报》上发表《应该正确评价刘步蟾》,最终为刘步蟾正了名。
电影中有些细节不合常理,甚至进行丑化
那时关捷和孙克复都是辽大历史系的老师。
关捷告诉本报记者,将刘步蟾表述为贪生怕死形象的电影《甲午风云》与史实有很多出入。他曾经看过电影《甲午风云》,当时看出了一些问题,电影中演到,日本军舰冒着一股黑烟驶来,舰上还挂着美国的旗,电影中的刘步蟾说,这是美国的舰队。关捷认为,当时是电影为了揭露美国,把美国因素加入进去,但是这和史实不符。姚锡光的《东方兵事纪略》中也提过挂美国旗的事,但这些都是不合常理的。
此外,电影中表述刘步蟾挨耳光的事,关捷曾去过海军资料部博物馆花5元钱拍过一张刘步蟾的小照片,刘步蟾是圆脸,形象挺好的,而电影中刘步蟾的形象比较丑。
关捷认为,那个年代对刘步蟾,包括对李鸿章的评价,缺乏实事求是的精神。
但对于关捷来说,不存在敢不敢的问题,他胆子比较大,后来写文章为刘步蟾正名的时候,他说,“我什么都没考虑。给他正名是挺不容易的事,但毕竟是翻过来了。”
刘步蟾被冤数十年,根源于得罪英国人泰莱
对刘步蟾的错误评价,主要是人们误信了英国人泰莱对刘步蟾的歪曲和攻击。
泰莱在《甲午中日海战见闻记》中把刘步蟾定为反面人物,罪名主要有3条:唯权是夺,擅改阵形和贪生怕死。
泰莱原为英国海军后备少尉, 来到中国后进入北洋水师,担任北洋海军总教习汉纳根的海军顾问和帮办定远舰副管带,他和刘步蟾之间有着积怨。
刘步蟾有几次看出泰莱想控制北洋舰队的居心,他是爱国将领,反对洋人控制舰队。
有一次舰队出巡,经过成山头北面的海驴岛附近时,刘步蟾发觉航线靠近一片礁石,容易发生危险,便决定改变航线。泰莱以违背航海图为由而出面反对,刘步蟾不予理睬。泰莱告丁汝昌,也未得到支持,泰莱对刘步蟾大为不满。
泰莱为了掌控中国海军,曾怂恿汉纳根向智利订购快船,由他指挥。当时北洋大臣李鸿章已同意,后来由于刘步蟾的坚决反对没有成功。泰莱对刘步蟾再添新仇。
黄海海战后,汉纳根退出北洋水师。泰莱竭力通过汉纳根向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谋求这一职位。就在丁汝昌犹豫未定的时候,刘步蟾坚决劝阻,泰莱的野心又未实现,对刘步蟾更加怀恨在心。
1931年,《甲午中日海战见闻记》由清华大学的张荫麟先生翻译发表在《东方杂志》上,由于泰莱和刘步蟾当时同在“定远”舰上,人们很自然地把泰莱的回忆录当作信史而不加怀疑。于是中国近代史、高等院校教材、中学教科书甚至电影等都把刘步蟾描写为贪生怕死的反面人物,影响很大。
阵型是由丁汝昌决定,并非刘步蟾擅自改动
上世纪70年代关捷和孙克复一起去威海搞调查,在刘公岛上看到刘步蟾还是反面人物的形象,“完全是黑白颠倒,很不公平。”1977年,在沈阳召开的学术会议上,关捷、孙克复和甲午战争史专家戚其章交换了意见,认为应恢复历史的本来面目,对刘步蟾作出正确的评价。
关捷和孙克复两人看了很多史料,写了文章《应该正确评价刘步蟾》,1978年4月13日在《光明日报》上发表。文章称:“刘步蟾不是违反军令,擅改舰队阵形,招致海战失败的罪魁,而是奋勇抗敌,船亡与亡,志节懔然的爱国将领。”
关捷和孙克复提出,泰莱用无中生有、挟嫌诬陷的手法,说刘步蟾在海战开始前,为躲避炮火而违反军令,故意错发信号,把北洋水师原来议定的分段纵列,两铁甲舰居先的阵形,擅自改成“相并横列以主舰居中”的阵形,结果造成北洋水师阵形混乱,战斗失利。
《应该正确评价刘步蟾》引证了丁汝昌、汉纳根战后向李鸿章报告的第一手资料,两份报告不约而同地证明北洋舰队阵形是由丁汝昌决定, 并非刘步蟾擅自改动。刘步蟾指挥定远舰冲锋在前,一直居于雁行阵三角形尖端,成了敌人的主要攻击目标。面对敌人合围,刘步蟾临危不惧, 指挥定远舰,打得英勇顽强,给敌人重大杀伤,特别给日军旗舰“松岛”舰以重创。
定远舰的巨炮均被炸坏,刘步蟾带领广大官兵“一面救火,一面抵敌”,“誓死抵御,不稍退避。”说明刘步蟾绝非畏缩怕死之徒,而是奋勇杀敌的爱国将领。
丁汝昌采取的雁行阵是否造成黄海海战失利,是史学界关注的焦点之一。关捷说,北洋海军章程中规定各种阵型,夹缝雁行阵是其中一种。海战时,日本舰队以一字形往前走,侧翼面对我军,因为日军的速射炮都在舷侧,中国舰队是楔阵向前行驶,因为中国几乎所有的大炮都在前甲板,是向前发射的,“如果排成一字阵的话,大炮就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关捷认为,以雁行阵迎敌时是科学的,过去有人说刘步蟾贪生怕死,把雁行阵改成一字阵,这是根本没有根据的。“如果改成一字阵,定远和镇远的速度最快,其他舰根本跟不上,而且定远肯定成为敌人攻打的重点目标,它是指挥舰,谁不打定远?”
戚其章后来也发表了为刘步蟾正名的文章。“我们只是觉得好人变坏人这个事不对,而且会影响到后人。”关捷说。
关捷和孙克复的文章发表后, 反响非常大,后来《光明日报》转给关捷一封刘步蟾后人从北京发来的信,信中称很感谢他们为先祖正名。
经过五六年的讨论,史学界对刘步蟾的评价取得了一致的正面意见。
